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當代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的幾點思考

[摘要]中國傳統哲學、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橫向層面的哲學形態，它們之間不是簡單的并列關系，而是包含關系，要正確鑒別判斷中西方哲學中的合理因素，為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提供生長點，在當代以替代、更新、補滿等方法繼承和吸收中國傳統哲學、西方哲學中的精華，推進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西方哲學；中國傳統哲學；創新生長點

[中圖分類號]B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7)03-0046-03

從理論上來看，中國傳統哲學、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橫向層面的哲學形態，處理好它們之間的關系，是建構當代哲學新形態的一個關鍵的理論問題，但就我國目前哲學研究看，理論界和學術界都把“中、西、馬”三大流派哲學在關系上簡單并列，說是“三足鼎立”。這種認識既不利于我們把握和判斷中西方哲學中合理的成分，也不利于把握馬克思主義哲學在現時代的生命力。本文擬從內容、地位、邏輯等角度對中國傳統哲學、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哲學之間的關系做一分析，說明馬克思主義哲學包含于“中、西”哲學之中，在方法論意義上只有吸收中西方哲學精華，給綜合創新提供生長點，才能豐富和發展具有普世意義的馬克思主義哲學。

一、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的基礎所系

理清中國傳統哲學、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哲學之間的關系是探索21世紀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統攝全局的焦點問題之一，也是構建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的理論前提之一。多年來，我國哲學界對這個問題研究一直比較活躍，論者們從不同角度不同方面對此發表了自己的見解，雖然許多學者提倡中國哲學、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對話，但總體認為是“中、西、馬”哲學“三足鼎立”，這種認識導致了對如何繁榮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哲學、如何處理“中、西、馬”三大哲學流派的關系以及馬克思主義哲學在新世紀的生長點等問題無法形成共識。事實上，如果我們以鄰為壑，機械對立，或者僅僅停留于觀照相互間的差異，就永遠難以進行調適，達到和諧統一。

筆者認為，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之間不是簡單的并列關系，而是包含關系。首先，從它們分別包含的內容來看，馬克思主義哲學本來就是世界的哲學。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產生不僅深深植根于當時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和社會化大生產，立足于當時如火如荼的世界性階級斗爭和社會變革浪潮，且超越并領先于當時的歷史時代，真正成為一種世界的哲學并確立了世界視野，既往的社會實踐和革命斗爭，證明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真理性。而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都從個性化區域的狹小的研究范圍來看問題，具有認識論上的孤立封閉性、內向性。內容上的分散零碎性和模糊性。其次，從它們的地位來看，馬克思主義哲學所探討和解決的問題、所依據的“經驗的事實”是全球性的，是人類共有的(雖然在空間上各個國家直接面臨的問題有所差別)，它以其特有的實踐精神、批判精神、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超越了世界工業化和現代化以及西方文化的局限性，對整個世界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發展已經并將繼續產生深遠的影響，因此，馬克思主義哲學是多種哲學在形態相互接觸和碰撞中出現的更“言之有理、行之有效”的新哲學形態：如馬克思主義哲學關注全世界的“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人和社會的徹底解放”，“無產階級和社會主義事業”等等，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被確立為黨和國家的指導思想，上升為憲法意志；中國傳統哲學雖然源遠流長，但經歷了兩漢經學、魏晉玄學、宋明理學、清代實學等以后在近代已走向終結，它通過分析和改造、揚棄其過時的內容，發展到現代及當代意義上后已經和馬克思主義哲學融合，納入馬克思主義哲學范疇；西方哲學雖然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思想來源，但是，馬克思主義哲學是對整個近代以前西方哲學的一次“哥白尼式的革命”，現當代西方哲學在基本思路上與馬克思主義哲學有著根本性的差異。因此，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僅僅是原典，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綜合創新的內容來源。再次，從邏輯關系上來看，它們之間是交叉關系，不是并列關系。馬克思主義哲學在思想上批判地繼承了人類哲學思維長期發展積淀的積極成果，是對“一般哲學”或“整個哲學”批判后吸收了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的成分而建立和發展起來的，所以，馬克思主義哲學應是世界各國哲學發展的普遍原理，而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都各有其特點，具有特殊的本質，普遍性存在于特殊性之中，從這里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們之間不應是一種平面式的對接。

總之，正確認識和把握這三者之間包含和被包含的關系有利于我們知己知彼，明確世界哲學(包括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等)之思潮演變和發展之大勢，明確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主題，特別是有利于從世界歷史的角度對當代中國的社會整體發展的進程、機制、特點和規律及其發展趨勢做出哲學方法論層面上的科學解釋，在新的理論視界中，既開啟馬克思主義哲學當代解釋的理論空間，又能實現馬克思主義哲學與當代哲學的邊界區分，保持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獨特性”，在把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的同時把中國當代哲學馬克思主義化。從而為實現全人類的自由全面的發展創造條件。

二、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的主要生長點

當代中國哲學場中的中國傳統哲學、西方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三足鼎立、以鄰為壑”是不正常的，未來的世界哲學既不是西方哲學，也不是中國傳統哲學，而是“比較哲學”，是“開放哲學”。明確它們之間的關系是這種“比較”和“開放”的思想基礎，有利于打破傳統研究中馬克思主義哲學與西方哲學等的堅硬對立，使得馬克思主義哲學與其它哲學實現對話融通具有理論上的關聯性和根據。由于各人的哲學觀不同，在如何拓展哲學概念、內容、體系和研究方法上各有不同的思路，筆者認為，中西方哲學都包含有人類思想精華的內容，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創立和發展的兩個重要生長點，在全球化條件下，在日益頻繁的比較與篩選過程中，西方哲學與中國傳統哲學的內在特質與形式特征能夠得以固化和強化，要從馬克思主義哲學世界觀和基本原理出發進行有批判的借鑒，摒棄其糟粕，同時，將它們之中包含的一些有用的觀點和方法等合理性因素吸收到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框架中，使馬克思主義哲學和中西方哲學之間和諧共生，協調一致。

哲學在本質上是一種對話。在中西方哲學對話與交往中。我們能否用西方哲學的標準、框架、方法來衡量和解讀中國傳統哲學?在全球化時期，“哲學已成為世界的哲學，而世界也成為哲學的世界”。這個論斷可以使我們分析和理解目前哲學面臨的現狀，回答當前哲學研究中提出的一些不能回避的詰問，為當前中國哲學的存在尋找“合法性”。我們認為，現代意義上的中國哲學己經不同于中國歷史上傳統思想。當我們把中國哲學納入西方哲學概念范疇時，改變的不僅僅是外在的形式。哲學在中國社會中的涵義要寬泛得多，它是存在的、入世的、務實的，與文化發展和歷史脈絡之間有著直接的關聯性，中國傳統哲學的普遍性不僅在于它是否提出了某種或某些西方哲學相應的概念，而且在于它承載了一種古老文明的核心價值，這些價值對于回答困擾人類的一些永恒的問題和理解人類的當代出境，都將做出自己的獨特貢獻。中國哲學現在要做的，不是沉浸在以往悠久傳統的輝煌中，試圖從中找到解決時代問題的“濟世良藥”，也不是甘于一種“邊緣”的落寞，應將中國傳統哲學所蘊含的哲學問題、獨特的方法和價值進一步發掘出來，為解決人類自身發展和現實問題提供獨特的智慧。因此，中國哲學要走出困境，必須改變習慣的思路，把焦點轉到中國哲學研究上來，也就是拋棄以往那種從中國傳統的概念范疇尋找西方哲學理論注腳的路子，走用哲學論述中國自身的經驗之路。目前我國臺灣、香港地區，以及歐美的各國對中國哲學源頭如原始儒學、原始道家思想等的發掘，對周易的現代論釋，以及“新儒學”研究等，與我國內地的哲學研究已融為一體，把對中國民族優秀思想文化資源的發掘作為一種區域性以至世界性的課題。當代毛澤東、鄧小平所建構的有中國特色的哲學形態作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新成果，是真正現實的哲學，是世界共產主義理論和社會主義運動發展的全新形態，具有普世化的偉大意義。因此，建構一種有世界特色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將中西方哲學整合起來，而不是人為地在此兩者之間絕對地分出孰高孰低。

在目前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中，我們必須對中西方哲學做出一分為二的科學分析，即代表民族進步文化、民族精神、民族智慧的“活東西”，代表民族缺點、民族迷信、民族落后的“死東西”，在比較和開放中加以揚棄和整合，為我們今天的理論思考和理論建構工作提供一種重要的資源，由于馬克思主義哲學本來就是世界的哲學，我們所應遵循的基本理論原則和思路方法應該是以馬克思主義哲學為指導，自覺克服“自我中心化”傾向，先求其異，后求其同，再彼此互相解釋，做到哲學研究的世界化，在范疇體系和形式系統方面與世界哲壇通約、接軌、對話，在哲學研究中真正貫徹一種人類境界、全球視野和世界胸懷，最后趨向一個整體哲學的觀念和系統，“因為凡是哲學講的都是普遍性的真理。哲學中所講的道理或其中的概念都有普遍性，哲學中的真理都是普遍的真理?！?/p>

總之，只有堅持“古今中外、綜合創新”，在與世界其它哲學形態的沖突和融合過程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式，我們才能使中華民族的民族精神得到培育和弘揚，才能充滿自信地建設屬于我們自己的新文明，化解中國哲學的危機?！爸挥羞@樣，古老的中華民族才能逐步告別無比輝煌的、然而也是無比沉重的昨日世界，在全球化的時代，以世界公認的姿態去擁抱理性的、自覺的、創造性的人生”，所以，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經過適當的對話和交流，可望實現一定的視界融合，相互促進，從而形成一個普適的龐大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家族。

三、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的具體路徑

建構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新形態，不僅是中國當代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實踐的迫切需要，也是時代特征和國際形勢變化的迫切需要。如果說20世紀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發展是分化為主導方面的話，那么在21世紀，世界范圍內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發展必將出現一種新的綜合趨勢。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有容乃大的世界文明成果是人類在長期的社會發展的過程中創造活動的結果，是不同民族文化互相交流、互相融合的結果。在全球化時代，中西哲學之間的互利和協作，是人類思想和人類生活走向新時代的必經之路，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創新的思想資源。具體方法是：

1、替代：當識別出某哲學內涵符合人類價值取向準則，而另一哲學內涵卻與之背道而馳時，要以前者和諧地替代后者。由于中國傳統哲學最大的缺陷是“缺乏概念的規定性”，如“科學”、“理性”、“思辨”、“實體”、“客體”等，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哲學研究自覺地強化了概念建設，借用了一系列西方哲學中的概念，使中國傳統哲學由整體混沌的不分化狀態走向分化，科學技術哲學、倫理學、美學、邏輯學、宗教學等一批分支哲學逐漸得以恢復或建構，取代了以往哲學研究中單一貧乏、缺乏分化、帶有整體混沌色彩的情況，形成了具有一定規模的哲學學科群。例如，宗教長期以來被片面地理解為人民的精神鴉片，受到壓制和禁止，隨著黨的宗教政策在改革開放過程中的逐步調整和宗教信仰自由的實施，宗教學也作為一門分支學科而得以確定并得到承認，對基督教、佛教、伊斯蘭教、道教等具體宗教的研究也在深化。在西方，近代以來的思辨哲學由人生問題的凸現而受到挑戰，注重吸收中國傳統哲學成果，代之以關注社會，關注人生的哲學。早在18世紀，西方學者為逃避教會誣陷而以無名氏發表的《中國哲學家論道德教育的書函》、《中國哲學家孔子的道德》以及《中國的政治道德概論》等均認為要“充分理解在西方思想的土壤中移植和培育中國哲學的重要性”，甚至主張采用孔子之中庸道德代替迂闊無用之西方道德。因此，從中西方哲學的總體發展趨勢來看，各民族、各地域的哲學有自己的特點、優勢等，都有所值得吸收的東西。

2、更新：當西方哲學和中國傳統哲學都符合世界哲學之意義和要求時，如果其中之一更具有實質合理性和科學性，更具有世界哲學價值，則成為價值位級較低的另一類哲學完善與更新自我事實資料，它與第一種情形的最大區別在于關系雙方都具有合規律性、本質性和合價值性，只是價值大小不同而已。例如。近代中國的佛教哲學從印度傳入，佛學不僅被吸收到中國傳統中來(從而豐富了中國傳統)，在中國形式的佛教哲學中產生了新的認識和新的成果，如天臺宗、華嚴宗和禪宗。上個世紀30年代以來，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過程中不論在對社會問題的整體理解還是在對各種具體問題的研究方面都取得了極為豐碩的成果，還開辟了一大片全新的研究領域，為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的當代更新創造了條件：改革開放20年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又一偉大成果集中體現在鄧小平哲學思想的形成和發展上，它為馬克思主義哲學在深入當代中國實踐中發揮指導作用的同時獲得巨大豐富和發展，提供了典范。在西方哲學領域，其根本看法植根于中國傳統哲學觀念之中、尤其是植根于強調整體作用的《易經》哲學之中的詮釋學是一項范圍很大、涉及面很廣的新的重要的學術研究，是對目前西方哲學思潮的一次最大更新?？傊S著全球化的進一步發展和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化，不斷更新我國的哲學傳統已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我們應當不斷地吸取世界各國的文明成果，做到與時俱進。

3、補漏：每一種哲學的發展都需要各種哲學的相互補充和彼此支撐。當一種哲學體系中的某一方面在另一種哲學體系中出現空位，哲學的價值標準的功能便不在于進行價值取舍與評優，而在于將判別為與之符合的此一哲學內容供給另一哲學體系的資源基礎。例如，西方哲學十分重視理性思維，中國傳統哲學則特長直覺思維，于是中、西哲學合理結合，相互吸收，查缺補漏。才是推動當代世界哲學思維方式發展的合力。又比如，中國哲學家們立足于新的時代高度發掘中國傳統自然科學，吸納西方科學哲學，詮釋現代新技術革命的科學意義，對現代系統科學進行方法論上的不斷地提升，對科學技術及其社會功能和效應進行全面思考等，使我們在這方面更充實。在西方，近代伏爾泰就認為，孔子不講神秘，只談道德，“我們不能像中國人一樣，這真是大不幸”。在《風俗論》中，他說：“歐洲的五族同商人在東方所有的發現，只曉得求財富，而哲學家則在那里發現一個新的道德的與物質的世界”。美國作為一個移民為主的國家，就不僅兼容并蓄了不同種族的移民，而且還容納了許多不同流派的哲學傳統。當前，圍繞著對工業技術文明的反思，對人和自然關系再認識、生態環境、人類中心主義、克隆現象等全球性熱點問題的討論，使人類面臨諸多困惑，中國傳統哲學講天人合一、追求智真善美的統一等有利于補缺西方哲學中這方面的不足。

總之，只有不斷地吸納中西方哲學的精華，彼此給予哲學以深層自由，向各種有生命力的內容和方法維度開放，不是關起門來“自言自語”，而是深化我們對于“哲學”的理解，替代、更新、補漏，取長補短，相互提攜，使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包含的當年馬克思的基本主張和基本觀點與當今時代的發展始終具有生命力和指導性意義，使馬克思主義哲學在當今各國的哲學家們提出的理論對于解決當今我們所遇到的問題具有意義，包括與其它哲學流派進行對話、進行辯駁中所表現出對當代問題的解釋力和說服力，既能表明當代的一些哲學家在何種意義上承襲了馬克思哲學的精神，還能推進馬克思主義哲學在新時代的綜合創新。

[責任編輯：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