
早在五四運動之前,高君宇就對陳獨秀十分仰慕和崇拜,這倒不僅是因為陳獨秀是高君宇所在的北京大學文科學長,而更主要的是因為陳獨秀是高舉民主與科學大旗的《新青年》(原名《青年》)的創辦者和主編。當時《新青年》以倡導新文化運動而譽滿全國,被人們譽為青年界的“明星”、“金針”、“良師益友”。因此,當具有深厚的愛國主義思想和堅信真理、追求進步精神的高君宇看到這一刊物時,他那血液中的“鐵質”就立即被該刊那聞所未聞的新思想的“磁石”吸引住了。從此,高君宇將《新青年》作為自己在探求救國真理道路上的“良師益友”,從中汲取著精神食糧和思想營養。
新文化運動的蓬勃發展,引起了舊派人物的極端仇視和反抗。以李大釗、陳獨秀為首的新派人物,對那些封建文化的衛道士們展開了猛烈的抨擊。高君宇堅定地站在李大釗、陳獨秀的一邊,加入了反封建斗爭的陣營。在《新青年》的影響下,1918年10月,“專以介紹西洋近代思想,批評中國現代學術上、社會上各問題為職司”的“新潮社”成立后,高君宇毅然加入這一團體,并很快成為該社的領導成員之一。
1919年6月11日,陳獨秀因在北京“新世界”散發革命傳單而被軍警逮捕。為了營救陳獨秀,高君宇協助李大釗四處奔走,做了大量的營救工作。陳獨秀出獄后,李大釗化妝成北方商人模樣,親駕騾車,護送陳獨秀安全離京。
在“五四”前后反帝愛國斗爭中,高君宇以他卓越的才干和火一樣的革命斗爭精神而嶄露頭角,成為青年的楷模。因之,陳獨秀對高君宇十分賞識和器重。1920年“五一”國際勞動節前夕,《新青年》決定出一期“勞動紀念專號”。陳獨秀立即想到了高君宇,并特約他撰寫一篇關于太原勞動狀況的文章。高君宇欣然應允后,想到“山西的勞動狀況,北部、南部和中部有些不同,覺得北部大同和南部河東都有調查的必要”。可是,當他去找陳獨秀陳述己見時,陳獨秀已經離京外出。于是,高君宇便按照自己的想法,經過調查,撰寫了長篇調查報告《山西勞動狀況》這篇文章,陳獨秀審閱后頗為滿意,便將此文發表在1920年5月1日出版的《新青年》勞動紀念專號上。
1922年7月,黨的“二大”在上海召開。陳獨秀、蔡和森、高君宇、鄧中夏等12名代表出席了大會。在會上,從莫斯科參加“遠東大會”歸國不久的高君宇,根據列寧關于中國革命的指示和“遠東大會”決議精神,發表了許多頗具真知灼見的講話,受到包括陳獨秀在內的與會代表的高度重視和贊揚。在高君宇等代表的努力下,大會在對國際形勢和國內現狀客觀分析、正確認識的基礎上,明確提出了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綱領,并提出了為實現這一綱領所必須采取的建立民主主義聯合戰線的策略,以及黨在聯合戰線工作中的政策和原則。這次大會還選舉產生了以陳獨秀為書記的新的中央執行委員會,高君宇為5名中央執行委員之一。從此,高君宇與陳獨秀的接觸更為頻繁了。
同年8月,中共中央西湖特別會議在杭州召開。二屆中央執行委員陳獨秀、李大釗、蔡和森、高君宇、張國燾,以及共產國際代表馬林等出席了會議。在會上,馬林傳達了共產國際的“七月決定”,提議中共黨員加入國民黨組織。會議圍繞采取何種方式加入國民黨這一中心議題展開激烈爭論。據陳獨秀后來回憶說:“大會(指中共“二大”)不久,共產國際即派馬林來中國,要求中共中央全體委員在西湖開會,提議加入國民黨的組織……當時的中共中央五個委員李守常(李大釗)、張特立(張國燾)、蔡和森、高君宇及我,都一致反對此提議,其主要理由是,黨內聯合乃混合了階級組織,牽制了我們的獨立政策。”這與馬林后來的說法大不相同,也與張國燾的回憶不盡相同。但由此可以看出,在黨的“二大”之后中央一些重大決策問題上,高君宇與陳獨秀是一起參與討論和研究的。

1922年9月,黨中央機關刊物《向導》創刊,作為黨中央5名執行委員之一的高君宇任編輯、記者。陳獨秀為該刊撰寫了不少文章,其中有一篇關于“造國論”的文章。同年10月1日上海讀者思順讀了陳獨秀的“造國論”后,投書《向導》,提出許多疑問。而這時陳獨秀已到安徽去了。在這種情況下,高君宇代替陳獨秀撰文向讀者作了回答。在這篇文章中,高君宇站在馬克思主義立場高度,論證了建立革命統一戰線的必要性,同時在分析了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各自不同的經濟利益和政治態度之后,得出這兩個階級在國民革命中“呼聲同而心理不同”的結論。他還強調指出,“在國民革命當中,無產階級是要站個主要的地位,資產階級是被召集而參加”。這篇文章以其灼灼閃亮的思想光輝,澄清了當時人們對我黨革命統一戰線的模糊認識。因此,盡管高君宇在文章開頭就說,陳獨秀“如有要和思順君詳細討論的地方,待他返滬后再說”,但陳獨秀返滬后,亦未撰文討論,可見,高君宇的觀點陳獨秀當時是贊同的。
震驚全國的“二七”慘案后,陳獨秀等人的右傾錯誤觀點已露端倪,他們認為中國工人階級沒有力量,因之對工人運動采取了取消主義態度。但是,中國共產黨猶若“中流砥柱”,依然戰斗在斗爭的最前列。由蔡和森、高君宇編輯的《向導》立即發表了《中國共產黨為吳佩孚殘殺京漢路工告工人階級與國民》、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撰寫的《二七大屠殺的經過》等一系列戰斗檄文。與此同時,高君宇連連撰文,揭露北洋軍閥政府總統和反動軍閥的罪行,號召全國人民同工人階級一起團結戰斗,打倒軍閥。他還和羅章龍合編了一本《京漢工人流血記》,并作了題為《工人們需要一個政黨》的后序。在這篇序言中,高君宇以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向反動軍閥宣戰:“我們決不灰心!我們從事的是一個很長的戰爭,這回失敗不過是我們開場暫而且小的挫折罷了!我們決然要繼續這個戰爭,最后的勝利一定是我們的!”這與陳獨秀的右傾觀點差異何等之大!1923年在黨的“三大”前后,高君宇堅定地和李大釗、毛澤東等同志站在一起,同以陳獨秀、張國燾為代表的錯誤傾向進行了堅決的斗爭。
從此,高君宇便和陳獨秀在政治上分道揚鑣了。
(責編 巖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