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甘寧邊區的鄉村婦女教育

摘要：陜甘寧邊區的鄉村婦女教育以增進婦女文化水平、動員婦女參加抗戰、改善婦女生活狀況為宗旨；以結合婦女實際、貼近婦女生活、滿足婦女需求為原則，取得了顯著的社會效應，開辟了一條獨具特色的婦女教育途徑，對邊區婦女運動的發展和抗戰的勝利作出了貢獻。

關鍵詞：陜甘寧邊區； 鄉村婦女； 教育

中圖分類號：C913.68 文獻標識碼：Ａ

鄉村婦女教育是陜甘寧邊區教育體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邊區婦女工作的一個重要方面，它以增進婦女文化水平、提高婦女民族覺悟、動員婦女參加抗戰、改善婦女生活狀況為宗旨；以社會教育為主要形式，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開辟了一條獨具特色的婦女教育的途徑。對陜甘寧邊區鄉村婦女教育實踐進行探討，將有助于我們更全面深入地認識抗戰時期根據地的婦女動員及邊區教育的整體發展狀況。

一

陜甘寧邊區位于中國黃土高原的中北部，溝壑縱橫、交通閉塞、土地貧瘠、自然災害較多，人口居住分散，經濟發展遲緩，文化教育十分落后。邊區剛剛建立時，在農村，方圓幾十里沒有一所學校，窮人的孩子入學無門；文化設施奇缺，民眾幾乎沒有文化生活。曾任邊區政府主席的林伯渠說陜甘寧邊區“是一塊文化教育的荒地。學校稀少，知識分子若鳳毛麟角，識字者也稀少。在某些縣如鹽池縣一百人中識字者有兩人，再如華池等縣兩百人中僅有一人。平均起來，識字的人占全人口的百分之一”[1]（P1）。而“因為以往封建意識的濃厚，女子教育特別落后”[2]。廣大的鄉村婦女身受政權、族權、神權和夫權的壓迫，處在社會最底層，幾乎沒有識字者。

陜甘寧邊區建立后，依據外敵入侵和邊區教育發展落后的實際，對民眾進行知識啟蒙、動員民眾參加抗戰就成為邊區民主建設的重要內容之一。中共在“一切為了抗戰勝利”的原則指導下，提出了“國防教育”的口號。1938年4月《陜甘寧邊區國防教育的方針與實施辦法》（報告提綱）指出：“國防教育的對象是廣大群眾”，為加強對鄉村婦女的教育，邊區教育廳特別強調了：“我們教育的對象是全體人民（不分性別、階級、黨派、信仰），而不是人民的一部分”[3]（208）。“今后應加緊婦女教育”[3]（P2）。邊區教育廳在其印發的單行本《社會教育概論》中指出“社會教育的對象應特別注意到婦女”[4]（P24）。在邊區教育部門的重視和支持下，對鄉村婦女的教育被納入了邊區教育的體系之中，成為邊區民主建設和群眾教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對鄉村婦女的教育，其作用不僅僅是簡單的識字掃盲即知識教育，更重要的是啟發婦女的民族意識、民主意識及自我意識，即政治動員和政治教育的作用。在舊的性別觀念和傳統道德約束下，邊區的鄉村婦女從7、8歲即開始纏足，沒有婚姻自由，10歲以前就由父母包辦定婚，甚至被賣為童養媳，14、15歲即出嫁生育，從此圄于家庭，很少走出家門，“其閨門不預外事”[5]。即使萬不得已要出門，也“必縐紗障面”[6]。當地民諺“再孬的漢子走州縣，再好的女子鍋邊轉”形象的表現了婦女的生活狀況。婦女被排斥在一切社會活動之外，深受歧視和壓迫。另一方面，交通不便、信息閉塞、教育缺乏、活動天地的限制等，不僅使婦女不識字，缺乏技術和技能，也造成了鄉村婦女對政治的冷漠、對國家和民族的命運不關心。這種狀況使邊區建立之初開展婦女工作非常困難。針對鄉村婦女的現狀，1937年9月中共中央組織部發布的《婦女工作大綱》提出，一方面要“從爭取抗戰民主自由中爭取男女在政治上、經濟上、文化上的平等，改善與提高婦女地位，反對一切封建束縛與壓迫”。另一方面，要“經常性地進行廣泛的識字啟蒙運動，啟發婦女的民族意識、民主思想和基本的政治覺悟”[7]（P764）。鄉村婦女是中國革命和抗戰的一支重要依靠力量和人力資源，抗戰要勝利，必須發動和組織廣大的鄉村婦女。毛澤東在1939年三八婦女節講話中指出“我們打日本，沒有女子參加，就打不成；生產運動，沒有女子參加，也不成。無論什么事情，沒有女子，都決不能成功”[8]（P285）。說明了婦女組織和動員的重要性。對此，《婦女工作大綱》規定，抗戰時期婦女工作的基本任務是“動員婦女力量參加抗戰，爭取抗戰勝利”，并要“特別注意發動與組織勞動婦女”[7]（763）。鄉村婦女多大程度上被動員起來，關系到邊區建設的成敗，關系到抗戰的勝敗。而要發動和組織鄉村婦女，就必須恢復婦女受教育的權利，對婦女進行知識教育、技能訓練和政治教育，增強婦女的自信與能力，使她們能夠關心國家命運，積極投身到抗戰中；同時在此過程中，改善和提高自身的地位。因此，在抗戰時期特殊的條件下，陜甘寧邊區的鄉村婦女教育既有識字掃盲、學習技能的作用；更具有啟發婦女政治覺悟、民族意識和女性自我意識，以動員婦女積極參加抗戰、擁護邊區政權的政治動員及改善婦女生活狀況的社會改良的作用，這是邊區鄉村婦女教育的意義之所在。

二

陜甘寧邊區政府對鄉村婦女的教育基本采取社會教育的形式。社會教育是對廣大勞動群眾在不脫離生產勞動的情況下利用農閑時節和生產閑暇時間開展的群眾性教育運動，其形式主要有夜校、讀報組、半日校等。邊區的鄉村婦女承擔著繁重的家務勞動，“除帶娃、作飯、推磨、滾碾、做針線外，部分的還兼開磨房、豆腐房和種地”[9]（P207），農忙時參加田間勞動，居住分散；同時受傳統觀念的束縛，極少外出參加社區活動。要動員婦女走出家門參加社會教育有相當大的困難。很多婦女認為“屋內人，識字沒用處”[9]（P250）、“離不開家，怕耽誤生活（作者注：當地方言，意為雜活）”、“死婆姨女子識了字不頂事”[9]（P207），“女人還念個啥書，平時又忙”[9]（P222）。村民也對婦女念書持否定和譏諷態度，有些愿意參加識字的婦女“遭到社會上的譏議，說她們‘失撒’（放蕩之意）”[9]（P211）。針對這種狀況，邊區政府、教育廳、教育工作者和婦女工作者從組織、教學、觀念、社會大環境等多個層面采取多種措施，推動鄉村婦女教育的開展。

（一）建立專門的婦女教育機構，配備專職人員，對開展鄉村婦女教育給予組織上的保障。陜甘寧邊區政府成立后即設立了教育廳，下轄秘書、行政、學教、社教、編審5科，各縣、區、鄉分別設教育科（通常稱第三科）和教育委員專管教育，形成一個自上而下的教育管理網絡。邊區“在各界婦女聯合會下，設有識字委員”[10]（P9），專門負責對鄉村婦女的識字掃盲教育。邊區教育廳還要求：“為了今后開展邊區的婦女教育工作，邊區婦聯會也應該跟邊區教育廳確定一定的聯系制度”[3]（P80）；中共婦女工作部以及婦聯會等群眾組織都配合文教部門設專人負責鄉村婦女的教育工作。為動員婦女入學，1938年冬就有“陜甘寧邊區一級婦女干部40多人、縣級200多人、鄉級6300多人參加動員婦女上冬學的宣傳組織和管理工作”[11]（P272）。還有的地區為了打消婦女和鄉親們的疑慮，“把一些縣級干部的婆姨組織起來，成立了半日校”[9]（P245），以起到示范作用。教員也做了很多深入細致的思想工作。比如延安洋芋渠婦女冬學在剛開辦時，婦女對識字不感興趣不愿意來，教員就主動到婦女家里去教，看到有的婦女喜歡唱歌，就將歌詞寫下來教婦女，對生病的婦女和家中有老人的婦女噓寒問暖，很快取得婦女的信任和尊重，“感到教員是在真誠地關懷她，……因此她們不但愿意學，并且學得特別快”[9]（P229）。對一些學得好的婦女則及時給予表彰，如張家畔婦輪冬學就在臘月召開獎勵大會，表彰了一些婦女識字積極分子，影響了更多的婦女參加冬學。

（二）頒布解放婦女的法律，從制度和法律上保障婦女的權利，排除舊風俗對開展鄉村婦女教育的影響。要恢復婦女政治、經濟、教育等各項權利，就必須徹底鏟除纏足、早婚、買賣婚姻等束縛鄉村婦女的封建陋習。1939年4月邊區政府頒布《陜甘寧邊區婚姻條例》，8月頒布《禁止婦女纏足條例》，明確規定廢除包辦買賣婚姻，實行一夫一妻制，禁止納妾，禁止打罵虐待婦女，禁纏足、解放婢女、妓女等。據統計，條例頒布后“延安市一個月內有2/5的婦女放了足；赤水縣三區羅家村婦女再無一人纏足，吳旗、白馬等區婦女全部改穿平底鞋”[11]（P280）；許多飽受封建婚姻之苦的婦女解除了不合新法的婚姻關系。邊區教育廳在1940年10月11日的指示信中要求各地的教育工作者和婦女干部應對群眾加強說服教育工作，嚴厲執行婚姻法，禁止早婚、禁止纏足，大量動員適齡女孩入學，動員鄉村農婦參加識字掃盲運動，克服纏足和早婚陋習對開展婦女教育的負面影響。上述解放婦女法律條文的頒布，不僅維護了婦女的權益，改善了她們的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也在一定程度上革除了封建陋習，樹立了新的社會風尚，使婦女們即能走出家門，又能學有所用，為鄉村婦女教育的發展提供了健康的社會氛圍。

（三）采取靈活多樣的辦學形式，切合實際的學習內容，提高婦女學習的興趣，使鄉村婦女教育有了廣闊的發展空間。為適應婦女居住分散、家務繁重、受傳統觀念影響較大的實際情況，鄉村婦女教育在辦學形式上不同于男性成年農民，而是更加機動靈活、形式多樣，主要有識字班、整日校、半日校、午學、夜校等形式，婦女可根據自己的時間、家務和農活安排進行選擇。盡管如此，還是有一些婦女不能走出家門，教員們就采取捎字條子（當地群眾稱之為“字拖拖”）到家里、“熱炕冬學”、輪學、分散小組、婦女紡織識字小組、家庭識字組等形式，盡量為婦女識字提供更多的方便。還有一些“婦女對男教員教婦女，尤其男女共班上課是很不贊成的”。為此邊區教育廳1939年3月2日通令中專門指出“最好單獨成立婦女班”，盡量用女教師，或者用“小先生的辦法，因為婦女容易和兒童接近”[4]（P77）。尊重當地風俗、而不是強迫命令的做法易為婦女接受，在動員婦女掃盲中起了很大作用。

在具體的教學方法上也是靈活多樣，因地制宜。子洲女冬學的婦女們“在崖上、窗臺上、磨道上、門箱、櫥柜上到處貼滿了字，識字的人抬頭見字”。“定邊梁圈冬學，許多婦女把磚塊磨光涂上煙煤，用粉土寫字，代替石板、粉筆”。教字首先從身邊生活中常用字開始，“定邊何梁冬學，搜集了很多花草、數枝等物寫上名字，進行看物識字”[9]（P256），并采用象形、圖畫、實物猜謎等方法，由淺入深，由簡到繁，逐漸學習寫便條、日記、簡單的算數等。課文多數是自編教材，有抗戰英雄故事、勞動模范事跡、革命道理等內容，還有婦女身邊發生的事，如“慶陽市二鄉女冬學都采用以婦女當天的事編成教材的辦法”[9]（P252），引發了婦女濃厚的學習興趣。

在教學內容上，則以實用、靈活、貼近婦女生活為原則。與學紡織結合的識字小組就頗受婦女歡迎，如吳旗土佛寺冬學教員“調查當地婦女紡織的需要比識字更迫切，于是從教婦女紡線著手，組織起了冬學”[9]（P240），一邊認字，一邊學紡織。曲子縣周灣冬學給婦女教認鈔票上的字，很受婦女們的歡迎。貼近婦女實際生活需要的教學內容使婦女感到識字班對她們很實用，激發了婦女的學習熱情，動員了越來越多的婦女加入到識字掃盲運動中。

（四）利用讀報、戲劇、宣傳畫、唱歌、板報等形式，豐富婦女文化生活，寓教于樂，提升婦女的政治覺悟和民族意識。為了啟發鄉村婦女的民族意識和政治覺悟，邊區政府和教育部門以當地群眾喜聞樂見的小戲劇、宣傳畫、民歌、板報、社火、秧歌、讀報、講故事等方式進行教育和宣傳。讀報組是對婦女進行政治教育的一個重要方法。適應婦女不識字或識字不多的實際，讀報是“又讀又講，內容涉及生產、識字、衛生、八路軍如何打勝仗、日本鬼子如何殺人放火、國民黨如何造成河南災荒等”[9]（P210）時事，開拓婦女的眼界，關心國家大事。夜校、識字組里也經常給婦女們講解革命道理和抗戰知識。邊區的民歌一直很出名，婦女大多喜歡唱歌。教員和婦女工作者就教婦女學唱抗戰和革命歌曲，如淳耀縣嶺底村婦女們在識字組都學會了“爭當模范歌”。小戲劇表演即是政治教育的方式之一，也是群眾娛樂的形式之一。八路軍和延安各個高校的干部學員組成的文藝工作隊等經常到農村給鄉親們演戲、教唱歌和扭秧歌、寫標語、讀報等，并配合戲劇內容進行家庭訪問、解釋政府法令[4]（P146）。一些秧歌劇以婦女為主角，如“夫妻識字”、“兄妹識字”、“夫妻開荒”等，對婦女的觸動和教育特別大。張家畔婦女們看了八路軍三旅演出的秧歌劇和九團自編自演的表揚識字模范的小戲劇，也想學，于是在區委書記的支持下，成立了婦女秧歌組，在擁軍大會上演出“婦女識字”和“擁軍運動”等秧歌劇，轟動了整個靖邊縣城。很多婦女看戲后都訂立了識字和紡線計劃[4]（P190）。以婦女和農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啟發她們的政治覺悟和民族意識，使鄉村婦女不僅受到了政治教育，而且在參與中也提升了自信，以自身的實踐影響了大眾。正如邊區新華日報社論指出的：“邊區人民以自己的藝術，頌揚了自己的政府、軍隊，歌唱了自己的生活，同時也教育和改造了人民自己”[12]。

（五）結合鄉村婦女的生活實際，普及科學知識，在教學中解決婦女的實際困難，提高婦女的生活質量。進行生活知識和技能的教育，也是鄉村婦女教育的一項重要內容。當時邊區因經濟發展水平所限和舊風俗的影響，民眾的衛生保健狀況尤其是婦女的衛生保健狀況較差，據調查“百分之九十的病人沒藥吃，請巫神的現象很嚴重”[13]（P435）；“兒童死亡率占54%還多”[9]（P215）。婦科病患病比例非常高：“劉家城村五十四個婦女，有四十三人是有病的，在一百九十四個產婦中，死了的就有一百零六個”[9]（P249）。因此邊區文教大會關于邊區教育方針的決議草案中強調，在“對婦女進行識字教育時，也應把衛生常識作為最主要的教育內容”[13]（P445）。女教員和婦女干部在識字班里以通俗的語言講解新法接生、消毒、產后保養、經期衛生、育兒常識等；有的教員親自操作示范如何進行接生時的消毒，將新法接生畫成掛圖，增強知識的可視性；還有的教員將婦幼保健知識編成四字一句的教材，朗朗上口，易于理解和記憶。破除迷信思想、杜絕迷信活動也是婦女衛生知識教育中的一項重要工作，教員們耐心的講解和實行新法接生后的實際效果教育了婦女們，請巫神的大為減少[9]（P253）。衛生教育帶給婦女實際的好處，不僅改善了婦女兒童的衛生保健狀況，同時提高了婦女的識字積極性。鎮原縣劉家城冬學原只有26個婦女，開展衛生教育后，增加到70人，識字情緒也提高了，兩個月最多能識200字，積極分子總結說：“識字好，衛生更重要，舊法接生，生一個死一個，不講衛生，將來還有誰來念書呢”[9]（P220）。

三

經過不懈地努力，陜甘寧邊區鄉村婦女教育取得了顯著的社會成效：

（一）學習熱情增長，參加各種形式識字掃盲班的婦女越來越多，取得了初步的效果。據統計，陜甘寧邊區1939年春識200字的婦女已經占全邊區婦女的10%[11]（P274）；到1940年時已建立1260個識字小組，動員了37816名婦女到半日學校學習[14]。許多一字不識的婦女經過學習后可以寫便條、信件、記日記、會寫賬，能打流水算盤，在短期內摘掉了文盲的帽子。婦女識字班還培養出了一批婦女通訊員，給邊區報紙投稿反映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還有一些鄉村婦女甚至形成了長期固定的教學組織，如邊區教育廳在“三年來邊區社教工作總結”中提到的：“單獨婦女識字組有歷史最長的富縣張村驛婦女識字組，堅持了六年之久”[4]（P194）。

（二）政治覺悟提高，積極參選議政，為邊區民主建設作出了貢獻。陜甘寧邊區實行民主政治，在邊區選舉條例中規定了男女擁有平等的選舉與被選舉權。但是在民主選舉初期，許多婦女不愿意出來參加選舉。隨著對鄉村婦女社會教育的開展，調動了婦女參選的積極性，婦女政治參與意識增強，邊區婦女參選率逐年上升。1937年邊區民主選舉時，有70%的選民參加投票，其中婦女占總數的15%；1941年第二次民主選舉時，參選婦女占總數的比例上升為30%，清澗、安塞等地的女選民達50%左右；1946年邊區第三次民主選舉時，女選民參選人數更達到76292人[11]（P246）。一些表現出色的鄉村婦女具有了參政的能力，童養媳出身的路志亮被選為邊區級參議員；農婦劉云生擔任了延安縣一區區長。全邊區有2005名婦女當選為鄉一級參議員，除婦女干部外，大部分是鄉村婦女，如延安縣18名女參議員出身農民家庭的就有15人[11]（P246）。積極參加婦女組織，團結起來為婦女的利益和抗戰勝利做事，是婦女政治覺悟提高的一個重要標志。抗戰時期陜甘寧邊區最大的婦女群眾組織是婦女各界聯合會，登記會員有173837人，團結與組織了邊區2/3的婦女，其中主要是鄉村婦女[8]（P280）。

（三）民族意識增強，積極參加支前和大生產，為抗戰勝利貢獻力量。經過廣泛、細致的政治教育，鄉村婦女的民族意識增強，她們積極參加抗戰支前和大生產運動。抗戰期間邊區鄉村婦女共組織慰勞隊1663個，洗衣隊823個，縫衣隊825個，救護隊1663個，全邊區女自衛軍10212人[8]（P281），有力的支援了抗戰。婦女們還將學習與生產相結合，組成“學習生產小組”，一邊學習一邊生產。據延安6個縣統計，婦女學習生產小組有14501個，組織了50%的婦女參加大生產[8]（P281）。1941到1942年邊區經濟非常困難時期，婦女們響應毛澤東自力更生的號召，組織副業生產隊、變工隊、除草隊等，開荒種地、紡線織布、植樹養羊。僅1938年就開墾荒地7000，種樹1萬多株。1938年到1945年邊區近20萬婦女共紡紗約600萬斤，織布約46萬匹，1940年后，婦女織出的布就能解決全邊區軍民需要布總數的1/3[8]（P127），為邊區經濟建設作出巨大貢獻。

陜甘寧邊區鄉村婦女教育的發展，對于婦女解放事業和中國革命都具有重要的意義。隨著鄉村婦女教育的開展，大批婦女沖破幾千年來婦女固守家庭、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舊觀念的束縛，走出家門，參加各種形式的識字掃盲活動、參選參政、勞動生產，成績突出的婦女還被評為識字模范、勞動模范登臺領獎，從而動搖了社會上婦女主內不予外事的舊觀念，提升了婦女的自信，增強了能力，有助于婦女社會、政治地位的提高。接受了革命教育的鄉村婦女們剪發放足、唱歌演劇、學習新的科學生活知識，改變舊的生活習慣，起到了移風易俗，改良社會風氣的作用。鄉村婦女教育廣泛持久的開展，使廣大婦女提高了文化水平和政治覺悟，激發了革命熱情和民族意識，以實際行動擁護根據地政權，積極參加和支持中國革命與抗日戰爭，為中國革命的最終勝利作出了巨大貢獻。

陜甘寧邊區鄉村婦女教育是在戰時狀態下的革命大眾主義教育，具有政治動員性、革命性和實踐性的特征，它所遵循的政府支持、政策保證、結合婦女實際、貼近婦女生活、滿足婦女需求的原則保障了鄉村婦女教育目標的實現。雖然因戰爭環境和物質條件的限制，特別是傳統性別觀念的影響，鄉村婦女教育與男性農民相比還有一定的距離，但仍具有重大的開創性意義，為中國未來的鄉村婦女教育積累了經驗，提供了借鑒。

參考文獻：

1 《陜甘寧邊區參議會文獻匯輯》[Z]科學出版社 1958版。

2 周楊 郭青亭 呂良《邊區國防教育的方針與實施辦法》[Z]陜西省檔案館全宗10號 卷4號。

3 陜西師范大學教育研究所《陜甘寧邊區教育資料》教育方針政策部分（上）[Z]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版。

4 陜西師范大學教育研究所《陜甘寧邊區教育資料》社會教育部分（上）[Z]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版。

5 《續修陜西通志稿》卷196[Z]。

6 光緒《米脂縣志》卷4[Z]。

7 中共中央書記處編《六大以來》[Z人民出版社1981版。

8 《延安市婦女運動志》[Z陜西人民出版社2001版。

9 陜西師范大學教育研究所《陜甘寧邊區教育資料》社會教育部分（下）[Z]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版。

10 安淑芬、耿淑珍《中國婦女教育資料選編》[Z]中國婦女出版社1995版。

11 《陜西省志·婦女志》[Z]陜西人民出版社 2001版。

12 《陜甘寧邊區的社會教育》新華日報1944年6月8日。

13 陜西師范大學教育研究所《陜甘寧邊區教育資料》教育方針政策部分（下）[Z]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版。

14 《陜甘寧邊區婦女救國聯合會駐渝代表團致蘇聯人民的信》《新華日報》副刊《婦女之路》1940/5/16。

（責任編輯李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