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國當前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條件主要有:產業結構的變遷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結構基礎;以市場為取向的改革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內在機理;現代教育,尤其是現代高等教育的發展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直接“引擎”。
關鍵詞:中等收入群體;產業結構;市場機制;現代教育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494(2007)01-0056-02
社會的階層結構是否為“橄欖型”,是衡量社會是否和諧的一個重要指標。在一個和諧的社會,多數社會成員在社會資源的分配和占有上都應處于社會中間水平,處于社會上層和下層的應該只是少數人。這種社會資源的分配狀態和配置機制保證了大多數社會成員享有社會發展成果的機會,符合我們社會主義建設的共同富裕目標。調整社會資源的配置機制,使我國現有的階層結構由“金字塔型”向“橄欖型”轉變,大力培育中等收入群體,是我們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過程中的根本性舉措。本文旨在通過分析我國當前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條件,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過程中科學地培育中等收入群體提供具體的認識基礎。
一、產業結構的變遷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結構基礎
中等收入群體一般形成于社會的主導產業由第二產業向第三產業轉型的過程之中。正是在這種產業演進的過程中才形成了一定規模的中等收入群體,如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商業人員、職員等白領群體。西蒙·庫茲涅茨對世界上大多數發達國家現代化進程中各種統計數據進行了歸納和分析,認為隨著工業化的推進,三次產業結構將發生如下變化:在國民生產總體中,第一產業比例顯著下降,第二產業出現上升,第三產業則顯著上升。建國后,尤其是改革開放后,我國的產業結構也出現了這種特征。建國前,我國基本上是一個傳統農業國。改革開放前,我國農業取得了較大發展,也建立了比較完備的工業體系,但農業基本上沒有擺脫傳統的耕作方式,工業化也處在初級階段,而且由于體制的限制,第三產業十分薄弱。在1978年的GDP中,第一、二、三產業分別占28.1%、48.2%、23.7%。這種產業結構與現代社會產業結構(三次產業結構的排序為3、2、1)有很大差距。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持續快速發展,產業結構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在2004年的GDP中,第一、二、三產業分別占15.2%、52.9%、31.9%。三次產業在國民生產總值中的排序由1978年的2、1、3到2004年的2、3、1,這標志著我國已經從工業化的初級階段進入到工業化的中期階段。而且第三產業取得了很大發展,其產值已超過第一產業、僅次于第二產業。這種產業結構雖然與現代化的產業結構尚有距離,比如說第一產業比重過大,而第三產業比重過小,但它是我國中等收入群體產生的最深刻的社會條件。這種條件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產業結構的變化為中等收入群體的發育提供物質基礎。這種產業結構的變遷既是生產力的解放與發展的結果,又是生產力進一步解放與發展的動力。社會的工業化、商業化,使社會日益遠離自給自足的傳統生產方式,現代的消費品能夠大批量生產,日常必需品變得價格低廉,推動社會由消費生活必需品時代向消費耐用消費品時代轉變。耐用消費品消費取向是中等收入群體的消費特征。
其二,產業結構的變遷過程也是現代社會的職業化過程。社會的工業化、商業化進程不僅使社會運行日益專業化,而且使社會成員的組織形式日益向大規模的科層組織發展。專業化、科層化的社會運行逐漸消解了社會成員的身份結構(比如工人、農民、知識分子),造就了許多新的職業,形成現代職業結構。我國的知識分子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分化為專家、學者、經理人員、專業技術人員、技術官僚等,并被組織到日益發展的科層組織中。隨著國家由“政治國家”向職業性的“行政管理型國家”轉變,多數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也由身份性的干部向職業性的公務員轉變。另外,專業化的社會運行對社會成員的素質提出更高的要求,比如說需要大量的熟練技術工人、專業技術人員(醫生、律師、教師、科研工作者、工程師等)、管理者(政府里的公務員、公司里從事腦力勞動的白領雇員等)?,F代職業結構取代傳統身份結構,一個龐大的、不直接操作生產勞動的群體逐漸發育并擴張起來。藍領勞動者相對減少,而白領勞動者日益增多。中等收入群體的發育實際上也是一個職業變遷的過程。
二、以市場為取向的改革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內在機理
我國的改革走了一條由計劃向市場逐步過渡的道路。計劃機制既是一種基于行政指令的生產資料配置方式,也是一種基于身份和等級的社會資源分配方式。與此相對,市場機制既是基于價值規律的生產資料配置方式,也是基于效率和貢獻原則的社會資源配置方式。市場機制的逐步形成是我國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內在機理。其作用機理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其一,作為生產資料的配置方式,市場機制在我國的所有制結構調整過程中催生了中等收入群體。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們改變了與生產力發展水平不相適應的單一的生產資料公有制,逐步建立了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成份共同發展的所有制結構。這種所有制結構的突破為非公有經濟成份留下了合法的發展空間,而市場機制的引入使各種所有制成份能作為獨立的市場主體參與競爭。以市場化為取向的經濟體制改革,是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重要制度條件。非公有制經濟取得迅猛的發展。據國家統計局統計,截止1999年底,全國有商業服務業人員1319萬人,個體工商戶3160.1萬戶,私營企業主150.9萬戶,投資者322.4萬人,外商及港、澳、臺投資企業共計6.23萬戶,從業人員612萬人。而商業服務業人員,個體工商戶、私營企業主和“三資”企業的白領雇員是我國中等收入群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共有5413.5萬人,約占我國中等收入群體職業人數(約10482.6萬人)的51.64%。市場機制在客觀上也增強了公有制經濟的素質和競爭能力。一部分國有、集體企業經過改制后,適應了市場規則,增強了運行效力和控制力。這部分企業的職工在經濟收入已經進入中等收入群體行列。
其二,作為社會資源的分配方式,市場機制改變了我國以權力機制為基礎的社會資源獲取方式。改革開放前,我國社會資源的分配機制是以權力為基礎的,國家掌握著幾乎所有的社會資源,通過戶籍制度、干部人事制度等具體制度設置在干部、工人、農民三個身份群體中有等級的再分配社會資源。單位、集體和個人只是被動接受再分配,其業績同回報之間并無必然聯系。這種非競爭性分配方式不僅使社會層級之間缺乏流動,而且在層級之內造成平均主義。以市場為取向的改革為社會成員,特別是那些受計劃再分配經濟體制約束的社會成員,提供了進行經濟和社會活動的自由空間,他們能在市場運行中通過公平競爭的方式改變自己的社會地位。一方面,在市場上,那些與行政權力相關聯的因素的意義開始下降;另一方面,在市場上的成功主要取決于人們對生產要素的占有和對市場機會的把握。在此基礎上,人們不僅有可能在國家直接控制的身份、單位和行政體制之外占有一定的社會資源(特別是物質財富),那些與個人地位相關或決定社會地位的因素,例如教育水平、職業經驗、技術、管理知識等,也擺脫了國家的直接控制而開始在一定范圍內發揮作用,而且勞動力市場的逐步建立加速了勞動者在地區間、單位間、所有制間的流動。在基于效率和貢獻原則的市場分配機制中,那些擁有較多資本或擁有較高的教育文化技術水平的社會成員,如企業主、各類專業技術人員、公務員和企業管理人員等,在市場上有較強的交易能力,因而在競爭中脫穎而出,獲取較多的社會資源,率先進入中等收入群體行列。
三、現代教育的發展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直接“引擎”
文化資源既具有價值性,又具有工具性。其價值性體現在,它能直接構筑、提升社會成員的社會地位與聲望;其工具性體現在,它能提高社會成員的內在素質,增加社會成員在勞動力市場中的交易能力,獲取更多的社會資源。因此,教育具有社會分層的意義。良好的教育背景是中等收入群體所具有的重要特征。現代教育,尤其是現代高等教育的發展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必要條件,是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直接“引擎”。在傳統的兩極社會,教育資源與機會被少數人享有,受過高等教育只是極少數人,多數人沒有受過正規的高等教育。而在現代化進程中,為滿足社會運行對社會成員較高的教育文化素質要求,社會上層壟斷教育的狀況被日益打破,更多的社會成員擁有了接受教育的機會,現代教育也日益發展起來了。依據第五次人口普查公報(第1號),中國大陸接受大學(指大專以上)教育的4571萬人;接受高中(含中專)教育的14109萬人;接受初中教育的42989萬人。同1990年第四次全國人口普查相比,每10萬人中擁有各種受教育程度的人數有如下變化:具有大學程度由1422人上升為3611人,具有高中程度的由8309人上升到11146人,具有初中程度的由23344人上升到33961人。現代教育,尤其是現代高等教育不僅讓越來越多的社會成員擁有工具性和價值性的文化資源,而且使人們日益接受了社會主導規范或中等收入群體規范。
社會和諧的一個關鍵表現就是“橄欖型”的階層結構,需要一個龐大的中等收入群體。大力培育健康的中等收入群體,既體現了我們既定的共同富裕的社會主義建設目標,也是黨的既定發展方針。但是,中等收入群體的發育與壯大,并不是由我們的主觀意愿決定的,它需要一定的社會條件。這種社會條件蘊含在社會各領域的現代化進程之中。我們要加強對中等收入群體的培育,則必需加深對中等收入群體發育的社會條件的認識,只有這樣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既避免盲目冒進,又防止碌碌無為。
責任編輯 任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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