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殖民主義是一種多種文化政治理論和批評方法的集合性話語,以其意識形態性和文化政治批評性糾正了本世紀上半葉的純文本形式研究的偏頗。斯皮瓦克是后殖民主義理論陣營的一個先鋒。本文闡述了她對后殖民主義翻譯理論的觀點,并在此基礎上分析了后殖民主義翻譯理論的進步性與局限性。
【關鍵詞】后殖民主義 翻譯 斯皮瓦克 翻譯的政治
一、引言
斯皮瓦克1942年生于加爾各答,是印度獨立后的第一代知識分子,在加爾格答大學畢業后赴美國康奈爾大學深造。1963年移居美國。現為美國匹茲堡大學英語與文化研究系教授。其主要著作有《在他者的世界里》(In Other World,1988)。另有多篇重要論文發表:《移置作用與婦女的話語》(“Displacement and Discourse of Women”,1983)、《闡述的政治》(“The Politics of Interpretations”,1983)、《愛我及我影—她》(“Love me,Love My Umbre,Elle”,1984)、《獨立的印度:婦女的印度》(“Independent India:Women’s India”)等。她深受德里達的影響,翻譯了德里達的代表作之一《論文字學》(Of Grammatology,1976),從此成為解構主義者,同時她對女性主義、西方馬克思主義、后殖民主義等也有濃厚興趣。1993年她出版了《教學機器內外》(Outside In the Teaching Machine)一書,“翻譯的政治”一章就選自此書,它集中體現了她的后殖民主義翻譯理論。
二、后殖民主義理論的興起
Susan Basset 和Andre Lefevere(1990)在《翻譯、歷史和文化》的序言中寫道:盡管以經驗為依據的歷史研究可以證明翻譯方式的變化,但是要解釋這些變化,翻譯學者必須深入探討“社會權力行使的任意性和變動性,以及對于文化產品(翻譯產品是文化產品的一部分)來說,該種權力行使究竟意味著什么”。這一觀點促使了翻譯研究中的“文化轉向”,誘發了西方學者對權力、意識形態和翻譯關系探討的興趣。狹義的“翻譯研究派”的影響已經開始減弱。文化轉向的表現主要是解構主義、女性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等“后現代”翻譯理論的發展。后殖民翻譯研究與當代文化理論中的后殖民主義理論有密切關系。
后殖民主義是從原殖民地出發,解構西方中心主義和文化霸權主義。它關心的是政治、民族、種族、帝國主義等政治色彩非常強烈的問題,旨在考察昔日歐洲帝國殖民地的文化(包括文學、政治、歷史等)以及這些地區與世界其它各地的關系。也就是說,這種理論主要研究殖民時期之后宗主國與殖民地之間的文化話語權力的關系,以及有關種族主義、女權主義、后現代主義的方法,揭露帝國主義對第三世界文化霸權的實質,探討“后”殖民時期東西方之間由對抗到對話的新型關系。
后殖民主義理論主要是由一批出生在原殖民地而后在宗主國中成長的一批知識分子提出的。對于它興起的時間,學術界有不同的看法,一般認為是在十九世紀后半葉就已萌發、而在1947年印度獨立后開始出現的一種新的意識和新的聲音。其理論自覺和成熟是以賽義德的《東方主義》(1978)出版為標志。在賽義德之后,最主要的理論家有斯皮瓦克(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霍米·巴巴(Homi K.Bhabha)等。霍米·巴巴張揚第三世界文化理論,注重符號學與文化層面的后殖民批評,并將自己的研究從非洲文學轉到印度次大陸上來。斯皮瓦克將女權主義理論、阿爾都塞理論與德里達的解構主義理論整合在自己的后殖民理論中,從而成為一個極有影響的批評家。
三、翻譯的政治
斯皮瓦克在“翻譯的政治”一文中特別關注翻譯所導致的一系列意識形態問題(ideological consequences)以及大量的變形現象(distortion)。對結構主義、解構主義和后殖民主義均有闡述。她認為結構主義翻譯只是從語言的句法、同義詞以及地方色彩等語言層面去考慮問題,解構主義認為在這之上還有三個層面:邏輯、修辭和沉默。邏輯指明關系,使我們能夠跳出詞與詞之間的簡單連接;修辭以擾亂邏輯的方式表明在語言旁邊或環繞語言還存在一些不確定的因素;而沉默是在修辭背后,決定哪一種修辭其作用以及起多大的作用。不考慮建立起這樣一種模式,就沒有真正的翻譯可言。而后殖民主義進一步認為,處理這種模式的方式在殖民者語言(如英語)和前殖民地語言(如孟加拉語)中是不同的,從英語到第三世界語言和從第三世界語言到英語的翻譯是兩種不同的政治活動,在前一種活動中往往會不自覺地接受殖民者的態度,而在后一種活動中民主法則會變成強權法則。
她把女權主義運動介入后殖民主義翻譯活動。從女性主義的角度介入對后殖民主義翻譯問題的探討,批評了西方國家翻譯第三世界國家的文學時所采取的流暢譯法。(李紅滿,2001)。她認為在大規模的從第三世界語言譯成英語的翻譯中,被應用的是強權法則而不是民主法則。所有的第三世界的作品在譯成英語時都成了不地道的翻譯文本,雖然流暢易理解,展現了那些作品的現實性,但卻缺少了文化、語言、地域色彩等第三世界所特有的標志性特質。她嚴厲地批評那些西方女權主義批評家——她們主張歐洲之外的女權主義文本都應該譯成強權者的語言“英文”。她指出,這樣一種翻譯時常都被一種“譯作腔”( translationese)所表述,它會貶抑那些富于政治色彩但卻較少擁有權力的個人或文化的身份認同。她說:“在批量的英文翻譯中,可能會出現民主的法則被誘騙為強者的法律的機率。這種情形發生于所有的第三世界文本譯為一種翻譯腔(translationese)之際,“不管是巴勒斯坦女人還是中國臺灣男人在把作品翻譯成英語時都很相似”。(Spivak,1993)。就此她提出了后殖民主義是如何聚焦翻譯與殖民化之粘連的問題的。即是說,翻譯在殖民化過程(the colonization rocess)中以及在“播撒”(disseminate)殖民地人民的意識形態化建構的形象(an ideologically motivated image)方面起著十分巨大的作用。換言之,從原文到第三世界語言的翻譯往往是不同的政治活動。此外,她認為修辭會破壞邏輯與語法共同作用建立起來的意義。她提倡徹底的現實主義,要把原語言的具體環境呈現給讀者。要做到這點,譯者必須對文本詳細閱讀,成為其忠實讀者后,她才會沉溺于文本,對文本做出正確的理解與翻譯。第三世界文學作品的譯者,要注意到由于不同的意識形態,“在英語翻譯中充滿反抗色彩的描述在原語言中可能是極端保守的”。(Ibid)不同的社會環境可以改變翻譯的政治效能。當政治色彩濃厚的“gendering”這個詞很難被譯成孟加拉語時,大都市的女權主義者卻很快理解并接受了這個概念。
四、意義
斯皮瓦克并非是將自己局限于某一學科狹窄領域的專家,而是打破專業界限、橫跨多學科、多流派的思想型學者。作為美國的少數民族女性批評家,她感到三重壓力:即作為少數民族的東方人壓力;作為女性面對男權話語的壓力;作為第三世界移民在第一世界話語面前失語的壓力。所以,她對后殖民主義應該有更深刻的感觸。她將后殖民主義理論與她的女權主義、解構主義、西方馬克思主義、心理分析學理論緊密相聯,并將自己的“邊緣”姿態和“權力”分析的策略施于當代理論和批判領域。換言之,她善于運用女權主義理論去分析女性所遭受到的權力話語剝離處境,運用解構主義的權力話語理論去透析后殖民語境的“東方”地位,運用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對殖民主義權威的形式及其構成進行重新解讀,以解析權威的力量并恢復歷史的真相。她并非是零散地挪用這些理論,而是將其批判性、顛覆性、邊緣性精神同自己本民族受殖民壓抑的“歷史記憶”聯系起來,從而使她在“歷史話語”的剖析、第三世界婦女的命運與帝國主義批判等幾方面取得令人矚目的成績。如今她已成為后殖民主義理論陣營中的一員先鋒。對其理論的分析將有助于我們對后殖民主義理論更準確地把握。
以前的翻譯沒有注意到隱含在翻譯中的權力關系。后殖民主義者不僅拋棄了語言學派的翻譯理論,也批判了人文學派的翻譯理論,而把翻譯看作是一項國際性的政治活動。把翻譯和政治聯系在一起,探討弱小民族或語言的文本被翻譯到強大民族或語言時譯者因意識形態、權利等因素的影響而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馬會娟,2001)。它以其意識形態性和文化政治批評性糾正了本世紀上半葉的純文本形式研究的偏頗,從而具有更廣闊的文化視域和研究策略。它將翻譯研究從傳統的“忠實”、“通順”,“直譯”、“意譯”的簡單的技術層面上解放出來,而步入全球化語境下對民族文化與世界文化的碰撞、對話、抵抗的思考中。這與九十年代以來在“全球化”的浪潮中,民族主義精神復興,國際反帝、反殖、反霸的整個氛圍是一致的,值得引起我們高度重視。
但是與此同時我們不能忽略一個非常明顯的事實:女性的壓迫可能來自女性內部,第三世界的壓迫也可能來自第三世界內部,同樣,男性也不都是女性的壓迫者,第一世界也不都是第三世界的壓迫者。“女性”、“男性”、“第三世界”、“第一世界”都是有具體的個人組成的,而這些個人則又必然是千差萬別的,我們不可以用一個群體概念來闡釋所有的狀況。
參考文獻:
[1]李紅滿,(2001).回眸西方翻譯理論發展的百年歷程——評韋努蒂的《翻譯研究讀本》.中國翻譯,(5).
[2]馬會娟,(2001).當代西方翻譯研究概況——兼談 Maria Tymoczko 的翻譯觀.中國翻譯,(2).
[3]潘文國,(2002).當代西方的翻譯學研究——兼談“翻譯學”的學科性問題.中國翻譯,(3).
(作者單位: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