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現實社會文化中,女性常常會迷失自己,只被擠壓成某種男性意識下的模式,認為這種模式才是符合社會理想的,其實這是對女性本質、本我的一種壓迫。而如何界定“女性氣質”也成為學術界一直無法厘清的難題,本文試圖以融合中的堅持與守望的立場,對“女性氣質”做出另一種視角的認識和闡發。
【關鍵詞】“女性氣質”融合堅持與守望
學術界對有關“女性氣質”問題的討論由來已久,為了更清楚地了解這一問題的來龍去脈,我們可以簡單地結合、回顧一下西方女性主義思潮。
十九世紀后期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西歐進入女性主義時期,女性的選舉與被選舉權,繼承權,工作權被女性主義者們推向社會議事日程,要求婦女諸種權利要以法律形式固定下來。二戰后。這些基本成為現實。這段時期,女性主義者發出“男女平等”的口號,其中反響最大的就是波伏娃所說的那句名言“女人不是天生的,她是后天被變成女人的”,也就是說,女性后天所規定形象被內化,而內化的過程女性就容易迷失自己原有的東西:而在由男權文化決定,由男權社會制定的性別規則過程中,女性往往就被塑造成對于男性而言次要的“第二性”。而波伏娃這句話的精神實質就是對父權制這種強制性的社會文化設定的反叛性,是要改變這種不合理的、違背人的天性的設定。
正是從這句名言中汲取了理論靈感,西方女性主義做出了一大理論貢獻,那就是將生來具有的“自然性別”(sex)與后天“社會性別”(gender)進行區分。自然性別,又稱生理性別,指男性和女性與生俱來的生理特征,有時簡稱性別,是男女生理上的差異。生理性別的差異牽扯到男人和女人的身體差異。男人產生精子;女人生育和哺育孩子。在人類各種族間,生理性別的差異是相同的。生理性別一般是不能改變的。生理性別是人類生理上的事實;而社會性別不是。作為男性或女性的經歷會因文化的不同而相差很大。社會性別概念被社會學家用來描述在一個特定社會中由社會形成的男性或女性的群體特征、角色、活動及責任。因為社會的組織方式。我們的社會性別身份決定了社會如何看待作為男人和女人的我們,以及期待我們如何去思考和行動。社會性別常常是一種權力關系,是制度性問題,而不僅僅是個人問題。無論男人或是女人,在女性主義者看來,盡管人們的自然性別是不可改變的,但他們的社會文化性別卻是可以改變的。如此,女性找到了攻破男女兩性固有模式以及由此衍生的社會關系的突破口。
但是,區分“自然性別”與后天“社會性別”依然沒能將女性的在社會中的傳統形象改變過來。在經歷過工業文明社會,人們往往把理性主義、探索、勇敢、剛強等歸于為“男性特征”,而柔弱、溫和、感性、被動經常被歸為“女性氣質”。并且,人們也經常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女性不如男性,不適合承擔社會角色,更適合承擔家務勞動。這種意識形態的形成,就把女性附屬于男性的地位合法化。正如波洛克在《現代性與女性氣質空間》中談到的“女人只是一個符號,一種虛構,是意義和幻想的絕妙結晶。女性氣質并不是指女人的自然狀態,她只是賦予‘woman’這一符號以歷史可變性的意識形態意義。而這一意義是被男性社會群體為期自身所構建出來的,他們借助制造一個虛幻的他者來締造出自我的身份和假想的優越性”。
波洛克在本文中試圖向我們闡清,即使女性跨越原有傳統的公共與私人領域的劃分——即此意識形態認為,公共空間是男人活動的領域,而私人空間才是女人活動的領域。在現代性彌漫的社會,女性即便走出私人領域,走向公共領域——如《現代性與女性氣質空間》一文中所提及的大眾娛樂場所,她們依然逃脫不了男性在視覺方面對她們的侵占。而男性在公共領域中卻獲得了雙倍的自由,獲得了一種旁觀者視角的優越感,并在潛意識形態規范了女性的氣質。這里我要舉例說明的是,如今的媒體,在很大程度上充斥著被男權觀念控制,有意識的對女性要美麗、溫柔的教化策略。由于廣告中總是賦予女性年輕、漂亮、溫柔、順從等固定特征。久而久之,這種描述就會內化為受眾的一種社會期待,實際上這已經是對人的意識實行了控制。當然,我們也得承認,在廣告中容易見到的美也是人的正常追求。但是。如果從社會性別視角切入,我們應更關注的是,在審美中男性和女性地位是否平等。男性特別欣賞女性美并不意味著男女平等,把女性美定型化,是對女性的一種控制。這又會釀成一種后果:即每個女性都用這個標準衡量自己,感覺自己不夠標準就會感到一種自卑,是對男性的歉疚,然后會借助各種手段來彌補缺陷,除了最平常地用化妝的手法,如果女性先天就存在容貌、身材不足的話,許多女性還會選擇整容的手段,小則割個雙眼皮、隆個鼻、去個脂,大則對自己的“身體零件”做個優化重組,正如蔡依琳在《看我七十二變》中唱道“美麗極限,愛漂亮沒有終點,正面側面對面要完美弧線,單眼皮要再見,腰圍要再小一點,追求完美境界,人不愛美就天誅地滅”,這首歌被鳳凰網評為2005年“五·一”期間女性必須要聽得8首歌之一,可見其受歡迎程度。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也是具有沖擊力的。君不見,上海、北京等中國各大城市的供白領麗人閱讀的眾多小資娛樂報紙上登滿了整形的廣告,有需求才有市場嘛。正如鳳凰網上在蔡依琳這首歌的旁注中寫道的“男人是天生的視覺動物,擁有內涵和氣質的同時,身材棒、面孔美、裝扮時尚這樣的女人才能在第一時間抓住男人的眼球”,對男性而言,這是一句多“棒”、多么能吐露心聲的廣告詞呀!
與此對比呼應的是,如今社會流行這樣的順口溜:“女本科生是黃蓉,女研究生是李莫愁,女博士就成滅絕師太了”,把高學歷女性劃歸為社會的“第三種人”。別看這些無稽之談,背后竟然也有偽科學的支撐,有人就調查試圖說明:理性的婦女是男性化的,在她們身上,熱烈、直覺的知識屈從于冰冷無益的思想。婦女受教育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在諸多女性生理方面都失去女性特征。這種觀點實則與上面我舉的社會大眾在廣告中對女性氣質要求有著異曲同工的思維——即從男性視角出發,要求女性具有溫柔美麗的氣質。排斥女性理性、邏輯思維能力。
那么,到底什么才算是“女性氣質”?在西方,二戰結束到70年代末,美國一些女性主義者為了避免前一段時期“男女平等”口號帶來的問題,強調男女兩性的相異性,并提出“女性氣質”一詞,要對女性作特殊性的說明。但是,她們同樣遇到了新的問題,即憑什么定義“女性氣質”,并在思維方式上陷入怪圈——“女性氣質”的原質、邏輯起點在哪。就在她們在本質主義與反本質主義之間陷入問題漩渦的時候,后現代女性主義,借用解構主義大師德里達的“延異”思維,即盡管不能定義“女性氣質”是什么,但是卻可以說明“女性氣質”不是“男性特質”或其它。一個人的性別氣質認同在理論上是流動的。“女性氣質”像任何其他任何術語那樣只能在一系列復雜中界定,其意義的形成依賴于文字的彼此相互對應關系。
筆者認為定義“女性氣質”,或者說區分男性、女性氣質,人們往往會面臨兩個困境。首先。即使后現代女性主義者借用“延異”概念幫自己力圖解決“女性氣質”定義問題,但這套方法依然是男性大師所創造出來的:或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論述各種群體及年齡段的女性時,還是以社會習慣看法作為劃分描述基點的。因此,要理解波伏娃在這種傳統習慣舊形式中描述的真實的女性氣質,也還是非常困難的。因為,我們無法撥開牢牢黏附著種種社會習慣因素,而單方面地把女性氣質剝離出來。
另外,就是在真實的世界中,男女關系之密切,盡管存在不平等狀況。但男女還是作為互相補充的兩極構成一個圓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就像化合物一樣,他們混合后會有新的產物,要提取單獨成分是很難的。與西方人往往將男女兩性關系視為斗爭關系不同,中國人長期將男女關系視為協調互補的關系。陰陽調和、陰陽互補這些觀念深入人心。這里提到一個從網上傳播的消息,復旦管理學院為“金領”女性開設有關提升女性氣質的課程,據報道,學院將會設置讀《易經》的課程。有人就認為《周易》一方面提倡積極地“入世”,屬于“陽”;一方面提倡“避世”,屬于“陰”。這“一陽一陰”歸結起來就是《周易》的思想。就是“變”的思想,也是我們中華文化的根本。對于那些不僅要做“強人”更要做“女人”的高端女性,此做法不斥為一種有效的嘗試。一名不到30歲的女性報名者說自己研修這門課程,就是希望尋找平衡生活和工作的新思維方式。這位私營企業家在報名前咨詢了一些朋友,“盡管她們有的覺得沒必要花錢參加培訓,但我還是在很短時間內決定報名”。因為她覺得女強人的稱號不夠全面,成功女性應當提高內在素質,增加女人味,“得到各種場合的認可”。可見,中國人還是較傾向于向中國傳統文化尋求出路的,在一定意義上,也為原先要靠“男性氣質”偽裝的女強人提供了一種認清或重拾自我的嘗試方法。
坦率地說,我們很難,恐怕也沒有足夠的學術底氣來對所謂的“女性氣質”進行完整、或是一勞永逸的定義。正如我在華師大的一個網頁中看到這樣幾則網友對“女性氣質”的討論:有人說是“美麗”,有人說偏重“內涵”,有人認為是“儀態萬千”,還有人引用雨果的話“甜美和深刻,整個女性也就在這里了”,也有人用古人的標準化定為“德、言、工、貌”四類等等,可謂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其實,人是具有多面性的,并非一定成為某種氣質、特征才是理想的女性或男性。如果你覺得舒服自然,覺得你選擇的某種女性氣質是適合你自己做的,這就是對自我最好的選擇。但是,更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在現實社會文化中,女性常常會迷失自己。只被擠壓成某種男性意識下的模式,認為這種模式才是符合社會理想的,這其實是對女性本質、本我的一種壓迫。因此。女性所謂的氣質。在此處,筆者認為是女性作為每個獨特個體,在社會融合中要有著自己的堅持、守望和獨立的本真自我。正如G·C·斯皮瓦克關于“女性”定義所發展的“策略性本質論”(strategic essentialism)中所說的。女性氣質不是根據一個女人被社會假定應有的本質,而是根據女人與男人變動不居的差異及其在社會生產中的特定關系,通過“身為女人的我”的親身經歷,來審視女性、構筑女性氣質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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