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源老漢拄著拐杖,好不容易挪動到村支書的家,其實村支書的家并不遠,住在一個村落,可是茂源老漢足足挪了大半天,這時村支書正在家吃晚飯。見茂源老漢一瘸一拐地進來,忙讓上熱乎炕,又吩咐媳婦炒了兩個菜,將一瓶“二鍋頭”放到飯桌上。“來,茂源大叔,你來一趟不容易,俺爺倆喝一杯。”
“支書大侄子,我哪有心思喝酒呢?我來是求你幫我拿個主意,看看這事咋辦好呢?咳,都怪我這不爭氣的兩條腿……”茂源老漢一臉子哭相,火燥燥的。茂源老漢還沒等村支書問是啥事,就一五一十地將心里話一股腦地全部傾訴給了村支書。村支書緊鎖雙眉,好半天緘默不言,突然眉宇綻放,與茂源老漢嘀嘀咕咕好一陣子兒。“能行嗎?”茂源老漢疑惑地問道。
“大叔你放心吧,一切后果我負責。”村支書拍拍胸膛。
茂源老漢心里有了底數,索性端起酒盅一口進肚,頓時覺得心里熱乎乎的,臨走時將一個盒子給了村支書。
村支書一臉子儼然坐在堂屋中間,一口跟一口地吸著煙就等大虎表態了。
“爹,日子不是過的好好的嗎,咋又想起這事來了呢?”大虎皺皺眉頭不解地說。
“大虎,你爹是不缺錢,也不缺穿,可你爹雙腿不受用,啥也不能做啊。你整天在外面跑,家里誰伺候他,你咋就不明白老人的心呢?”村支書苦口婆心地說道。
“讓外人咋看,爹找個后老伴,我找個后媽,丟不起人啊。”
不來硬的看來不行了,村支書掏出那個精美的小盒子打開,剎時藍光閃閃,大虎立時驚愕,癡呆呆地盯著,因為他壓根就沒見過這東西,也不曉得村支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是你爹早年在金剛石礦上做工時挖到的藍寶石,這里面還有一份遺囑,待你爹百年后轉交給你,但是必須把你爹的事辦了。好壞由你爹挑選,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村支書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虎不情愿地點點頭應允。好在村支書做主,大虎也不敢說不行,也沒那個膽子。
一日,村支書領著一位從山東來的中年婦女,茂源老漢見到女人淚流滿面,長長舒口氣,馬上告訴大虎就她了。
要說茂源老漢一輩子真不容易,本來是硬朗朗的一條漢子,只因那年礦上出了事故。將他雙腿砸斷,從而半癱瘓于床上,大虎倒也孝順,但是大虎整日開著農用車跑運輸,哪有時間陪伴他呀。茂源老漢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冷熱沒個準,心里還總是惦記著大虎,一樁心事壓在心頭多少年撂不下。
保姆來了以后。茂源老漢臉上有了亮光,有了笑容。身上沒了那股酸臭味,衣服也干凈了,腿腳也利索了許多。保姆里里外外操持著家務,伺候得茂源老漢溫溫暖暖,舒舒服服。保姆對待大虎像自己兒子一樣,家里啥事不用大虎操心,每天晚間回來熱飯熱菜,還和茂源老漢啁上幾盅,省去了好多心事。保姆告訴大虎:她的男人因病去世了,自己孤苦伶仃一個人無牽無掛,就把這里當自己的家了。時間一長大虎倒想出一些心事來,一日大虎說:“爹,嬸挺好的,要不然我就認她干媽得了。”茂源老漢詫異地樂了,樂得很甜,從心里甜到臉上。
日子就這么過了幾年,屋里三口人和和美美。
那年那月那日掌燈時節,茂源老漢真的不行了,上氣不接下氣喘喘噓噓地讓大虎快把村支書找來。村支書當著茂源老漢、大虎、保姆的面將藍寶石盒打開:“我鄭重聲明,藍寶石有兩塊,這塊是留給你的,后面刻有一個‘虎’字,另一塊在你娘手里。保姆是你爹讓我寫信找來的……遺囑是你爹留給你的。”村支書一臉子嚴肅,說完后才松口氣。大虎才不在乎寶不寶石的,他很想知道爹的遺囑。
大虎:
我兒,早在鬧災荒那年一個乞討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吃奶的孩子,我看娘倆可憐,收養屋內,那時女人和男人還沒有正式結婚,為保住孩子的一條小命,那女人逃出家鄉生下那個孩子,后來那孩子的父親找來領走了女人,為給那孩子一個名份,將他留給我撫養,那個孩子不是別人,就是你啊!藍寶石是日后你與你娘相見時的見證……
爹:茂源。
大虎邊看邊嘩嘩流淚,泣不成聲。
“大虎啊!其實你爹是個廢人,那年礦上出事你爹的下身就不行了,一輩子兒沒娶過女人啊。”村支書將茂源老漢的身世說給了大虎。
“大——虎——啊!”茂源老漢拉著大虎的手,指指立于身邊的保姆,一個字還沒吐出來就咽了氣,臨死前僵硬的手指還在空中懸著。
茂源老漢帶著一臉子心滿意足的笑容,卻隱藏著一絲絲惋惜走了,衣服是保姆給穿的。
大虎撲嗵跪地嚎啕大哭:“爹,你就是我的親爹呀!”這時大虎突然發現保姆手里緊緊攥著一塊閃閃發光的藍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