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高官或高管的女性并不多,作為一名出色的女外交官,究竟是因為本身能力強才坐上了這個位置,還是因為這個位置讓她變強了呢?陳崇愛認為這是一個雞和蛋的問題,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做到這個位置都必須有足夠堅強的性格和能力!
陳崇愛:1994年從香港前往澳大利亞定居,其后加入澳大利亞國籍。此前曾就職于香港和澳大利亞著名的公司,如Boral Australia、香港會所等,在市場營銷和企業發展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
2003年5月擔任澳大利亞貿易委員會廣州辦事處高級商務專員,同時兼任澳大利亞駐廣州總領事館副總領事之職,負責澳大利亞貿易委員會在華南八省區的商務工作。如今任期將滿,本刊記者對她進行了專訪。
出生:地道的華人
隔著透明的玻璃墻,陳崇愛坐在很長的會議桌的盡頭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說話(用英語)。“她說給她十分鐘,現在要處理一些事情。”負責接待我們的謝先生說。哦,原來她就是陳副總領事了。雖然是隔著玻璃,但聲音傳過來仍然非常清晰,那詞就像一顆一顆銅珠子敲在玉盤里,鏗鏘有力,讓人聽了覺得這人應該有無限的精力吧。也許是長期居住在外國的原因,在她的思維里,英文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要說普通話,可能還要在腦海里找到與英文單詞意義相同的詞。采訪中,當思維運轉很快的時候,就會蹦出英文詞句來。她的普通話雖然沒有英文好,但絕對是一個驚喜。可能比一般的香港人都要吐字清晰,異國口音也不是很濃重。后來聊到是怎么學普通話的時候,她說,“每天強迫自己看中文臺,非常痛苦,完全聽不懂里面在說什么。”這是96年在上海的一段生活經歷。
“其實我是正宗沒有摻一點假的華人,我爸爸是東莞人,母親是番禺人,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就分別來到了香港,然后在那里相識,結婚。所以我是地道的華人。”陳崇愛這樣介紹自己,“當我還在香港居住的時候,我從來沒有來過內地,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看到爸媽一家人探親回來說,那里蚊子很大,咬人很厲害,所以從此對內地就有了一種拒絕心理。”她這樣分析自己小時候的行為,“小孩子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現在想來,當時也是很無知的。”看來她是對自己當年的行為感到非常的自責,長到20多歲都沒有見過一次內地的親人,有些還是至親,在中國人的眼中,可能是“不孝”了。后來由于工作的需要她96年第一次踏上內地的城市,那已是她MBA畢業以后的事情了。
職場:從香港到澳大利亞到中國內地
那是什么又讓她選擇了回到中國內地工作呢?“其實我從小就預感到可能是要離開香港的了。”陳崇愛話語停頓了一下,盡力在自己的大腦內存庫里尋找合適的表達詞匯。“我86年大學畢業后,開始在香港工作,很長一段時間服務于香港會所,主要負責為會員安排活動,后來又在香港會議展覽中心擔任市場總監。感覺晉升機會不是很大了,又見當時外國人在香港的就業優勢,所以就決定離開香港。”在97以前香港很多人都移民出去了,陳崇愛的哥哥一家于80年代末期移民澳大利亞了。“我打算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亞之間選擇一個國家,后來由于氣候的原因我選擇了澳大利亞,我喜歡澳大利亞的海灘,特別是悉尼的海灘。”陳崇愛說。隨后她拿到了技術移民簽證,1994年成功登陸悉尼。說到能夠這么輕松地移民澳大利亞,也歸功于她的專業和澳大利亞當時的大環境。我們都知道澳大利亞的技術移民有一個非常系統的嚴格的評分體系,現在中國國內的申請者一般的等待期都至少要一兩年,可是在90年代初,澳大利亞當時正在積極發展旅游業,大量需要酒店管理類的人才,所以她很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來到澳大利亞之后,陳崇愛并沒有急于找工作,而是報讀了新南威爾士大學的一個MBA學位,學制兩年,通過勤奮學習,陳崇愛順利地獲得了學位。由于此前在香港已有工作經驗,獲得了澳大利亞本地的MBA文憑之后,工作機會相對就多一些了。“沒畢業的時候就有人來敲我宿舍的門了。”當和母親討論要不要去中國內地工作時,“母親很驚訝,她不相信一個從小就非常害怕到內地去的人會突然提起到內地去工作,她很不相信。”母親的判斷也不奇怪,甚至一個月以前或者半個月以前的她都會覺得不可思議。“是一個丹麥同學的話刺激了我。”當她以聊天的方式向這位同學訴說自己在選擇工作時遇到的困惑時,這位同學變得非常激動,覺得不可思議,并說他在1985年的時候就獨自背著背包游覽了中國的很多名山大川。她感到自己作為一個炎黃子孫都還沒有去過內地實在是有點慚愧,或許可以利用自己所學為澳大利亞和中國作一些貢獻。于是她接受了澳大利亞一家建材公司的聘請,只身來到上海開拓業務。在上海及廣州工作到99年底,她又回到了澳大利亞重新找工作,并且找到了一份旅游業軟件推廣的工作。當時由于“9.11”事件,澳大利亞旅游業下滑很快,許多中小旅行社紛紛倒閉,但是陳崇愛所在的團隊能夠在這么不景氣的環境下保持業績,在業界是很不俗的表現了。后來能夠被澳大利亞政府聘為澳大利亞駐廣州總領事館副總領事的一個很大原因就是她的國際工作經驗以及在開拓市場這一塊的卓越表現。“我還要感謝澳大利亞政府的平等就業機會。”她說在澳大利亞人人都有平等的就業機會,人們憑借本事找工作,很公平。
奇遇:到廣州上任遭遇“非典”
“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我去上任了。”陳崇愛向我們介紹當時赴任澳大利亞駐廣州總領事館副總領事一職的戲劇性經歷。“突然來了‘非典’啊,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某種示。”在2003年中國遭遇了“非典”襲擊,而這個時候澳大利亞政府讓她馬上過去上任。“我媽媽說,女兒啊,你千萬不要去啊,兄弟姐妹也都打電話給我叫我不要去。”她說。其實陳崇愛當時心情也是非常矛盾。畢竟這份工作是自己努力爭取來的啊,要是為了這個病就這樣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嗎?結果在2003年5月份的時候陳崇愛坐上了飛往廣州的航班。“整個飛機上就‘小貓’兩三只,每個人都戴著口罩,真的很新奇,就像是我的專機一樣。”她這樣調侃自己(笑)。其實,當時能選擇去廣州赴任是需要非常巨大的勇氣的,不管在什么時候,生命永遠是最可貴的。現在之所以可以用這樣的語言來說話,只是對于自己的又一次正確選擇的一種肯定與贊許吧。這是第二次踏上中國內地的土地,她的中文進步很多,一上了來接機的車,看見領館的司機沒有戴口罩,而自己準備了很多的口罩,于是很熱心地對他說,“你要不要口罩,我可以送給你一個。”司機謝絕了,表示自己不需要。后來隔著汽車玻璃窗發現這個城市的人們都沒有戴口罩時,還沒下車,她也把口罩收起來了。
紅娘:為中澳企業聯姻牽紅線
“我們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為中國企業和澳洲企業聯姻牽線搭橋,”陳崇愛說,在中國非典最嚴重的時候,內地有一家企業就看中了澳大利亞無污染的農業產品,并且到澳大利亞投資,而今,這家中國和澳大利亞聯姻的公司的產品已經銷往全球,中國企業通過和澳大利亞企業聯姻實現了走出去的目標,這家澳優乳品企業其實是湖南的一家公司與澳大利亞最大的乳品企業MG公司、塔圖拉公司結成戰略合作伙伴,如今澳優乳品已成為國內終端市場第一個澳大利亞嬰兒配方奶粉品牌。過去簡單的由中國代理商進口澳大利亞產品在內地銷售的這種單一合作模式,將被兩國企業合作成立公司生產產品,然后銷往世界各地的這一種深層次的合作模式所取代。兩國企業的這種關系,就好比從聯誼到聯姻的關系,是更加親密的接觸了。
目前中國是澳大利亞第二大出口市場。在過去的五年中,澳大利亞對中國的出口貿易額翻了一番。2005年至2006年間,澳大利亞向中國出口貿易額更是高達180億美元,同比增長38%。有經濟學家預測,在今后5年內,中國將成為澳大利亞第一大出口市場。面對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重要市場,澳大利亞的姿態將更加積極主動,對華推廣力度亦有所加大。比如我們在深圳的辦事處,在去年,舉辦了澳大利亞教育展、文化節等,并參與深圳高交會,而成都的辦事處也組織澳大利亞企業參與糖酒會等。最近,云南省的一個城市麗江和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一個城市結成姊妹城市,而深圳和里斯本,廣州和悉尼,以及廣東和威爾士省,都建立了這種友好關系。又比如去年12月7日,廣州和悉尼兩個城市在悉尼聯合舉辦了一個聯合經濟會議,這個會議每兩年舉辦一次。
陳崇愛說,所有澳大利亞公司都有權利用我們這個平臺,作為政府部門,更多時候我們像是企業的一盞燈。我們熟悉市場,并擁有中國客戶的資源,我們經常為企業搭建橋梁。
陳崇愛說,我們的工作競爭非常激烈,在廣州外國的領事館特別多,都設有商貿處。澳大利亞非常看重中國的市場。澳大利亞物產豐富,但是由于人口比較少,所以國內市場不是很大,生產的產品很大一部分都用來出口。現在深圳就有200多家澳大利亞的全資公司,經營范圍包括護膚品、食品、水果、建材、服裝等領域。澳大利亞駐廣州總領事館也經常舉辦一些澳大利亞產品的推介會。今年5月份將在深圳舉辦大型的“體驗澳大利亞”活動,文博會也是這個活動的重要展示舞臺,到時候不僅有服裝表演,還有美酒佳肴無數,讓人們一飽眼福的同時,也可以滿足口腹之欲。
陳崇愛對紅酒非常有研究,致力于在中國市場推廣澳大利亞紅酒,目前已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她說:“澳大利亞紅酒最適合配中國菜。澳大利亞紅酒有濃有淡,可以根據個人口味不同來選擇不同的品牌,所以適合人群也很廣。在英國、美國、澳大利亞紅酒的銷量都是很好的。”另外她還隨口列舉了兩個數字,在2001年澳大利亞紅酒在中國市場的占有率是7%,而2006年是27%,數字的增長不僅反映了澳大利亞紅酒在中國的受歡迎程度在不斷提高,也反映了陳崇愛這些年在工作上的努力。
當談到她即將到臺北上任時,陳崇愛說,在2000年的時候去過臺北,感覺臺北是一個很有中國傳統的城市,不知道現在發展得怎么樣了。以后還是會經常來中國內地的,很多臺商在這里,我可以為他們提供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