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桑——我是一個“呼吸者”

沒有想到杜桑的輝煌與輝煌的終止，都沒能走出年輕。那種迅速抵達頂點又戛然而止的感覺，像一場風暴席卷了歐美大地，就此，杜桑被蒙上了一層崇高而神秘的色彩。《布蘭威爾風景》是保留下來的杜桑最早的一幅油畫，那一年杜桑15歲。杜桑36歲放棄了繪畫，以后的近半個世紀的生涯，他像一顆流星在巴黎和紐約的上空若隱若現(xiàn)。他的朋友問他，為什么這樣?他只是幽默地說，我是一個“呼吸者”。

杜桑把純造形的、形式的繪畫稱為“視網(wǎng)膜”藝術(shù)，杜桑拒絕成為一個視網(wǎng)膜畫家。他在1911、1912兩年中，創(chuàng)作出了《火車上憂郁的年輕人》、《被撕碎的伊芙和馬格德林》、《走下樓梯的裸體2號》、《從處女到新娘的經(jīng)過》、《被飛奔的裸體圍繞的國王和王后》等著名油畫，并一舉成名。當時，他年僅25歲。杜桑在這些既包含立體主義元素，又包含未來主義元素的畫中，表現(xiàn)了事物變化的瞬間和變化本身。這是一個十分深奧的領(lǐng)域，杜桑創(chuàng)造了一種全新的繪畫形式，他不僅趕上了他自己的時代，而且還超過了這個時代。面對杜桑的油畫《從處女到新娘的經(jīng)過》，我的感覺驟然陷入神秘之中，那種曠遠而現(xiàn)實的生命瞬間，如風般穿越我迷蒙的記憶之河。在那似乎紛亂的線條與顏色中，我的確看到了新娘的裙子，光滑纖細的手臂，或許還有一張楚楚動人的卻模糊不清的臉龐。尤為重要的是，我仿佛覺出了新娘就要成為新娘，和已經(jīng)成為了新娘的那種極其復雜的心靈與生理上的變化。杜桑要描繪的是從處女狀態(tài)到新娘，這終身的不可逆轉(zhuǎn)的一次。

杜桑在他繪畫的頂峰期，不再作畫。畫商出年薪一萬美金，只要他一年畫一幅畫，他卻不屑一顧。在白天黑夜的任何一個小時，他的朋友都可以看見一位一流棋手，或是吃著三明治的杜桑先生。杜桑曾作為法國冠軍棋隊的一員，代表他的國家進行比賽。他還改善了一種輪盤賭博游戲系統(tǒng)，在這種游戲中既不會贏也不會輸。他與別人合作攝制過電影。他在拍賣市場上，買了雕塑家布朗庫西大量的作品。當需要錢的時候，他就賣掉一件布朗庫西的雕塑。杜桑出人意料地與一位汽車制造商的女兒結(jié)婚，這次婚姻只持續(xù)了四個月。之后，杜桑又恢復了與瑪麗令人愉快的關(guān)系，他們在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直到1950年美麗的瑪麗去世。

杜桑在放棄繪畫的幾十年中，秘密地制作了許多構(gòu)思奇妙的現(xiàn)成品，修復了那幅反理性解釋的世紀杰作《大玻璃》。然而，杜桑后來的生活，確是自由，休閑，與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杜桑的人生目的只是不賠不賺，他覺得一個人只要沒有多少錢和欲望，就可以隨便做自己樂意做的事情。他瀟灑隨意，又悄悄地真誠地工作著。

杜桑的生活行為與他的作品一樣，贏得了每一個人的心。美國藝術(shù)家德·庫寧說，杜桑是一個一人的運動，是一個為了每個人和對每個人開放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