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雜記（四則）

喝到別桌去了

那天老楊在飯店設宴，請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吃飯，由于老楊酒量有限，特意把我叫上，說到時替他好好陪客人多喝幾杯。

老楊那幾個朋友酒量都不錯，主菜還沒上齊，老楊就已經叫服務員開了兩瓶高度白酒。我也不負老楊重望，不但替他喝了不少，還在老楊的示意下主動出擊，分別同那幾個人單獨干了好幾大杯。雖我酒量不小，但也喝得暈乎乎的。

吃飯中途，趁老楊出去接電話的間隙，我也順便跟著去了一趟衛生間。返回包間后，意外地發現老楊沒回不說，反而把那幾個朋友也叫出去了，而飯桌上又新來了幾個不認識的人，于是彼此又是一番寒暄介紹，遞名片……然后坐下邊等老楊邊繼續喝酒，直到夜色闌珊，大家才握手道別盡興而去。

第二天宿醉未醒便接到老楊電話，開口就責怪說：“昨晚你吃了一半就跑了，讓我不得已只得親自陪酒，現在都頭痛不已?！蔽液茉尞悾骸俺巳ゴ涡l生間，我一直都在場啊，后來又同你新來的朋友喝了將近兩瓶……反倒是你，怎么出去打個電話就沒回來？”電話那邊老楊似乎愣住了，呆了好一會兒，突然樂了：“哈哈……你肯定回來時走到隔壁的包間了！”

香氣比酒氣更麻煩

上周末幾個高中同學約好在一塊兒聚聚，彼此久未謀面，見了很高興，喝酒便沒了節制，一頓飯下來，人人都有了幾分醉意。吃完飯，大家擔心酒氣熏天回家會引起老婆不滿，站在飯店門口就有些躊躇。老李建議道：“不如去洗個臉，一來解解乏，二來也可消磨點時間，等身上酒氣散了再回家。”

眾人便一同去了家休閑保健中心，躺在美容床上讓服務員往臉上涂抹各種香氣撲鼻的營養護理乳液，一邊繼續神吹瞎侃。洗完臉下來，已快夜里11點了，出門后大家不約而同選擇在街上閑逛，誰也不提回家的事。最后還是老李忍不住，捂著嘴打了個長長地呵欠，看看表說：“有些晚了，還是各自回家吧！”

一聽這話，大家壓在心里的不滿終于發泄出來，沖著老李抱怨道：“你讓我們怎么回家?。?！先前大家身上還只有酒精味，好好給老婆解釋幾句就沒事了；現在一身酒氣換成了一身香氣，再怎么都解釋不清楚了！”

我去吃飯了

有天下班路過醫院門口，見一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低著頭不聲不響跪在地上，胸前掛著的一塊硬紙牌上寫著：“為湊齊住院費，我已經兩天沒去吃飯了！”路過的市民見狀不免問其詳情，“眼鏡”自稱某村小學代課老師，近日查出身患頑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番唏噓后，人們紛紛在他面前放零錢，不一會兒地上就堆了一小堆。

次日再次路過那兒，見“眼鏡”仍跪在原處，只不過紙牌上的字稍稍作了改動：“為湊齊住院費，我已經3天沒去吃飯了！”這次施舍的人更多了，他面前的一堆零鈔中甚至還夾了一張50元的大鈔。

雙休日后去上班，又碰到那“眼鏡”。事隔幾天，他掛在胸前紙牌上的字居然又改了，變成“為湊齊住院費，我已經6天沒去吃飯了！”

旁邊一個胖阿姨被紙牌上的內容嚇壞了，擔心餓出人命，于是好心地對那人說：“你等一下，我就住在附近，馬上去給你拿點吃的來?！钡饶桥职⒁桃晦D身，“眼鏡”一改氣息奄奄的樣子，掏出筆飛快在紙牌上劃掉幾個字，然后丟下就跑。

我好奇地湊上去一瞧，紙牌劃掉幾個字后，竟變成了“湊齊住院費，我去吃飯了！”

只賺“耗材”錢

朋友小丁在電腦城打工，這人沒什么惡習，一不抽煙二不打牌，最大的愛好便是喜歡喝點啤酒。有次小丁去外地進貨，晚飯時去了當地有名的小吃一條街吃飯，但連尋了好幾家，發現自己平時愛喝的那個牌子的啤酒，價錢在這兒足足翻了一倍還多。

正郁悶中，小丁突然看到拐角一家大排檔攤子前立了塊大大的招牌，上面用碗口大的字寫著：“某某啤酒特供，每瓶僅收1元?！?/p>

小丁眼前一亮，趕忙跑進去，尋了個空位子坐下來，要了幾瓶啤酒和幾樣涼菜，吃完叫老板結賬。老板拿過賬單，一番相加后報出一個數字。小丁一聽愣住了，拿過賬單細看——啤酒錢果然不多，一共3瓶，不過區區3元錢，但一碟鹽水花生、一盤沙田螺，外加一個小拼盤，收費卻高達80多塊。

付完錢，小丁才慢慢回過神來，暗忖：原來這老板的經營理念同自己在電腦城打工的那家打印機專賣店一樣，都是明便宜暗貴——打印機賠本賣給你，真正賺的，是墨盒或炭粉等耗材產生的后續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