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環境保護領域,環境執法是一個令人尷尬的話題。
最近5年來,環保系統共出動環境執法人員433萬人次,檢查企業189萬次,立案查處環境違法事件11萬件,取締關閉違法排污企業18000多家。雖然著力甚巨,但統計資料表明,近年來,環境投訴以每年30%的速度上升,因污染引起的糾紛不斷增加,2005年,全國發生污染糾紛5.1萬起。因環境問題引發的群體性事件以年均29%的速度遞增,嚴重影響了社會穩定。
環境壓力的增大使得加強環境執法顯得尤為重要和緊迫,但惡劣的執法環境和迫切需要加強的執法能力,又使環保部門在拉動打擊違法排污這輛“大車”時,顯得力不從心。
國家環保總局環境監察局局長陸新元憂心忡忡地指出,環境執法難是一個長期的普遍現象,存在著法制、機制、體制和能力等多重障礙。
2004年四川沱江發生了特大污染事故,造成2億元經濟損失。但責任單位僅被罰款100萬元,而這已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規定的最高額度。陸新元指出,環保法律規定“軟”、權力“小”、手段“弱”等問題直接導致難查處、難執行、難到位。環保部門只有限期治理、停產治理的建議權,缺乏查封、凍結、扣押權等行政強制手段,而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往往難落實。東北某市提交法院強制執行的31起案件無一執行。
“違法成本低,守法成本高”,造成守法企業與違法企業事實上的不公平競爭,最終導致守法企業也蛻變為違法企業。造紙企業的5萬噸污水處理廠一天的運轉費就達3~4萬元,如果停用污水處理設施,《水污染防治法》規定的最高處罰權限是僅為10萬元,相當于企業4天的污水處理運轉費。上海某電廠一期脫硫工程需投資8億元,按現行排污收費標準,8億元可繳納116年的排污費。在目前的政策下,很難使企業做到主動投資治理。
GDP是硬指標,環保是軟指標,有的地區,地方保護主義還為違法排污企業撐起“保護傘”。
一個月中的大部分時間被一些地方政府定為誰也不能去檢查的“企業清靜日”,環保部門到企業檢查必須上報計劃提前“預約”,污染大戶掛上“重點保護企業”的牌子……這樣的“土政策”,在很多地方尤其是淮河流域等經濟落后地區屢見不鮮。僅2004年,環保部門就查處208件違規環保“土政策”,其中90%集中在縣級政府。國家環保總局工作組調查發現,湖南省臨湘市委、市政府在2005年4月還公然下文對臨湘市浩源化工公司、桃林鉛鋅礦化工廠兩家非法企業進行“掛牌重點保護”,當地環保部門對這兩家企業未履行任何環評手續,對他們長期違法排污的行為視而不見,放縱不管;甘肅省徽縣有色金屬冶煉公司在當地環保部門支持下,竟通過了ISO14000環境體系認證。
“站得住的頂不住,頂得住的站不住”——這已經成為基層環保部門一個普遍現象。當前,環保系統上下級之間只是工作上的指導關系,地方環保部門直接受當地政府領導。在這樣的體制下,一些基層環保部門不是在加強執法,而是要看地方政府臉色,對付上級檢查,通風報信。有環境執法人員總結,他們有三個不敢查:對開發區不敢查,對重點保護企業不敢查,領導不點頭的不敢查。
2005年,據15個省統計,發生暴力抗法事件就達130多起,有的環境執法人員被打致殘。在如此惡劣的執法環境下,我國環境執法隊伍卻任務重、裝備差、人員少且素質參差不齊,環境執法能力嚴重不足。
2005年底,全國平均每個環境執法機構只有1.5輛車左右,300多個縣沒有執法機構,200多個縣的執法機構沒有執法車輛,更沒有取證設備。但是,環保執法部門卻監管了近30萬家工業污染企業、70多萬家三產企業、幾萬個建筑工地,還要面臨十分繁重的農村及生態環境監察任務,承擔著每年120多億元排污費的征收和6萬多件污染事故與糾紛的調查處理工作。在重重阻礙的重壓下,環境執法步履蹣跚。
國家環保總局環境監察局局長陸新元指出,解決環境執法難的問題,必須以打破地方保護主義為目的,以落實地方政府對環境執法負責為重點,以整合執法資源為手段,逐步理順體制、健全機制、強化法制、增強能力,切實加大環境執法力度。
“十一五”期間,我國將重點推進全國環境應急網絡建設、環境監察執法標準化建設、污染源自動化監控網絡建設和“12369”環保熱線網絡建設,增強重點區域、流域、重點工程和重點生態保護區的環境執法能力,推進執法隊伍規范化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