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蒲松齡的民族問題,學界一直有爭議。本文從《元史》中關于路總管人選的任用原則和《晉書》中有關蒲氏遠祖蒲洪的記述等兩條史料,證實蒲松齡的遠祖在南北朝之前很可能是氐族,而到宋元之時早已演化為漢族。
關鍵詞:蒲松齡;民族屬性;史料
中圖分類號:I207.37 文獻標識碼:E
關于蒲松齡民族屬性的爭議,由來已久,始作俑者是蒲氏后裔;而半個世紀以來引發學術爭論的卻是路大荒先生的文章。1957年,路先生在《前哨》上發表的《蒲松齡》一文,明確地提出:“我訪問過許多姓蒲的人,都有他們是蒙古族的傳說。”自是之后,便陸續派生出了許多說法,如回族說、女真族說等等。在此,本文將以兩條新的史料,來證實一下蒲松齡暨淄川蒲氏的民族屬性。
筆者認為,無論討論什么問題,都應該先找到它的源頭。那么,說蒲松齡是蒙古族人的源頭又在哪里呢?就在蒲魯渾和蒲居仁身上。持這一說法的主要證據,就是蒲魯渾和蒲居仁曾為“元代般陽路總管”。查新編《淄川縣志》,元至元元年(1264)始升淄川縣為淄州路,置總管府,治所在淄川城;元至元二年(1265),改淄州路為淄萊路;元至元二十四年(1287),改淄萊路為般陽路,轄萊、登二州及淄川、長山等十一個縣;到元至正二十四年(1364),又改般陽路為淄川州。從史料上推算,淄川置般陽路始自1287年,終于1364年,前后共計七十七年。查舊《淄川縣志·秩官志》,蒲居仁是在元順帝至元六年(1340)任淄川路總管,時任達魯花赤的是蒙古人印罕;蒲魯渾任淄川路總管更晚一些,是在元順帝至正六年(1346),時任達魯花赤的是蒙古人完不花。《淄川縣志·秩官志》在完不花的名下還記道:“元制,路、府、州、縣、錄、事、司皆有達魯花赤,主掌印務,多以蒙古人為之。”實際上對路一級的官員配備,早在元朝初年就已有明確的規定。《元史·世祖紀三》記道:“世祖二年春,二月甲子。以蒙古人充各路達魯花赤,漢人充總管,回回人充同知,永為定制。”
上述這段史料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元世祖忽必烈在他即位第二年的春天,就明確規定,路的達魯花赤由蒙古人擔任,總管由漢人擔任,同知由回回人擔任,并強調“永為定制”。這一年是公元1261年。當然,在這一制度出臺之初,或許由于用人的連續性等原因,執行的可能不夠嚴格。但在這一規定做出之后,過了七十九年蒲居仁才當上般陽路總管,蒲魯渾當總管更比蒲居仁晚了六年,應該是在規定做出八十五年之后,相信不會不嚴格。既然如此,按元朝的規定,路的總管只能由漢人出任。那么,在這一規定的有效期內,當總管的就只能是漢人而絕不可能是蒙古族人。按照這一推斷,蒲居仁和蒲魯渾就只能是漢人而絕不可能是蒙古族或其他民族人。由此得出結論:起碼自元朝以來,淄川蒲氏就是漢族人。
為什么“許多姓蒲的人都有他們是蒙古族的傳說”呢?事情很簡單,在這些人看來,凡在元朝當過官的都應該是蒙古族人,因為他們的兩位先祖在元朝當過官,所以他們的先祖就是蒙古族,自己就是蒙古族的后裔。這是一個典型的前提錯誤的推理。對于淄川蒲氏的民族問題,早在三百多年前蒲松齡在《族譜序》中就曾說過:“按明初移民之說,不載于史,而鄉中則遷自棗、冀者,蓋十室而八九焉。獨吾族為般陽土著。祖墓在邑西招村之北,內有諭葬二:一諱魯渾,一諱居仁,并為元總管,蓋元代受職不引桑梓嫌也”。實際上,在這段話中蒲松齡就已經把自己的民族說得很清楚了。
在澄清了蒲松齡的民族屬性之后,筆者想順便再追溯一下他遠祖的歷史。蒲氏十八世孫蒲治善在宣統三年撰寫的《族譜序》中說過:“稽古帝舜拜蒲衣為友,是黃帝后已有蒲姓。”在傳之數百年的淄川蒲氏祠堂大門兩側,曾懸掛過這樣一幅楹聯:“銀魚佩賜名臣度,蒲坂風高虞帝師。”這說明,淄川蒲氏的先祖們一直視作是炎黃子孫。在中國歷史上,蒲姓都稱是古代有虞氏部落中有扈氏的后裔,并且都以“蒲草”為圖騰。東晉時期,前秦皇帝苻堅的祖父苻洪本來就姓蒲,后因迷信讖文“草付應王”,而改姓苻。《晉書·苻洪傳》記曰:“苻洪,字廣世,略陽臨渭氐人也。其先蓋有扈之苗裔。世為西戎酋長。始,其家池中,蒲生長五丈五,節如竹形,時咸謂之‘蒲家’。因以為氏焉。父懷歸,部落小帥。先是,隴右大雨,百姓苦之。謠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故因名曰‘洪’。好施,多權略;驍武,善騎射。屬永嘉之亂,乃散千金,召英杰之士,訪安危變通之術。宗人蒲光、蒲突,遂推洪為盟主。”“永和六年,帝以洪為征北大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冀州刺史、廣川郡公。時有說洪稱尊號者,洪亦以讖文有‘草付應王’,又其孫堅,背有‘草付’字,遂改姓苻氏,自稱大將軍、大單于、三秦王。”
以上這段記述,是筆者所見到的正史之中惟一的也是最早的有關蒲氏歷史淵源的文字記載。這段記載告訴我們,蒲氏在中國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姓氏,在南北朝之前,曾經有一支是氐族,并且其中的一個家族還統治過中國北方的半壁江山。
通過以上兩條史料,筆者認為可以得出以下結論:首先,淄川蒲氏及蒲松齡的遠祖是中國人而不是阿拉伯人,在南北朝之前很可能是氐族人而不是蒙族人。在經過南北朝的一番民族大融合之后,迨到宋元時代已經是地地道道的漢族人了。其他等等說法是站不住腳的,沒有根據的。
(責任編輯魏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