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炯明的社會政治思想及教育策略

長期以來由于政治上的緣由，對陳炯明的研究比較單薄。隨著政治環境的逐步寬松，史學工作者開始從事此項研究者有逐年增多的趨勢。近年來也有一些有關陳炯明的論文、論著出現，但仍屬開拓性的。筆者有幸讀到兩部有關陳炯明的原始資料集，讀來饒有興趣。遂萌發就陳炯明的思想及其采取的教育措施擬就一文，以饗讀者。

陳炯明的社會政治思想

陳炯明出身望族，受過嚴格的封建教育，1898年中戊戌科秀才。當時。中國民族危機空前嚴重，帝國主義掀起了瓜分中國的狂潮，清政府則步步退讓。亡國滅種之禍迫在眉睫。有識之士，紛紛奔走呼號，尋求救亡圖存之道。以康有為、梁啟超為首的改良派。提出了維新救國的主張。這一主張在知識分子中影響頗大，曾成為一股巨大的愛國思潮。陳炯明這時也在家鄉辦起一間私立的師范學校和設立正氣書報社。介紹一些新學說。后來又成立文社，宣傳革新思想。陳炯明1906年就讀于廣東法政學堂，于1908年以成績“優等”畢業。1909年4月，出版《海豐自治報》，陳炯明任主筆，“每遇盜劫案發生，自治報常以‘不均產之害’為標題”發表議論。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民主、革新、均貧富的思想。

第一次護法戰爭中，陳炯明被任命為援閩粵軍總司令。護法失敗后。由于受桂系軍閥的排擠。致使長期率部駐留閩南。在極其郁悶的狀況下，他于1919年12月創辦《閩星半月刊》，并于1920年元旦創辦《閩星日刊》，借此來宣傳新思想，開發民智，提高國人素質。更為重要的是借此抒發他的理想抱負。

在社會歷史觀上，陳炯明認為“進化循軌，常在波線上進行，反應作用。每為促進之良機，證于因果定律。參照古今事跡，每每然也。窮則變，變則通，信不誣也。”同時，認為人類的思想有很大的主觀能動性，對世界的進步有巨大的促進作用。“世界的進步和人類的思想有密接的關系。思想的變遷到了什么程度，進化的現象，自然為其寫真。達到那個境地了。”“世界的進化。也是全人類在里面努力創造的，經歷許多年代逐漸表現出來。”如果一部分人類“在一個時代不變思想。那世界就會受他的影響，做成‘畸形跛足’的進化了。近世人類的思想達到的程度都是被舊生活、舊組織所支配，各為‘自己生存不管他人死活’的壞思想。”他提出解決人類“壞思想”的弊端，“完成健全的進化”，“若要改造思想，齊心努力，應該在進化線上，選擇一個共同適應。毋相侵礙的步驟，來做全人類思想的進程……”。并提出“進化的極致，就是使全人類有均等的幸福。”

在宗教觀上，陳炯明指出“一是酋長要奴隸平民，把自己抬到天子地位，卻拿平民壓在自己腳下。民權不得自由。這是平民做了政治上的奴隸。一是多神。平民精神上都被無數偶像所束縛。思想不得自由，官能變為廢物。這是平民做了偶像的奴隸。”這體現了陳炯明見地深刻的自由、平等的宗教歷史觀。

在物質生活、分配問題上。他主張均平。陳炯明指出生活少不了許多供給生活的問題。“但是供給生活的問題，是求生活的‘手段’”，并不是求生活的‘目的’。主張“各盡所能以為生產、各取所需以為分配，一律平等”；“得了滿足，用不著去謀優越；就要優越，也應一律優越，用不著去做獨占”。

在精神生活上，他主張用學習來豐富頭腦以提高智力。通過加強道德修養來呵護意志。提高意志力。他指出“中國只知口要吃，不知我的智識也要吃的：只知身體要穿，不知我的意志也要穿的：只知我要住，不知我的情感也要住的”。’并提出解決方法。認為人們應“天天”要用“學問來養智識”。“智識”就能“發達”；“天天”要用“道德來護意志”，“意志”就不會“受外誘了”：“天天”要用“人類社會來寄托情感”，情感就不會“漂泊無歸了。”

陳炯明極力提倡新文化運動。并試圖用此來影響國人，幫助國人打破舊的有礙于社會進步的束縛。他指出以“白話文”為形式，以“報刊”為載體。以從“群眾的方面”采擇到的“新聞”、“人類奮斗的消息和社會上多數人生活的消息來做新聞”為內容。并認為“報紙勝過三千毛瑟”。而價值大小的判定。“第一，要看他的主義，是不是適應社會的要求。第二，要看他的傳播。是不是向著多數人的方面。主義不適應社會要求，自然沒有什么反響。傳播不向著多數人的方面，雖有反響，也是有限的。或者可以成為惡反響。”他厭惡戰爭。喊出“一顆明光，隱隱的現出天際。照落戰區，萬骨成枯，……可憐退伍健兒!”他同情人民疾苦，指出“舉頭望明月。低頭思腹饑，滿腔愛國狂熱，換不得“面包”一二!”“可憐長安乞食兒，瑟縮街頭百結衣。”“誓將縫紉洛陽裘，冪盡東南西北州。使天明春和煦。卒歲曾無衣褐憂。”

面對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侵略中國的“九·一八”事變。陳炯明指出日本人“強占我東北領土，希圖并吞。已非國聯所能制止。”國民黨人應“為人類抗暴。為民族爭人格。”“強寇驅逐之后。”“日本對我宣戰或不宣戰，而在行報復，我則盡量毀平之。我戰而敗。誓不為城下之盟。”“我即淪亡，亦大有途徑可以恢復東亞一大民族之地位。”他抨擊國民黨政府“早應提師東出，先固未失之疆域，徐圖恢復之遠圖。我既有備，黑豈在失，畏敵如虎，一誤再誤。國人請愿，取消黨治。組織國防政府，克日宣戰出兵，均接而不納。納而不行”。并請求“余雖不武，原執鞭焉。”

陳炯明的教育策略

陳炯明熱心于教育事業，以此為提高民智的手段，以達到其建設新社會的目的。他在為省諮議局議員、代都督、都督、省長期間，或提議案言明教育，或通過文告、電報或通過頒布條理來提倡規范教育。據筆者初步統計：與之有關的教育文件有45件。涉及興辦學校、規范學校紀律、幫助學校解決財政困難等諸方面。

陳炯明在廣東諮議局討論設立聯合教育會勸學所的會議上， “提出修正案三條：一為省城教育總會應另設立，不必聯合。其組織簡章應交本局議妥。二為各屬分會。其經設立者不必聯合，愿聯合者聽。三為各屬分會，其未設立者準其聯合，其力能獨設不用聯合者聽。”這種教育行政上的“聯合”或“并合”的靈活、富有變化的管理體制，是于當時各地參差不齊的條件相適應的，是行之有效的。關于女子教育問題，他指出“女子為教育之根本，盡人而知，乃我省之女子小學廖無幾，而于外州府尤甚，風氣為開故也。……現在風氣未開，恐師范未易舉辦。然余為辦女子師范者，非謂不宜辦師范，其能辦師范者亦聽。……非謂師范不宜辦，不過須先辦小學以開風氣：且今年辦小學，明年未嘗不可辦師范。其所以先辦小學之故，因女師范風氣未開，人未肯來，而女師范之師范，亦難得其人。”

為嚴把小學教師資格，確保小學師資。陳炯明咨請教育部明示檢定教員的辦法文，內稱“……凡充小學教員者須受有許可狀。……受許可狀者必曾在師范學校畢業或教育總長指定學校畢業，或經小學教員檢定委員會檢定合格者等語。……惟查外國教員許可狀有兩種：一為普通許可狀。一為地方許可狀。前者可通行于全國。后者只限于地方，其領狀之資格及手續均有別”。

為加強對各中學校校長的管理，1921年4月20日廣東省長陳炯明簽署了《中學校校長任免章程》，基本內容如下：“第一條。直轄中學校校長，由教育委員會依組織法第八條任免之。第二條，市立或國立中學校校長有各市或各縣教育局局長(各縣教育局未成立以前由縣知事辦理，下并同)按本章程第三條所定資格。第三條，凡中學校校長，均以國內外大學高等師范及專門學校畢業生為限。……”“……縣學校校長，乃屬教育行政人員。向接受議會之監督，縣議員不得兼任，至各學校教員，可不加限制。”

陳炯明當政期間積極支持廣東教育的發展。省教育會因“設在廣東學宮內，地址狹隘，……而限于地址未克擴充……欲借用教育司的行政署地以廣設施。”陳炯明認為“案經會員議決，理合呈請擦核見復，實紐公議等請前來，當以該省教育會所呈各節尚屬實情，自應準予借撥，合就指令貴司體察該署情形，酌量撥用可也，此令。”“省立第一甲種工業學校，附設于工藝局內，各種設備，多未完全。理化器械，尤為缺乏，以致各科實行。難免敷衍，實于學生學業，大有妨礙，請將工藝局取消，并將原工廠及經費。撥歸該校，以痔整頓等情，應予照準。”省教育委員會提出“現在辦公地址原不適用，經已借為光大醫學校校舍，自應另行覓地搬遷。查圖書館原有地方及學海堂借用各地，足敷本會辦公之用，即將來改組該館，亦可就近料理。本會已將該處地方從事修葺，定于本月十五日遷至該處，如有他項機關呈請撥借圖書館及原舊學海堂借用各地，擬請勿于撥用，免生交割。”陳炯明指示“據呈已悉。準照辦理。此令。”

陳炯明積極支持興辦學校教育。當廣東女子職業學校面臨經濟困境時，陳炯明“治軍漳州日，李校長以校費請，曾以千金助之。”“今即返粵，念該校締造之艱難，并知李校長支持不易，思有以擴充該校，以為職業教育倡。顧軍費浩繁，庫幣奇絀，切欲圖之，尤(力)有未逮。因足述其來由，而為募組之舉。”“當仁不讓，是所望于同志君子。”他對捐資辦學者大加褒獎。“校董呈秋園熱心興學。良堪嘉尚，應準獎‘培木直群’四字匾額，并金色一等褒章，以資獎勵，……。”因“林貴州一名捐銀一千元”，授予此人“金色三等褒章”。“故紳張錫成生前以自置田租，折合銀元一千元。創辦錫成學校，熱心興學，殊堪嘉尚。”“準予三等褒章”。

為確保廣東第八次運動會的順利召開，陳炯明簽署布告。其內容如下：“汪兆銘呈稱……現計會期屆近，該會會場亟宜及早布置，茲擬著手在北較場內劃出部分地址，建搭會場，鍬理泥土。惟查該地近有軍隊在此操練，于本會設施。不無窒礙，擬請鈞應迅出示，運(速)飭軍隊勿在劃定會場界限以內之地操練。至開會時，示禁軍隊無券入場各緣由。理合備文呈請查核施行，實為公便等情到部。除分令外，合亟布告。仰各部隊知悉。嗣后勿得在該場內操練，及時開會。各宜約束士兵，不得無券闖進。以維秩序，是無為至要。切切此布。”當廣州府學宮，“頻年以來，軍隊駐扎”，“迭被摧殘”，現“擬集貲修葺，以復舊觀”時，陳炯明明示“仰各軍隊嗣后不準再行駐扎，各宜凜遵，切切此布。”

在清末民初。陳炯明極力倡導興辦學校，獎勵捐資助學制人，嚴把教師、校長質量關。他對規范校紀，解決留法學生的生活困難，禁止軍人擾亂教育秩序等諸方面都做出了一定的貢獻。這為廣東教育事業的恢復和發展，同時有利于廣東人民的民智民風的開發及發展。但是陳炯明作為資產階級的代表人物其自身的局限性是顯而易見的。在實踐中，雖然他的教育思想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實施，但其政治社會思想具有明顯的空想性。最后他本人也落得個反動軍閥的可悲下場，成了反動勢力的一位代表人物。

(作者單位：廣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