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莊是適合戀愛的地方（六篇）

周莊是適合戀愛的地方

少君說：周莊是適合戀愛的地方。

少君是在周莊說這句話的，時間是2006年7月23日，與江南許多地方一樣，那天，周莊正在下雨，天有點涼意，今年第五號臺風“格美”正在逐漸向臺灣沿?？拷Ｎ覀兝ド綆孜煌鏉h字的：馬升嘉、高巧林、盛永明，還有我，在周莊“三毛茶樓”，與少君、張翎、陳瑞琳、沈寧等圍住一桌品茗，賞窗外雨景，看“三毛茶樓”樓主、本土作家張寄寒樓上、樓下忙乎著，頗有趣味。

作為中文網絡文學的開山鼻祖、著名旅美華裔作家，少君能寫，也很能侃，像窗外的雨，綿綿不絕。他說自己到美國20多年，從沒忘記自己是中國人，每年都要回國五六次，說著說著，便抖落出一大串回國的故事；他指指成都時代出版社副社長段英和陳瑞琳等人，說剛出版了一套海外新移民文學大系精品圖書——（《北美經典五重奏》叢書），此次回國，主要是到成都出席“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第二屆筆會”及“叢書”發布會，說著說著便掏出了油墨馨香的《懷念母親》，簽上名挨個了送給了我們；他說因對成都的深切體驗而寫成了《閱讀成都》，從而增添了“成都神韻”的魅力，說著說著說到周莊，說要為周莊在《天府成都》上為周莊搞一個小輯，一下樂壞了一旁的周莊旅游公司任總；少君說，自己在美國不是文學圈內的人，但國內文學圈朋友多多，說話間，便一個電話與《文學報》總編聊上了；他說，他已有七年沒來周莊了，變化很大，感觸多多，說著說著就說了這樣一

句話：周莊是適合戀愛的地方。

在一旁的陳瑞琳打趣道：少君經歷豐富，“故事”也是很多的。我們領會了這“故事”的弦外之音，便在一旁附和道：你既搞海外華人作家研究，又從事華文文學創作，你就寫一本《少君傳》吧。陳瑞琳說，我要寫就寫《少君和他的26個女人》。大家頓時樂了，一致說好。少君一臉“曖昧”，欲言又止，撇撇嘴笑了。大伙兒領會了他的意思，反問陳瑞琳：難道少君僅有26個女人嗎？陳瑞琳忙糾正：那就改成《少君和他的女人們》，大家又樂了，陳瑞琳佐證道：不可以嗎？！京夫子還寫過《毛澤東和他的女人們》哩。這時，一直沒吱聲的少君突然扯斷話頭，面朝著我，一本正經地說：真的，老鐵，周莊真是一個適合談戀愛的地方。我注意到，此時，透過窗欞，河對面，正有一對對戀人，依偎傘下，款款而過。望著窗外，少君回憶道：我是1997年來到周莊的，是常州才女周潔茹陪我來的，我們誰也沒告訴，結伴游周莊，感覺好極了。

難怪，回家后，我打開電腦，在Google輸入“少君，周莊”，屏幕上出現的竟然都是“少君·周莊潔茹”，文中稱：“使我下決心到周莊一游的人，正巧也姓周，而且我一直認為這位自稱:‘我想我是魚’的并被大陸評論界稱之為最有前途的新生代女作家，前生今世都與周莊有著一種說不清的淵源，如果不是她對周莊那種一往情深的贊美和力邀，我想也許對于我這樣一個遠在美國的人，或許真的會和周莊永遠地失之交臂。”在《周莊潔茹》中，少君的筆觸真像一條“魚”，忽而游進周莊，忽而游向潔茹，并不停地“不停地跳來跳去”。

在“三毛茶樓”聊起此文時，少君為其中的幾句話得意不已，說這是描述周莊的經典之句：“周莊應該是冬季的時候去，古老的水鄉在瑞雪中才是最美……周莊應該是雨天的時候去，青青的石板上沒有雨巷的惆悵……周莊應該是清晨的時候去，早起的鄉人是這古鎮的生氣……周莊應該是黃昏的時候去，聽著歸舟落岸便可靜靜地去……”我想，還應該加上一句：周莊應該是戀愛的時候去，青春的戀人是這塊寶地優美的風景……

浪漫是情場上的官僚主義

幾年前，我寫過一首關于愛情的詩，題目也叫《浪漫是情場上的官僚主義》，我記得其中有這么幾句：“兩個女孩的目光/不約而同夾住其中的‘浪漫’，使愛情/輕輕甩動著短尾巴的官僚主義”。說的是在蘇州藍色書店，有兩位女孩子在翻閱一本關于“情場游戲”的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輕輕踱至她倆身邊，偷偷瞄了一眼，發現兩人正在看有關“浪漫”的一段內容，并“咯咯”地笑著。顯然，她倆對此書中的“浪漫”感興趣，或者說，她們對情場上的“浪漫”感興趣。

“浪漫”是沒有年齡限制的，年邁的和年幼的，都會在生活的醬缸里放一點“浪漫”的調味品。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曾經會有“浪漫”的行為舉止，哪怕只有一丁點。年老伉儷攜手月夜追憶歲月是浪漫，年輕伴侶纏綿相對，在星光和音樂聲中共進晚餐是浪漫，熱戀情人于眾目睽睽之下激情相擁并熱吻是浪漫，在特殊的節日或時刻為他或她獻上一束花、一個吻或者發一條短信，也是浪漫，因一個特殊事件或氛圍而獨自想入非非，并漸入佳境，不能不說是浪漫。

“浪漫”，作為人的情感產品，有許多款式、型號和品種?！袄寺弊鳛橐粋€詞匯，無疑是一個有一定情感含量的褒義詞。浪漫的人物，浪漫的故事，浪漫的時刻，為我們的生活營造了一個又一個舒心的氛圍，給了我們多少美好的想象?！袄寺弊屛覀兿肫鹆荷讲c祝英臺那東方人纏綿不已、撕心裂肺的傳統愛情故事，想起羅密歐與朱麗葉在理想與現實、愛與恨的沖突中掙扎的西方人的經典愛情故事，“恨不同時生，但愿同時死”的忠貞宣言，深深感動我們；想起雨果名著《巴黎圣母院》中，丑陋的敲鐘人對吉卜賽姑娘的忠貞不二的愛及姑娘對年輕軍官如醉如癡的愛，撼動每一個人的心靈。

但“浪漫”作為兩個折散的文字，卻與它詞匯的本意大相徑庭：浪蕩、浪子、散漫、漫不經心……，這種詞義上的邊緣性，是漢字的“頑皮”和“狡猾”；眾所周知，法國人是浪漫的，法文中有一個詞翻譯成中文應該是“勾引”，這在法國乃至西方都是一個褒義詞，在法國人看來，“勾引”是一種非常善意、完美的行為，盡管法國人用這個詞的意思是表示對異性善意的舉動，但中國人卻是將“勾引”理解成低俗、卑鄙甚至下流，為此，中文便將這一詞翻譯成“調情”，比較中性，這是漢字的機智。

其實，不管中國人還是外國人，浪漫都有其完全不同的內涵。真正的浪漫，是一種愛的自由、愛的釋放和愛的坦白。不管是什么形式的浪漫，與“輕浮”是不劃等號的。如果浪漫是一種懵懵懂懂的行為，如果浪漫是一種瞬間的沖動，如果浪漫是一種以“性”為目的的行為，那么，這種浪漫無疑是情場上的官僚主義，會大大減弱愛的進化效率和進程，因為愛需要長久廝守，愛需要許多復雜的行為、相互的鼓勵和美好的記憶。

雖然說，浪漫是情場上的官僚主義，情場上的浪漫往往與“一見鐘情”有關，但我們不排除“一見鐘情”，“一見鐘情”是視覺賜給人們的“浪漫”果實，往往以“性欲”或“性的想象”為跳臺，使人們暢游在情愛的海洋之中。科學家稱：“一見鐘情”者要將“性欲”進化到“愛”，就必須涉及到人的其他非視覺因素，如個人魅力，聲音，人格和社會地位等。如果誰和誰“一見鐘情”了，千萬要注意，必須惦量自身條件幾斤幾兩，必須要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并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因為自此開始，你要么成為玩水高手，要么溺水身亡。

原本周莊只是一堆素材，在急水江的腋窩下靜靜地捂著，被水浪漫不經心地拍打或者撫摸著。一些簡陋的形容詞和名詞，潦倒在粉墻黛瓦里，以一種蒼白的沉默，無奈地張望著。那種“沉默”，令粉墻斑駁，黛瓦暗淡；那種“無奈”，使“水”和“淚”成為同一種物質，洗涮歲月。

九百年，是這座古鎮的驕傲。而作為一處歷史的遺存，曾像一堆散亂的文字，長期無人打理，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周莊的聲名鵲起，其原因眾所周知，無需贅言。如今，周莊已從一堆散亂的素材，演變成了一篇抒情、柔美，可讀性很強的妙文，雄踞中國水鄉古鎮版塊的頭條?！半p橋”成了周莊的題圖，“沈廳”、“張廳”、“迷樓”……成了周莊不可多得的插圖，南湖水在古鎮的段落間潺潺流淌，淳樸的民風在悠悠飄逸中，修飾著每一個喧鬧的意象，一群群錯落的古建筑、一面面斑駁的古墻、一段段凸凹的石駁、一條條幽深的街巷……蔓延或者發散著難以窮盡的意境，清新恬靜，其字里行間的神秘和詭譎，蘊涵著強勁的磁性，誘惑著紛至沓來的人們。

專家們說，周莊搞好了，希望搞得更好些；老百姓說，周莊搞大了，還會更大嗎？

周莊是中國水鄉古鎮的“面孔”，共性的臉廓中不經意地顯露出自己的個性。巴掌大的地方，每年有200多萬游客，猶如200多萬個標點，在她的筆劃里游動。部分原始的筆畫被簡化，透著靈氣的雅致段落被一個“俗”字填充得喘著粗氣。船娘淳樸的歌謠、透紅飄香的萬三蹄、巷道里悠揚的琴聲及密匝的叫賣聲，同時抵達人們的感官，

令人回味的咀嚼中分泌著油膩。

周莊是精致而具豐韻的，她的一舉一動一投一足，應是大家閨秀風范；

周莊是精練而具魅力的，她的一街一巷一廳一堂，應蘊含足夠的文化含量。

如果說，周莊是一篇好文章，那么，寧愿要她精短、簡練，而斷然拒絕她的洋洋萬言。如果現在這篇文章僅為1000字，也應刪去200字，刪去她的濃妝艷抹，刪去她的急功近利，刪去她的喧囂躁動，刪去她的媚俗和做作……像我這篇短文，吝嗇得只有800字，包括標點。

如果有個女孩像周迅

我對周迅的印象不是太深，僅認識她的模樣，知道她是當紅影星，很漂亮，但不是典型的美女。

如果誰冷不丁問我周迅的作品，也許我只知道《橘子紅了》。

其實我也沒怎么看《橘子紅了》，讓我說出這部片子的內容也許會難為我。看《橘子紅了》，是因為這部片子充滿了“詭異”的色彩，從頭至尾，音樂像嘆氣，燈光故意搞得很恐怖，整個片子給我感覺是天在無休止地下雨，人在無休止地流淚。看，純粹是一種好奇心，周迅在片中飾演秀禾，尖尖小小的下巴，純情、怯弱、楚楚可憐、如夢似幻的女孩子，一個令男人寵愛的小女人。看著看著，我有了莫名的欲望，那就是總想聽她講話，但是，周迅在片中的對白極少。

突然有一天，在朋友聚會的一個飯局，十五人的大圓桌上，朋友的三位同事，是三個女孩子，坐在我對面，她們都非常漂亮，也陽光。看得出，她們三位，性格各異，共性中各有個性。其中有兩位輕靈乖巧，落落大方；有一名湖南女孩，氣質不俗，純情美麗。在她們剛落座后，我就“忍不住”“盯”住她們看了，用“忍不住”和“盯”這樣的字眼來形容我的神情，不是說明我的失態，而是我發現，三個女孩子其中的一位酷似周迅，稍有點尖尖小小的下巴，有點純情，但不怯弱，不楚楚可憐，不寡言。我驚異，這世上怎有如此相像的人？

這幾個女孩子都很開朗，她們分別大大方方自我介紹，與大家談笑風生，與男人一樣豪爽飲酒。我注意到那個酷似周迅的女孩子，頻繁離開去接電話或者什么的。在這段時間內，我想，她是否知道自己像周迅呢？待她坐定后，我忍不住告訴她：你很像一個人。她似乎已感覺到我要說什么了，朝我笑笑，很詭秘。我說：你真像周迅。或者說周迅很像你。這次她的笑變得非常燦爛了，她跑到我面前，打開手機上的照片，說：你看，像不像？！我禁不住予以確認：像！像極了！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容貌與周迅相像了。當她合上手機蓋板時，我想，這手機上的照片是她自己還是周迅？腦子里突然模糊起來。

其實我是不怎么喜歡周迅在《橘子紅了》中扮演的那個“秀禾”的，那種憂郁、哀怨、楚楚可憐的神情，會令人陡生不快之感。由于不喜歡“秀禾”，也就自然而然不喜歡周迅了。我沒見過現實生活中的周迅，盡管媒體以“清水芙蓉”“充滿靈氣”的“小精靈”等形容詞譽之，我沒看過（或者說沒在意）周迅在其他影視劇中的表現，但周迅在《橘子紅了》中那種“憂郁、哀怨、楚楚可憐”的模樣，揮之不去，給人以“死氣沉沉”的抑郁感。我無法將悲劇人物壓抑的性格吻合周迅的美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性格毀損了周迅的美麗。

但是，假如有一天，在你的生活中，有個女孩酷似周迅，她就坐在你的對面。她有著周迅一般嬌艷的面容，但她有與周迅或者“秀禾”截然不同的性格，非常陽光，非常開朗，非常聰慧，非常善解人意，也非常精明，她能在一個特定的氛圍中，用智慧，調節人們的思維和行為，詮釋自己存在的意義。對于這樣一個女孩子，你也許或者一定會喜歡她的，喜歡了她，也就可能會喜歡周迅。

在光天化日下接吻的重要現實意義

記得那個年代，電影是很熱門的，看電影是生活中一大樂事。

那時，主要放映《紅燈記》、《智取威虎山》等八個“樣板戲”，偶爾也有外國片，那就是朝鮮的《賣花姑娘》、《金姬和銀姬的命運》和羅馬尼亞的《多瑙河之波》。要說熱的是“樣板戲”和朝鮮的兩個片子，但真正“火”的、人氣最旺的是《多瑙河之波》，唯一原因是，該片中有一個長達三四秒鐘的男女主角接吻的鏡頭。

那個年代，能在公共場所看見一男一女激情接吻，其稀奇程度相當于如今見到外星人。《多瑙河之波》在某農村放映時，當一出現此接吻鏡頭，觀眾中便出現一陣騷動，放映員便趕忙通過擴音機解釋：毛主席教導我們，要“斗私批修”！社員同志們！外國人的“親嘴”，相當于我們中國人的“握手”，是一種禮節，請勿模仿！

這是那個年代真實的笑話，也是一種悲哀。在當今社會，一男一女在光天化日下接吻，比男人在光天化日下“撒尿”還要普遍，不管你愿看不愿看，公園、廣場、商場、公共汽車、影院及大大小小的馬路等公共場所，男女接吻現象己基本形成一條又一條“情愛風景線”，足以令你“一飽眼?！?，如果你再細心一點，也許能在公園、廣場及影院等處，看見比“接吻”級別更高的場面。昨天，我走過玉山廣場，就見那么兩位，靚妹躺在帥哥懷里，兩情相依，激情相吻，你來我往，其頻率之快，如雞琢米，你琢一口，我也琢一口；其聲響之脆，如吮吸棒冰，“嘖嘖嘖”的聲音吸引了許多目光，當兩人“情愛程序”開始進入“手動升級”時，許多目光不好意思地移開了。

當然，好意思吻，不好意思看，都非常正常。人家吻與不吻，是人家的自由，看與不看是你的自由。但有人對光天化日之下“接吻”的行為或猛烈抨擊，或嗤之以鼻，更有甚者，“假正經”地轉過頭或蒙上眼睛說“怕看”，你看這些人，都什么年代了，改革開放的春風都刮了這么多年了，還沒把這些人的腦瓜子“刮”開竅，人家敢“吻”，你還不敢看？在公共場所接吻猶如球場踢球，沒有觀眾，人家會沒激情的。

眾所周知，半個世紀前，為了歡慶戰勝日本國，美國水兵卡爾·馬斯卡雷羅就在紐約時報廣場抱住白衣護士埃迪絲·謝恩激情相吻，贏得一片贊譽。那個吻的照片，被美國《生活》雜志隆重推出，全世界都看見了，并且感動了，成為著名的“世紀之吻”。美國人為了戰爭勝利，一男一女敢在公共場所接吻，還有人喝彩。我們國家改革開放多年，取得如此輝煌成果，經濟繁榮，生活富裕，社會穩定，心情舒暢，老百姓一高興，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摟一摟，吻一吻，難道不可以么？近些年來，國內有的城市還舉辦光天化日之下的“接吻大賽”，數千人甚至上萬人觀看，這不，既磨煉了意志和毅力，展示了情愛的魔力，贏得了豐厚獎品，還極大豐富了人民群眾的業余文化生活和情愛生活。

敢于在光天化日下接吻，就是自信，就是敢于打破陳規陋習，敢于向假正經挑戰，敢于創新，敢于將愛情的甜蜜貢獻出來，與人民群眾“資源共享”。不管你是什么戀人、情人，什么婚外情，或者第幾者，只要你敢于并善于在光天化日之下，與你心愛或不心愛的人“接吻”，就是為推進“愛情小康”，進一步推動社會主義情愛文明的建設步伐，構建“和諧社會”，并在“和諧社會”的良好氛圍中，同步推進“和諧情愛”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文化的尷尬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流行一種說法：文化搭臺，經濟唱戲。如果旅游想火一把，就是文化搭臺，旅游唱戲。如果誰想熱鬧一番，盡可讓文化搭臺，然后誰就可以在文化的舞臺上唱戲。反正，文化是重要的，它的重要在于它始終肩負著“搭臺”的“歷史重任”，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載體，各行各業都可以在這個“載體”上盡情表演，完了，文化的臺上空空如也，成了一個“空架子”。不太引人注意，

給人極深印象的倒是各位“唱戲”的角兒們在隆重出場時，無不裹著文化的衣裳、穿戴著文化的衣帽、裝點著文化的笑靨、手持著文化的道具，盡顯風采。而一轉身到了臺下，竟然“赤身裸體”，那些文化的東西全都“化為烏有”。這使人感覺到“文化”似乎是一種國標型的通用包裝，是一種使用率極高，又任人撕剝，且拋棄率亦很高的東西，像一只桔子的皮，像一枚核桃的殼。

三百六十行，文化來包裝；三百六十天，文化嘗個鮮。把文化作為一種點綴，抑或社會的附件，這必然使文化常常遭遇“尷尬”。

筆者曾參加過一個紀念著名某音樂家誕辰90周年的音樂會，此活動規格高、聲勢大，組織者也煞費苦心，盡管門票均為奉送，但令人始料不及的是，180座的小型音樂廳內，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半數多一點的觀眾。整場音樂會噪音不絕，驚現“電子伴奏”（手機鈴聲）此起彼伏、“畫外音”（觀眾聊天）綿綿不絕、“場內伴舞”（多人走動）節奏凌亂、“童聲伴唱”（嬰孩啼哭）十分悅耳等“劇場效果”，這使主辦者、演奏家及真正的愛好者顯得無奈又尷尬。可見，一座城市要“文化”起來，不僅僅是搞一些文化活動，而提高人的文化素質是關鍵，文化不是一種“樣式”，而是一種“觀念”。我親聞一位鄉鎮領導建議“撤銷鎮文化站”的“高見”，這不能不是一種“觀念的腐敗”。

不久前，聽一位教授論文化，我們復習并強化了這樣一些觀點：經濟是文化，文化也是經濟。消費是文化、飲食是文化、選舉是文化、治安是文化、休閑是文化、W.C是文化、過馬路也是文化……等等，總之文化無處不在，文化是社會軀體中數不清的活躍的細胞，已經深入并滲透了我們的生活，健康的文化供給我們營養，供給我們空氣，供給我們能量。但可悲可嘆的是，許多人竟然不認識文化，不知道我們與文化是一種“零距離”的關系，把文化當成了一件衣服，冷了就穿上，熱了就脫下。想要漂亮就用它來裝扮一番，出過風頭了就不需要了。

我們要告訴那些想要“文化”，而總也“文化”不起來的人，文化不是一種點綴、一種包裝，更不是一件衣服，文化是“上層建筑”，文化的“文”是正正規規的“一點、一橫、一撇、一捺”的社會架構，它需要廣泛的群眾基礎和厚實的經濟基礎，它需要在這樣的基礎搭就的舞臺上，盡顯風采。

“上島”門口

亭林路朝北，柴王弄朝東，丁字路口左側，就是上島。上島，不是上海的島，更不是上面有個島，而是“上島咖啡”店的簡稱。我不解這兩個字的出處，只知道“上島咖啡”1968年創辦于臺灣，而后成為一種時尚、典雅的咖啡文化，風靡寶島，蜚聲海內外。昆山臺灣人多，所以，“上島”很自然在昆山登陸。

曾與小海、勁松到亭林路柴王弄口的“上島”喝過一次“咖啡”，我們坐在沿柴王弄的大窗戶旁，像在一個大屏幕前瀏覽著路上的行人和車流，換一個角度觀賞熟悉的街道、風景和樹木，頗有新奇感。在里面才知道，凡經過過“上島”門口的行人，無論是男或女、是老或少，沒有一人會透過大玻璃朝里面看的。由此，我突然明白，在所有的行人中，唯一朝里面看的人可能只是我，而我現在卻坐在里面朝外看。

柴王弄口的上島咖啡門口，是我每天上下班的必經之地，上面一長溜土黃色的招牌，給了這條古老的街道一些現代和興奮。窺視“上島”，則成了我下意識的動作，那沿街大玻璃后面，每天會有一些不同的但又是雷同的面孔；那可以任意推拉的大門，出來進去都是懸念。久而久之，真正給我深刻印象的，卻是“上島咖啡”門口一些零碎的人和事：一個煙販。三二個乞丐。一群充滿機靈勁的擦鞋童。

煙販、乞丐和擦鞋童，使我這段每天都重復的路程，有了一些情節。

那些乞丐，是漂泊在“上島”門口的幾只孤零的船只。我相信他們需要錢，我不相信他們缺乏的僅僅是錢。這些人把乞討作為一種“樂此不疲”的職業，個中摻雜了極強的惰性。而在那企盼、渴望乃至哀求的神情中，竟還隱藏著令我吃驚的成分，一次，當一只不乏粗壯的手在我眼前晃動時，我忍不住逼問道：你苦嗎？窮嗎？有殘疾嗎？失去了勞動能力嗎？豈料，那手“噌”地縮了回去，隨即甩給我一句話：不給錢算了，可別傷人啊。這話，竟讓我的思維頓時“亂碼”，久久不能還原。

而令我感動的是，那個上了年紀的煙販，無論刮風下雨、酷暑寒冷，每時每刻，日復一日地守在門口，像“上島”嘴邊叼著的一支煙，不懈地燃燒余生，面對那扇門，他的寒冷、酷暑距溫暖和涼爽最近，也是最遠的。一次，我問他：冷嗎？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也許我是唯一一個對他“噓寒問暖”的路人，以后，經過“上島”門口，我經常會收到他一個無聲的微笑。

在“上島”門口，不能不提及那幾個可愛的擦鞋童，那是一群令我想法頗多的孩子。盡管每次經過“上島”，他們總是蜂擁而上，盡管我的皮鞋也需要亮潔，但我，一直沒有勇氣交給他們其中的一位擦拭，面對那些黑黑的頭發，黑黑的小臉蛋，黑黑的眼睛，黑黑的小板凳，黑黑的小手，黑黑的鞋箱里的黑黑的鞋刷、鞋油和黑黑的擦鞋布，以及黑黑的企求中泛濫的奢望，我想，擦亮一雙鞋有什么意義？

當然，我們每個人，我們這座城市需要“亮”，我理解那些乞丐、煙販和擦鞋童，他們不會讓這座城市亮起來，但他們給了這座城市將自己擦得更亮的理由。當一位“上島”的員工，毫無顧忌地將一只空飲料罐扔在門口街道上時，我氣憤地推門而入質問道：你有糟塌和污染這座城市的權力和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