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文化創新思想的歷史建制及其現代性

摘要：中國傳統文化的創新思想是以和諧創新為范式的自主創新體系，它的運行歷史地形成了一個體系化的建制，內涵了和諧創新論、過程創新論、中和道路創新論以及價值創新論等基本內容，從方法論的維度奠定了創新理論的基本框架。其普遍的文化內涵與當代先進的創新文化相鏈接，與馬克思主義的創新文化相契合，具有重要的當代價值意義。

關鍵詞：傳統文化； 創新； 體系化建制

中圖分類號：G0文獻標識碼：Ａ

長期以來，中國傳統文化被歸結為無創新意蘊的“和合”文化，導致了現實中一些創新精神和創新實踐的缺失以及把和諧庸俗化和僵化的傾向。解蔽傳統文化創新思想的內在關系結構，把斷裂的和諧與創新兩個范式鏈接成一個和諧創新范式，使其成為一個體系化的建制，旨在為構建和諧社會、建設創新型國家注入和諧創新的思維方式、價值理念和精神動力。

一、和諧創新：創新規律、本質、主體

中國較早的創新思想產生于西周末年的社會轉型時期，這時，創新發展即“變”的問題凸顯出來并成為思想文化的主題，《周易》一書就是關于創新發展的“易”理。

第一，創新規律：和諧創新是天地萬物、人文自然的基本規律?！兑讉鳌氛f：“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即不斷地創新是最高的道德，不斷地創新才能發展變化。創新意味著盛德，同時，盛德意味著創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易傳》）只有健康、健美、健壯有力的人、物才能行于天下，才能在大自然中求得生存和發展，而要強健就必須自強不息，不斷創新發展?！拜d物”即是以德育物、生物、養物、造物、用物。物的創新一方面離不開遵循自然之道，另一方面還要合乎道德和諧之法。把德行創新化，把創新德行化，這是對德的最深刻的體悟，也是對創新最深刻的體悟，這兩個體悟歸結為一個體悟就是道德和諧與創新的統一，即和諧創新?！疤熘?，利而不害，圣人之道，為而不爭”。（《老子》八十一章）這是對自然與社會和諧創新規律更為清晰的表達?！袄缓?，為而不爭”即是和諧創造、創新；“道”即是規律。

第二，創新本質是系統關系和諧組合。和諧創新規律決定了創新對象不只是物質要素、物質財富的“物化”創新，更是物物關系、物我關系的創新。這兩個創新合起來就是關系系統的和諧化創新，而這種創新又是靠人的組織、協調、配置實現的，所以，組織創新是創新的根本內容和本質所在。這個思想集中體現在中國早期的“和實生物”思想中。西周太史史伯為鄭桓公分析天下大勢時指出，西周將亡，一個重要原因是“去和而取同”。“取同”就是模仿、雷同、因循守舊，就是沒有創新，而沒有創新的原因就是丟棄了“和”，即是說，“和”才能有所不同，有所創新。正如史伯認為：“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調口，剛四支以衛體，和六律以聰耳，正七體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紀以立純德，合十數以訓百體?！保ā秶Z·鄭語》）在史伯看來，物、美、音樂、情感、道德以及思想智慧的生成，都是和的創造。和與同的區別就是“生物”與“不繼”的區別，即創新、創造、發展與守舊、模仿、僵化、停滯、死亡的區別。史伯的“和實生物”就是對不同的要素進行和諧組合所實現的創新，而物的關系的和諧化與道德、美、思想等社會關系的和諧化又是同一個過程。

第三，創新的主體是有和諧德性的人?！疤煨薪。右宰詮姴幌ⅰ保暗貏堇?，君子以厚德載物”。強調的都是人的創新、人的德行化的和諧創新。有和諧德行的君子才能作為創新的主體?！暗郎?，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老子》第五十一章）“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第二十五章）《老子》把創新看作是自然之道、人之德以及物質條件的系統和諧活動，而人處在循道而行的主體地位。這既避免了人類中心主義，又擺脫了把人歸于自然的自然中心主義以及神創論的神本主義。

可以說，關于創新規律、本質、主體的思想，主要解決了什么是創新以及為什么創新的問題，起到了創新總論的作用，對后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其和諧創新范式體現在傳統思想文化的各個方面，也是當代先進創新文化的核心范式。當代創新理論的奠基者、美國著名經濟學家約瑟夫·熊比特認為：“創新是把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關于生產要素的‘新組合’引入生產體系”。①當代的“組合創新論”與中國古代“和實生物”組織創新思想如出一轍。

二、創新過程：創新、保新、“不持”的辯證創新

過程創新思想主要解決的是怎樣創新特別是怎樣使創新成為一個持續的過程這一問題?！独献印返倪^程創新思想具有普遍的方法論意蘊，展現了過程創新的辯證規律和動態模式。

其一，“沖氣生和”：創新是在矛盾沖突中尋求同一性的過程?！独献印氛J為，人要循天道，而天道的本性之一就是生成與創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保ā独献印匪氖拢┰诿軟_突中尋求和諧即是創新的過程，“和”就是創新的結果。這幾乎相當于當代的創新理念。當代技術創新理論認為，技術創新產生于“技術問題”，即舊的技術體系的沖突，創新就是解決技術沖突的過程。其二，“為大于其細”：創新是要素累積的和合過程?！昂媳е?，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老子》第六十四章）“圖難于其易，為大于其細。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細。是以圣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老子》第六十三章）要素的累積過程就是和合過程，和合過程就是“新成”、“為大”、“圖難”的創新過程，要素不斷累積才能成為和合的樹木、和合的高臺、和合的難事和大事。當代技術創新論強調技術創新是技術要素的累積創新過程，這與《老子》的“過程創新論”強調創新是要素累積的和合過程十分契合。中國處在后發境遇中，技術、資金、人才、資源環境等生產要素相對落后，既要重視組織創新，也要重視生產要素的累積創新。要改變現實中不注重創新要素累積的盲目引進、模仿創新以及“過度”消耗資源和過度競爭的創新狀況。其三，“蔽而新成”：過程創新是在創新中保新，在保新中創新的過程?！盀樘煜孪?，常德不離，復歸于嬰兒”。（《老子》第二十八章）《老子》對嬰兒狀態的頂禮膜拜實際上是對新生、創新的頂禮膜拜和弘揚。老子不僅崇尚創新，而且特別關注如何“保新”的問題，“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老子》第十五章）即有節制、有保留、不過度，才能使生命、生活、生產成為一個可持續的創新過程。其四，“為而不持”：過程創新是從為到新成（不盈）再到不持的過程。從當代技術創新理論的意義上講，真正的創新不是完成于技術設計和發明階段，而是產業化過程中的成長期結束階段，這個階段正是《老子》的“為”、“不盈持有”、“新成”階段。而技術成熟期是技術向外擴散階段，這個階段正是《老子》的“不持”、“不有”階段，因為 “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亡”。（《老子》第三十章）“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老子》第二章）成功、新成之后，不可居功固守，要把它轉讓、轉移出去，再開始新的創新。每個創新、保新的具體過程都是相對的，不可能永不衰竭，但一個創新過程過去了，還會進入另一個創新過程。這樣，創新就能“是以不去”，永遠處在“嬰兒”的新生狀態。這樣就達到了“是以圣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的境界。當代的技術創新擴散理論認為，技術到了成熟期就從創新中心向邊緣擴散，這樣，中心總是處在成長期，總是處在技術創新地位。這與《老子》的過程創新思想也有驚人的相似和吻合。

三、創新道路：以中和為路徑的自主創新

人、國家、社會和區域，從發展水平上看，有高、中、低梯度的區別；從區位上看，有沿海、內地和中間地帶的區別；從發展順序上看，有先發、中發和后發的區別。創新道路是由這些創新境遇決定的，不同境遇下的創新必然選擇不同的道路?！独献印贰ⅰ肚f子》的中和式創新道路是傳統文化創新道路思想的集中反映，是對怎樣創新這一問題的進一步認識。

1．中和創新是中和自我與中和非我的統一。（1）中和自我，“為之于未有”?！独献印返倪^程創新論也蘊涵了創新道路論?！盀橹谖从?，治之于未亂。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老子》第六十四章）自主創新是從無到有的自我累積的“和合”過程。自主創新本質上是“為之于未有”，無論是原始創新、集成創新還是引進吸收消化再創新，都需要一種“生之于毫末”的中和累積創新精神。那種不屑于累積“毫末 ”或不屑于“為大于其細”的做法是不可能實現中和創新、持續創新的。（2）中和非我，“為之于已有”?！独献印凡粌H是“為之于未有”的智慧，也是為之于已有的智慧。“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老子》第七章）這里，“不自生”不是不要自主，而是不完全自己生成。自我的力量是有限的，必須善于利用外物，借助已有的環境和條件，抓住各種機會和先機，“中和”各種要素進行創新，這樣就能獲得“長生”的持續創新效果。怎樣為之于已有呢？《老子》指出了一條行之有效的途徑，即在有中發現無?！肮视兄詾槔?，無之以為用”。（《老子》第十一章）有和無是辯證統一的，有中有無，無中生有。新出現的創新成果往往存在著嚴重的缺憾和不足，在關鍵領域或核心層次發現問題并進行自主創新，是行之有效的具有跨越式意蘊的自主創新途徑。當代創新實踐證明，重大的創新活動，必須具備雄厚的創新資源和優良的條件，不是任何時候、不是誰都能為天下“先”的。必須承認，中國作為后發國家，自主創造“先機”的能力相對較弱，不可能走發達國家先發式的完全自主創新的道路。利用別人創造的先機，發現并解決別人研究開發中存在的關鍵問題，乘勢而上，就可以把握先機，就能實現“后其身而身先”的中和創新效應。

2．中和創新是自主性創新與主體間性關系創新的統一。中和自我與中和非我都是自主創新的過程，這種自主創新是以人與人的社會關系、交往關系和諧化為根本的創新?！肚f子》的“混沌說”隱喻地表達了中和創新道路思想：“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與忽時相與遇于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砧徱桓[，七日而渾沌死?！保ā肚f子·應帝王》）這里，渾沌隱喻“和合”，即“和合不清”；中央即中部、中心，隱喻處在中間地位的人、社會和國家的生存發展境遇。渾沌的“中部”境遇注定了他必然走中和式創新道路。（1）中和創新是自主創新。由于和諧創新理念的缺失，人們往往把創新片面地理解成要素化、實物化的“物化”創新，往往把《莊子》的“渾沌說”解構成《莊子》對創新的反動。實則不然，創新不只是“物化”創新，更重要的是“關系”創新。南北的“物化”創新，不僅背離了“渾沌”與“中部”環境的自然和諧關系，也背離了“渾沌”與他們互為主體的“主體間性”和諧關系（即沒有征求渾沌的同意），甚至背離了實物要素本身的內在和諧關系，即“五官”的各個要素及其與身體的生物系統關系，他們把“五官”的開發與創造當成了“斧鑿”的“意向性”的客體化的物質建制。南北創新的失敗在于把創新當成實物要素的“物化”創新，把人當成物質客體，而非真、善、美的社會關系，并使用物化的工具對人創新。渾沌注重的是社會交往關系的創新。渾沌沒有把自己的“意向性”強加給別人，但卻是創新者，他創造的是“和合關系”，使南人、北人、中人多重主體成為一個和諧生活、交往的共同體世界。（2）中和創新是主體間性的社會關系創新。自主創新是互為主體的“主體間性”關系創新，而不是把他人客體化的主客體化創新，不是漠視他者意義、把自己的意義強加給對象的“意向性”創新。南、北、東、西不能按自己的模式改造“中部”的“渾沌和合”狀態。中部有自己的存在方式和特色，這就是“渾沌”，就是中和南北的“渾沌”，他的創新道路是“和合創新”，即以關系創新為本質的“鏈接”東南西北的自主創新。

總之，《老子》、《莊子》的中和式創新道路是春秋戰國時多國紛爭境遇中的“中國”創新的必由之路，這與儒家的主張是一致的：“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中庸》）當今時代，沒有純粹的原生技術，也沒有純粹的技術。每個技術特別是產業技術都不是一個技術、而是由多個技術構成的技術體系；每個技術和技術體系，其本質不只在于技術自身，更在于技術與人、自然和社會的關系。②當代中國處在多國競爭的全球化背景下，并處在綜合國力中等地位的境遇，中和式自主創新道路是必然選擇。

四、創新價值：以人為本的社會關系創新

如果說老莊哲學主要關注的是創新過程、創新道路等怎樣創新的問題，那么，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則進一步追問和探究創新的價值問題。以人為主體的創新規律、本質、道路、過程都離不開創新的價值目的。價值目的的不同決定創新的性質不同。以物為目的是“物化”創新，以利潤為目的是“經濟本位”的創新，以人的發展為目的是“以人為本”的創新。傳統文化以人為本的價值創新思想體現了與馬克思主義特別是當代科學發展觀的契合。

其一，“和而不同”：和合是生命個性的創新。儒家最杰出的和諧創新思想就是孔子的“和而不同”：“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保ā墩撜Z·子路》）朱熹對此釋云：“和者，無乖戾之心。同者，有阿比之意。”（朱熹《論語集注》）“同”就是與他人一樣，沒有創新；“不同”就是創新。而創新是在“和”中實現的，是和諧創新。當代哈貝馬斯的交往溝通理論認為，人的個性和獨立人格恰好是在同他人和社會的“一體化”和合關系中形成和創造的，③ 這一思想就是孔子的“和而不同”創新思想。其二，“和氣生財”：和合是人的社會關系和諧化的創新。以人為本即以人的和諧社會關系為本，社會關系和諧化與物質精神財富的創造是同一過程：“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德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保ā抖Y記·禮運》）“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即是這一思想在歷史和現實中沉淀下來的和諧創新文化。其三，“鄉異而用變”：和合是技術、禮制與人文環境相適應的兼容創新。公元前302年趙武靈王執政23年后實行文化改革，廢棄華夏袍帶服裝改穿胡人短衣，廢除中原戰車改建騎兵，增強了國力，這并沒有使得趙國“胡化”。趙武靈王認為，“圣人觀鄉而順宜，因事而制禮，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國也”；“鄉異而用變，事異而禮易。是以圣人果可以制其國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禮?！保ā妒酚洝ぺw世家》）因“鄉異”、“事異”而革新技術和禮制，即是創新要與風土、習俗等人文環境相適應，即以人為本的兼容創新。其四，“蝴蝶之化”：和合是以物我相融為尺度的和諧審美價值創新。《莊子》記載的莊周夢蝶的故事幾乎是中華民族家喻戶曉的故事。它展現了人與自然、精神與肉體、夢與現實等多重物我相融的生命新生狀態。這種生命的升華與創新體現了“自然物種尺度”與“人性自由尺度”和諧相融，給人以強烈的審美感受?！肚f子》的“鯤鵬之化”、“魚之化”以及“庖丁解?！钡裙适乱捕颊宫F了生命、生活以及技術創新都是物我相融的和諧審美創新。中國古代的審美創新思想十分接近馬克思“按美的規律創造”即“物種尺度”與“人的內在尺度”相和諧的創新思想④。

綜上所述，和諧創新是中國傳統文化最深刻的內涵和底蘊，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中華民族的發展是一個不斷融合、創新發展的過程，這種融合創新的歷史必然反映到精神文化上，形成和諧創新文化。民族文化是民族生存和發展的精神支撐。中華民族的融合發展歷史，也佐證了民族精神文化是和諧創新文化，否則，就不能融合發展。封閉保守不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主流意識和精髓。長期的封建帝制抑制了和諧創新精神，歷代王朝對新興產業和科技成果的出現也往往視而不見，晚明以后的統治者推行閉關鎖國政策，關閉了與世界各國交往的大門，使中國與世界科技發展和工業革命失之交臂，這就遠遠地背離了中華民族的和諧創新文化。導致了中華民族在近代發展中的落伍和現實中一些創新精神和創新實踐的缺失以及把和諧庸俗化和僵化的傾向。當代可持續發展、構建和諧社會、建設創新型國家的理念與實踐把發展置于和諧創新發展的境地。中國傳統文化研究需要一次從和合范式向和諧創新范式的轉換，以還原中國傳統文化的本來面目，再造中華民族的和諧創新形象。

[1]Joseph·Schumpeter.《The Theory of Economic Dewelpment》combridgr:Harward Universiti Press 1951，第65頁。

[2]李曉元、汪元宏等《和諧人——一場人文化的變革》知識產權出版社2005年版，第303頁。

[3]哈貝馬斯《溝通行動理論》第2卷，洪佩郁、藺青譯、重慶出版社1994年版，第190頁。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7頁。

（責任編輯 慶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