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和近代南潯的社會變遷

摘要：商人在南潯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型的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中樞角色，不但從商業、工業、基礎設施等層面主導了南潯經濟的變遷，而且通過參與反帝愛國運動，支持反清民主革命引領了南潯近代政治的變遷，并對南潯教育、醫療、生活習俗的變遷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關鍵詞：商人； 南潯； 社會變遷； 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F291 文獻標識碼：Ａ

鴉片戰爭以后，由于擁有鄰近國際化大都市上海的區位優勢，加上戰前就有和國際市場初步接軌的絲綢商貿基礎，所以和中國內地的眾多農村集鎮相比，南潯自然就先一步受到了西方工業文明的影響，較早走上了從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過渡的軌道，到20世紀30年代時已居于全國農村集鎮的前列。如果不是抗日戰爭，南潯很有可能提前十年左右進入社會經濟的“起飛”階段。[1] 在南潯變遷的大部分時段（1840－1937年）里，商人一直扮演著類似于神經中樞的角色，對南潯從經濟、政治到教育、醫療乃至生活習俗的變遷都起到了積極的主導作用。

一商人和近代南潯的經濟變遷

經濟變遷是近代南潯社會變遷的物質基礎，它決定著南潯其他領域的變遷過程和變遷速度。近代南潯的經濟變遷主要表現為商業、工業、基礎設施等層面的變遷。在這些層面的變遷過程中，商人自始至終都起著主導作用。

商業變遷近代南潯商業變遷的主要內容是地方商業的主體由于商人的積極活動而從國內貿易轉型為國際貿易。鴉片戰爭之前，憑借本地豐富的蠶桑絲綢資源和宋元明清時期形成的市鎮商品經濟的歷史積淀，南潯以生絲和絲織品為主要交易對象的商業流通異常活躍。當時，不僅徽州、寧波、江蘇、福建、廣東等外地客商云集于南潯，將當地的生絲和絲織品販往全國各大商埠以及日本、朝鮮、東南亞等海外市場，而且南潯本地的商人也依靠在蘇州成立的吳興會館將生絲銷往江南各地，少數冒險者還親自從海路將生絲販往廣州和洋商交易。① 這說明鴉片戰爭之前在外地和本地商人的共同參與下，南潯的商業就已和國際市場初步接軌。鴉片戰爭后，上海取代廣州成為中國對外貿易的中心口岸，同時西方國家對于中國生絲的需求大量增加，很多商人便利用南潯鄰近上海的區位優勢和兩地之間便捷的運河交通，將南潯及周邊村鎮出產的生絲源源不斷地運往上海，再賣給專門在上海收購生絲的洋商。結果，這些商人不僅轉瞬之間成為巨富，還促使南潯商業的主體迅速從國內貿易轉型為國際貿易。根據美國發展經濟學家W·W·羅斯托的起飛前提條件理論分析，這種轉型恰恰是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過渡和轉化的一個重要標志。羅斯托指出：在經濟起飛的前提階段，也就是在傳統社會和現代社會之間的過渡時期，“一個以比較小的（主要是自給自足的）的地方性生活為中心建立起來的經濟、社會……必須使自己的商業和思想面向全國和范圍更大的國際環境。”②（p19）

南潯的商業變遷還包括一項重要內容，就是部分商人接受了西方商業文明的先進成果，在南潯鎮上開辦了百貨店、照相館、牛奶公司、西藥店、文具店、鐘表店、五金店等新式商店，從而使得南潯地方商業實現了局部的現代化。據統計，20世紀30年代，南潯鎮共有583家商店，涉及77種行業，其中新式商店共28家，涉及8種行業，③（p125）分別占商店和行業總數的4.8％和10.4％。商業的局部現代化以及商店數量、商業種類的繁多，既說明20世紀30年代南潯地方商業已比較發達，又說明當時南潯居民的消費需求和生活觀念已趨于多元化和現代化。

工業變遷近代南潯工業的主體仍然是以農民家庭繅絲為代表的傳統手工業，但隨著地方商貿經濟的繁榮和經營領域的拓展，工業結構中逐漸萌生了以繅絲廠為代表的一批機器工業。如：張增熙于光緒末年獨資創辦的潯溪綢廠；龐元濟等人于1919和1928年合資興辦的潯震電燈股份有限公司和南潯機器繅絲廠；1923年，莊千驤、周慶云等合資創辦的南潯汽機改良絲廠；1926年，梅履正投資創辦的梅恒裕絲廠；由中小商人投資創辦的一些企業，如裕豐布廠、家庭布廠、集成綢廠、南潯印刷公司、當弄布廠等。④（p175-178） 這些企業雖然數量不多，規模不大，資本偏少，但它們代表著當時最先進的生產方式。它們的出現，不僅是部分南潯商人拓展經營領域和落實愛鄉情感的產物，也是南潯傳統社會開始走向現代化的標志，對于近代南潯其他社會領域的變遷具有潛在的示范意義。

基礎設施變遷南潯地處沿海，緊靠上海、杭州、蘇州等大城市，因而其基礎設施建設也得風氣之先，在全國農村集鎮中率先實現了初步現代化。在此過程中，商人的作用至為關鍵。一是在能源方面，潯震電燈公司為全鎮提供照明用電。④（177） 二是在交通方面，到20世紀30年代初，南潯的商人一共投資設立了13家輪運局，為全鎮人民開辟了一個擁有48艘輪船、20條航線、33個航班，可達周邊村鎮以及上海、杭州、蘇州、湖州、嘉興等大中城市的內河輪運網絡，⑤（p82-83） 其中還有不少航班與嘉興、蘇州的火車班次緊密銜接，從而為近代南潯的社會經濟發展初步建立了一個水陸聯運體系。三是在通訊方面，早在1883年，南潯就設立了1所電報局，其線路和上海、蘇州、嘉興、杭州的電信網絡相通；1908年又設立了1所郵局，不但為全鎮住戶投遞信件、包裹，還辦理匯兌業務；1920年，南潯電話股份有限公司成立，為120家用戶提供本埠電話和長途電話服務。⑤ （p71-73） 需要指出的是，近代南潯的電報局、郵局雖然是官辦機構，但其業務都和南潯商人的經營活動密切關聯；南潯電話股份有限公司不僅是商辦企業，而且其股份制的經營形式和商人出身的國民黨元老張靜江的提倡大有關系。⑥ （p264）

二商人和近代南潯的政治變遷

近代南潯的政治變遷從宏觀上看和中國近代經濟、政治結構的演變息息相關，從微觀上看又和在地方政治領域中發揮主導作用的商人緊密相聯。商人在近代南潯政治領域中的主導作用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參與反帝愛國運動“歷史事實表明，在從傳統社會到現代社會的過渡中，有一種反應性的民族主義一向是一種最重要的和最有力的動力，它至少同獲得利潤的動機一樣重要。”②（p27） 近代南潯商人既然是“商人”，當然懷有“獲得利潤的動機”，但他們心中也懷有“反應性的民族主義”情感。其首要表現就是近代南潯商人曾積極參與反洋教斗爭、收回利權運動等反帝愛國運動，結果不僅為遏制西方列強對中國的侵略作出了積極的貢獻，而且促進了包括南潯在內的中國傳統社會的初步現代化。

1901年，美國傳教士韓明德勾結幾個貪官，低價購買了海島（今湖州市老城區人民廣場一帶）地皮47畝，不久又以海島為基地，肆意圈地至“百畝之外”，嚴重侵害了附近居民的合法權益。湖州人民奮起抗爭，公推南潯富商劉錦藻、張增熙和府城名流沈譜琴、俞恒農等為代表向地方官府起訴，要求美國傳教士無條件退還所占土地。然而，地方官府不敢得罪洋人，以“力弱不敢受理”推個一干二凈。劉錦藻等不服，又上訴至浙江巡撫衙門，但巡撫衙門也以“地方上華洋訟案瑣事”為借口不予受理。⑦ 劉錦藻等并不氣餒，堅持斗爭，在8年后將此案件訴至美國國務院，終于不負民望，將海島土地悉數爭回。涉案的幾個貪官最終也罪有應得，被“一律革職，永不敘用。”⑧

1905年，英、美兩國向清政府提供鐵路借款，企圖攫取滬杭甬鐵路和浙贛鐵路的修筑權。浙江商民聞訊后，群情激憤，于是推舉立憲黨人湯壽潛和南潯富商劉錦藻為領袖，在上海集會商議對策，最終議決成立浙江鐵路公司，自籌資金修筑鐵路，并公推湯、劉二人為正、副總經理。除劉錦藻任浙江鐵路公司副總經理之外，南潯商人家族如龐家、周家、張家、蔣家等均有人當選為該公司董事。同時，南潯商人家族還是浙江鐵路公司的主要投資者，如劉錦藻所在的劉家為該公司投資在萬元以上者多達10余人，其他商人家族如張家、邢家、邱家等投資一般都在萬元左右，龐家投資雖少，亦有5000元。1907年，浙江鐵路公司為促進浙江經濟發展，集資組建了浙江最早的商業銀行——浙江興業銀行，南潯劉、龐、周、張等商人家族也紛紛投資。⑨ 南潯商人家族對浙江鐵路公司和浙江興業銀行的投資，不僅幫助浙江人民挫敗了英、美攫取滬杭甬鐵路和浙贛鐵路修筑權的圖謀，而且為近代浙江乃至全國的社會經濟發展提供了有限但寶貴的資本要素。

支持反清民主革命南潯商人除了參與反帝愛國運動之外，其中的激進分子還積極支持孫中山領導的反清民主革命。他們之所以挺而走險，“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清王朝未能“保護他們不受外國人的侮辱”。②（p27）

南潯商人支持反清民主革命的方式主要有兩種：

一是為民主革命捐助經費。例如，南潯商人張靜江共為民主革命捐出約20萬元的巨款。⑩ 張靜江的三舅父龐青城僅在1911年上海光復時就為革命黨人攻打江南制造總局提供一半軍費。[11]（p39） 即使在政治上傾向于保皇立憲的穩健商人也沒有袖手旁觀，紛紛向滬軍都督府捐助經費。[12]（p568、32）

二是加入同盟會，直接從事反清革命。如張靜江、周柏年、龐青城、周佩箴、張增熙、蔣汝藻等，其中有的還是兄弟倆，如周柏年和周佩箴，張增熙和張靜江。在加入同盟會的南潯商人中，革命最積極、貢獻最卓越的人物當數張靜江。[13]（p7） 為了籌措革命經費，他不僅變賣了巴黎通運公司等個人資產，還動員家族成員如舅父龐青城、兄長張增熙等人資助革命。因為工作認真負責，成績顯著，曾受到孫中山先生的高度評價：“自同盟會成立以后，始有內外籌款之舉，當時最勇而多者，張靜江也”；[14]（p380）其“籌餉之功，必與身臨前敵者共垂千古而不朽”。⑩ 1911年7月，為策應革命黨人在長江中游地區的斗爭，張靜江協助宋教仁、陳英士等同盟會領導人在上海成立了同盟會中部總會，并任該總會財政部長。同年11月3日，在武昌起義勝利后不久，由于財政部長張靜江籌措資金得力，同盟會中部總部協同光復會上海支部、商團公會等革命組織一舉光復了上海。這既是革命黨人在推翻清王朝的最后斗爭階段所取得又一次重大勝利，也是張靜江為反清民主革命立下的又一大功勛。

民國成立以后，上述加入過同盟會的南潯商人因支持反清革命有功而取得了顯赫的政治地位。如龐青城曾任民初實業部商政司司長，周佩箴、蔣汝藻則分任浙江軍政府官產處處長和鹽政局局長。至于為反清革命立功最多的張靜江，則被日后的國民黨政權尊為“黨國元老”、“革命導師”，并先后擔任過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會委員、建設委員會主席、浙江省政府主席等黨政要職。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加入同盟會并在民國成立后取得顯赫政治地位的南潯商人，不僅能夠為其家族甚至整個南潯商人群體在民國時期謀求經濟利益提供取之不盡的政治資源，而且是民國時期南潯政治領域中的擎天柱。他們的存在和崛起自清末起就深刻地影響著近代南潯的地方政局和社會生活。

三商人和近代南潯其他社會領域的變遷

隨著地方經濟、政治的變遷和轉型，近代南潯的教育、醫療、生活習俗等社會領域也逐漸發生了從傳統模式向現代模式過渡和轉化的一系列變遷。在此變遷過程中，商人同樣發揮了積極的主導作用。

教育變遷近代南潯教育變遷的概況是：直到19世紀末，南潯的教育仍停留在依靠私塾、書院等舊式機構辦學的時代，其教學內容仍以應付科舉考試的四書五經為主，自20世紀初起才逐步走上主要依靠中、小學等新式機構辦學的現代化軌道，其教學內容也不再以四書五經為主，而是以西方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為主。此外，還出現了大學教育、女子教育、民眾教育、出國留學等現代化教育的必備內容和重要標志。到20世紀二三十年代時，南潯已建立了一個基本完備的現代化的教育體系，從而將全國的大多數農村集鎮拋在了身后。在近代南潯教育逐步走向現代化的歷史變遷過程中，政府和其他社會階層雖有倡導、參與之功，但商人的推動作用似乎更為關鍵（參見下表）。

醫療和生活習俗變遷隨著地方經濟、政治的變遷和轉型，特別是長期活躍于上海的南潯商人及其子弟或有意或無意地把西方工業文明的各種因素和信息帶回到故鄉，南潯的醫療事業和生活習俗也逐漸走上了現代化的歷史變遷軌道。

據統計，20世紀30年代，南潯的醫療機構分為兩種：一是屬于中華國粹的中醫診所和中藥店，分別有25家和6家。二是屬于西洋舶來品的醫院和西藥店，各有3家。3家醫院分別是潯溪醫院、同仁醫院、郁冠球醫院，總共有醫生6人，護士17人，病床80多張。⑤（p67） 其中，設施最完備、功能最齊全的醫院是潯溪醫院。該醫院1919年由富商龐元濟、張均衡投資創辦，既是今天湖州市南潯區人民醫院的前身，又是南潯歷史上最早的醫院。與中醫診所和中藥店相比，雖然到20世紀30年代時南潯鎮上醫院和西藥店的數量要少得多，但由于它們是西方先進醫療制度在中國的移植和翻版，因而代表了南潯近代醫療事業變遷的前進方向。它們的誕生，不僅是南潯近代醫療事業走向現代化的最初標志和最大亮點，還為南潯現當代醫療事業的建立和發展創造了不容抹殺的歷史前提。

由于經濟的發展，教育的進步，南潯社會的生活習俗特別是讀書人的衣、食、住等生活觀念和生活方式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衣服向多野樸布，之外細絹本自土產，民間尋常穿著……今則佻達少年喜為婦女紅紫之服……盛服且短衣窄袖，爭效洋式。婦女衣服尤麗，其首飾有值至千萬金者。

潯素儉約，無奢靡暴殄之習……今則筵席肴饌，必極豐腴……尚西洋大菜，婚嫁筵宴必用魚翅海菜……寒素之家尤而效之，典貸以為婚姻之資。

自粵逆一炬，潯鎮半成瓦礫，舊地都移新主，經營締造，氣象一新。高門大廈，畫棟雕梁，比比而是，且頗有仿洋式者，內中器具，即一燈一鏡（亦）悉用舶來品，各出新奇，藉以爭勝。

南潯士風謹馴，往往閉門自精……今則貧士多奔走衣食……（出國留學之士）凡語言文字、衣履起居皆效他國，其圣經賢傳、唐詩晉字皆束之高閣。①

到了20世紀二三十年代，由于地方經濟的不斷發展和現代化程度的日漸提高，南潯社會的生活習俗也發生了更為明顯的變化。當時，南潯鎮上已經出現了好幾種代表新式消費需求和生活觀念的商業店鋪，如百貨商店、照相館、牛奶公司、西藥商店、鐘表商店，等。此外，由于1919年龐元濟等商人為南潯居民建立了專供照明用電的潯震電燈股份有限公司，所以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南潯“小鎮入夜（后）電炬通明”，“有了頗為繁榮的夜市”，[15]（p8） 遂使得小鎮的居民也能像大上海的市民那樣過上西洋化的夜生活。

結語

綜上所述，商人在近代南潯的社會變遷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主導作用，他們為南潯現代化提供了最積極、最強大、最持久的動力支持。南潯商人不但像美國發展經濟學家W·W·羅斯托所說的那樣“一直是一種（促進傳統社會現代化的）積極的力量”，而且他們身上還帶有民族主義情感這一促進傳統社會現代化的“最重要的和最有力的動力”，盡管他們在主觀上未必能像羅斯托指出的那樣“認為現代化意味著消除擴大市場和增加利潤的障礙”，“也使他（們）能夠得到在傳統社會”所沒有的“重要地位”。[2]（p27-29） 但根據羅斯托的起飛前提條件[2]（p7、21-29）他們已經為南潯社會經濟起飛階段的到來創造了多項前提條件：

一是在工業“投資必須增加”方面，商人通過從事以絲綢外貿為主的商業活動為南潯現代化工業的建立和初步發展提供了可觀的原始資本積累，雖然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資本被直接用于南潯本地的現代化工業。

二是在“農業必須為現代（工業）部門提供更多的糧食，更大的市場和更多的可貸資金方面”，商人通過從事絲綢貿易推動了南潯周邊鄉村以栽蠶養桑和農家手工繅絲為主的商品化農業的持續發展，結果既增加了他們自身和南潯農民的收入，又拓展了現代工業產品在南潯的銷售市場，還為現代工業部門在南潯的建立提供了可貸資金或資本積累。盡管商人未能促使南潯的農業部門生產出現代工業部門需要的大量糧食，但這是南潯自古以來的產業結構模式所造成的，而不是商人的過失。

三是在“社會基礎資本”即基礎設施方面，商人已經幫助南潯建立了一個由電力、輪運、郵政、電訊等構成的較為完善的現代化的基礎設施網絡。

四是在政治上“建立一個有效的中央集權的民族國家”方面，不少南潯商人因“反對傳統的地區性地主集團”和西方“殖民和半殖民勢力”而積極參與20世紀初的反清民主革命和反帝愛國運動，從而為中華民國這一不同于封建王朝的新型民族國家的創建立下了汗馬功勞。后來，南潯商人群體特別是曾投身于反清革命的張靜江等人又和一些新式知識分子一起，支持軍人出身的蔣介石建立了反對軍閥割據和不滿西方列強侵略的南京國民政府。這是一個統治效力逐步增強的中央集權的民族國家政權，雖然帶有傳統的專制獨裁特征，卻又為推進中國社會的現代化和維護中華民族的生存、發展作出了比晚清政府和北洋政府大得多的歷史貢獻。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由于中國傳統的經濟、政治和文化因素仍在近代南潯的經濟、政治和文化結構中占據優勢地位，因此我們對近代南潯現代化的水平不能予以過高的評價。雖然近代南潯商人對于近代南潯的初步現代化發揮了關鍵的主導作用，但由于他們歸根結底仍是從中國傳統的經濟、政治和文化土壤中成長起來的社會階層，只是因為受到西方工業文明的影響才轉化為工商業資本家，而且其中很多人要么是從傳統士紳階層分化而來，要么是想方設法取得了某種士紳標簽的商人，所以他們身上不可避免地帶有中國傳統商人和士紳階層的一些缺點與劣根性。而這自然會使他們從事現代化經濟、政治和文化活動的主觀能動性打上一些折扣，從而對近代南潯的現代化進程產生一些消極影響。

① 周慶云：南潯志[Z].民國十二年刻本.。

② W·W·羅斯托.經濟增長的階段[A].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

③ 南潯鎮志[Z].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1995年。

④ 朱從亮：南潯文獻新志[Z]. 2000年自印本。

⑤ 佚名：南潯研究[Z].1932年油印本.。

⑥ 中國國民黨中央黨史會.：張靜江先生文集[C].臺北：中央文物供應社，1982年。

⑦ 申報[N].1907-05-07，11-8。

⑧ 申報[N].1909-02-23。

⑨ 閔杰：浙路公司的集資與經營[J].近代史研究，1987（3）。

⑩ 胡海英：張靜江在追隨孫中山的日子里[J].民國春秋，2001（5）。

[11] 龐蓮：回憶父親龐青城[A].湖州文史（第9輯）[Z]。

[12] 邱壽銘：滬軍都督府籌餉一二事[A].辛亥革命回憶錄（第7輯）[Z].北京：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

[13] 楊鶴齡：民國張靜江先生人杰年譜[M].臺北：商務印書館，1981年。

[14] 周谷城：中國通史（下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

[15] 徐遲：江南小鎮[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3年。

（責任編輯張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