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學術期刊問題的媒介生態學視角

摘要：媒介和傳播活動都不是社會生活中孤立的、無生命的東西；媒介的生存和發展需要一定的空間、資源和社會環境，并形成對這種環境和條件的依賴，如受眾資源、傳播技術、傳播制度、經濟資源等；研究媒介要有生態的觀念，要將媒介與傳播活動置于社會大背景中進行考察和研究。據此，本文以社科期刊為例，提出建立良好的學術傳播環境是學術期刊得以持續健康發展的前提和保障。

關鍵詞：媒介；媒介生態；傳播環境；學術期刊

中圖分類號：Ｇ206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1003－854Ｘ（2007）06－0136－04

一、媒介生態的內涵及其傳播學研究的方法意義

媒介是什么？以往傳播學者認為：媒介就是插入傳播過程之中，用以擴大并延伸信息傳遞的工具，傳播媒介只不過是旨在加速并擴展信息交換的一種社會機構①。其含義：一是指信息傳遞的載體、渠道、中介物、工具或技術手段；二是指從事信息的采集、加工制作和傳播的社會組織，即傳播機構。按照“工具論”的定義，媒介同其它各種生產機器和工具一樣，是沒有生命的、孤立的、供人掌握和驅使的東西，人可以隨意支配它，而媒介也只是被動地適應人的意志和需要。

然而，隨著計算機網絡新的傳播技術和新媒體的出現，媒介對社會發展和人類活動的影響已越來越明顯，以至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媒介作為相對的獨立體，其對人類、對社會的影響能力，促使傳播學研究者重新審視、認識媒介。

“媒介生態”這一概念就是傳播學者套用生命科學領域的生態學而提出的。生態學研究生物個體或群體與周圍環境之間的相互關系，是生物學的分支學科②。按生物學的解釋，生物的生存、活動、繁殖需要一定的空間、物質與能量。生物在長期進化過程中，逐漸形成對周圍環境某些物理條件和化學成分（如空氣、光照、水分、熱量和無機鹽類等）的特殊需要。各種生物所需要的物質、能量以及它們所適應的理化條件不同，這種特性被稱作物種的生態特性。任何生物的生存都不是孤立的，它們之間存在著復雜的相生相克的關系。“美國學者Ｂ·科莫涅爾用一句話表達了生態學的最重要的信念——一切事物和其他一切事物有關。”③生態學研究并揭示生命有機體及其環境之間的相互關系及聯系的規律性的方法，以及它所提出的關于普遍聯系的觀念，使它成為“除了系統論和控制論方法以外的研究自然和社會的各種對象的專門的一般性科學方法”④。這一觀點和方法也影響了傳播學者對媒介及其傳播活動的研究。

媒介生態學作為一個新的學術領域或學科被引入媒介研究之中，是在20世紀60年代晚期。著名傳播學者多倫多學派的代表人物馬歇爾·麥克盧漢是最早提出“媒介生態”概念的學者之一，他在《理解媒介：人的延伸》一書中提出的“媒介是人數的延伸”的觀點⑤，至今都是傳播學者樂于引用的經典。美國學者尼爾·Ｍ·波茲曼將“媒介生態學”定義為“將媒介作為環境的研究”⑥。而對“媒介生態”最為生動和形象的解釋，則是學者西爾非斯特所說的“傳播是條鯉魚”。他援引了一個關于中國人畫鯉魚的類比：“要畫一條鯉魚，中國畫家會提醒你，光是知道鯉魚的形態，研究它的形態或是理解它的生理結構是不夠的。他們告訴我們，也有必要考慮到鯉魚每天早上尋找食物時穿過的蘆葦，它隱藏自己的長方形石頭，或是它游到水面時產生的波紋。這些因素并不僅僅是鯉魚的環境，也不僅僅是它的生長空間，也不是僅供作畫取景之用的天然背景。它們屬于鯉魚本身……我們必須這樣理解，鯉魚具有某種力量，影響了世界也被世界影響。”在此基礎上，西爾非斯特提出了“傳播是條鯉魚”的觀點。他認為，我們理解傳播的前提是在思考和研究中必須整合傳播的環境和行為⑦。我國學者崔保國贊同這一比喻，他更為直截了當地說：“媒介是條魚”。他認為，“信息的傳播好比魚把水和養分從嘴里吸入，經過傳播者的選擇加工成為信息內容產品，再經過不同的傳輸渠道傳給受眾，最終形成的反饋和影響還又回到水里。”而之所以把媒介看作是條魚，是因為“媒介傳播現象就是在復雜的社會現象中，是社會信息系統中物流、資金流和信息流的綜合運動和傳遞”。“媒介是有生命的”，它的生命與媒介的生態環境有著密切的關系⑧。

從中外學者對媒介生態內涵的解讀和表述中，我們不難發現其共同之處，即：媒介和傳播活動都不是社會生活中孤立的、無生命的東西； 媒介的生存和發展需要一定的空間、資源和社會環境，并形成對這種環境和條件的依賴，如受眾資源、傳播技術、傳播制度、經濟資源等；研究媒介要有生態的觀念，要將媒介與傳播活動置于社會大背景中進行考察和研究。

這樣的視野和方法，矯正了以往傳播學的主流學派只把媒介作為工具、手段和技術的觀點，以及在傳播學研究中“關注的是微觀的傳播過程及其各傳播要素之間的工作關系，而不太注重大眾傳播中微觀、中觀、宏觀系統之間和它們各個組成部分之間的生態關系，更沒有積極探討它們之間相互作用的生態規律”⑨的研究分析方法，因而更能從文化的層面來解釋媒介及傳播活動的意義。

二、媒介生態環境與媒介傳播行為的選擇

媒介對人類社會來說，和自然環境一樣成為一個龐大的環境系統，媒介環境對人類來說是一種生活環境和傳播環境，而對媒介自身來說就是媒介的生態環境。在龐大的媒介生態系統中，媒介系統、社會系統、人群是其構成的三大要素，它們之間有彼此聯系、彼此依賴、彼此制約的互動關系。美國學者大衛·阿什德對此有更為明確的表述。他說，之所以不用傳播組織而用“傳播生態”這一概念，是基于幾點理由：第一，生態暗指傳播過程和互動的各種關系。第二，某種媒介的特點依賴于特定的要素組合。第三，這種關系不是隨意的或完全專斷的，這種關系的出現對媒介（技術）的存在和運行是基礎性的。第四，生態具有發展的、偶然的和突發的特點，其相互依賴性表明，傳播過程的任何一部分發生變化都可能會影響到另一部分⑩。

“媒介是為促進社會傳播而生存的，它們圍繞這一職能形成了組織機構，并且有自己的規章制度、目標、專門的作用和財源。”{11}但是，“媒介不是在社會真空中運行的，而是輸入一個十分復雜的社會關系網中，并且要與其它思想、知識和權力的來源進行競爭。”{12}按照媒介生態學的理解，如果把媒介的生態環境看作是一個“傳播場”的話，那么，在場中，媒介與傳播活動直接發生作用的作者、作品即傳播內容的來源以及傳播對象即受眾之間有一種互動，這種互動就構成了媒介的信息資源和受眾生態環境。在場外，國家法律法規及意識形態的控制、政府部門的管理章程條例和管理方式手段等，形成了媒介的制度和政策環境；媒介之間的相互競爭，形成了媒介的行業生態環境；企業或社會單位的廣告、發行、贊助等影響媒介經營的經濟關系，則形成了媒介生存發展的經濟資源環境。

當我們把媒介置于社會的大背景中來研究時，就會發現，媒介作為社會大系統中的一個子系統，它的運作和傳播過程，既受到“傳播場”內部——信息資源環境和受眾生態環境的影響，又受到“傳播場”外部——社會生態環境的制約，媒介的傳播行為及其傳播現象只是“傳播場”各種生態要素相互作用的結果。

以這種媒介生態的視角來研究我國目前社科學術期刊的狀況和問題，無疑具有重要的理論與方法論意義。

近年來，社科學術期刊在繁榮學術事業、推動學術創新、培養學術人才等方面作出了積極努力，從總體上講，期刊的規模、辦刊水平、學術質量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有些期刊，尤其是綜合類學術期刊也存在著辦刊模式單一、趨同化傾向明顯、刊物整體質量和學術水平下降的問題，特別是有些學術期刊利用論文的刊發出版權，發人情稿、關系稿，乃至出售版面，制造學術垃圾，助長學術腐敗的行為，更是引起學界不滿。有學者甚至公開嚴厲指責學術期刊是當前學界滋生權學交易、錢學交易等學術腐敗現象的“策源地”和“重災區”。

對于目前社科學術期刊遇到的這些問題和矛盾，我們該如何認識，又如何解決呢？

社科學術期刊傳播交流社科研究成果，從其功能和性質上看，首先它是傳播媒介，其次它有“學術”的特質。作為媒介，它是“社會公器”，在學術傳播中，在知識生產和再生產中具有軸心位置，不論是對人類知識生產、文明傳承、社會進步，還是對學術研究的學科方向、課題選擇、學術水準、學術風氣等，都負有引導責任和使命。它的任何行為失控，都會對學術生產和再生產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對學術規范和學術生態造成嚴重的破壞。因此，它必須嚴格自律。但是，由于它的“學術”特質，它所存在的種種問題，又都同學術活動及其相關要素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若是割裂它同其它學術生產要素、學術生態環境乃至社會生態環境的復雜聯系而孤立地分析和處理，那是不可能解決根本問題的。因為，從媒介生態的整體觀而言，“被割斷聯系的游離整體的孤立的要素或問題，是無法認識、無法把握、無法支配的”{13}。

從目前學術期刊生存和發展所面對的環境來看，經濟資源環境、行業競爭環境、社會人文環境，都不利于它朝著健康、良性的方向發展，媒介生態失衡的現象較為突出。

首先，學術期刊是目前所有媒體中“計劃經濟”最后的“留守士”，市場經濟大環境對它形成的沖擊最為強烈。在全國2300多種哲學社會科學期刊中，絕大多數是由各研究機構、學術團體和高校在計劃經濟年代創辦的，它的管理體制、運作機制以及辦刊模式，長期以來幾乎沒有改變，還保留著明顯的計劃經濟的痕跡。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受制于學術期刊的先天稟賦和條件。學術期刊是為學術交流、科研成果發布提供平臺，它的傳播信息來源于從事相關專業的研究者，讀者受眾的絕大多數也是相關的專業人員，它的服務范圍僅限于學術研究的相關專業領域，過小、過窄的傳播空間和受眾需求決定了它不可能像其它大眾傳媒那樣，有很大的市場需求彈性和市場開拓空間，能夠按現代市場化的媒體運作方式來經營。這類期刊一般發行量多則幾千、少則幾百，廣告收入微乎其微，長期處于經費短缺的生存困境。這種困境反過來又進一步強化了天生就不具有市場競爭優勢的學術期刊對過去的傳統體制、機制和模式的依賴。

第二，學術評價機制的扭曲導致學術期刊趨同化傾向明顯。目前各大學和研究機構對科研成果鑒定考評一般都采取“以刊評文”的模式，即不看論文的內容質量如何，僅看論文是在哪一級刊物，尤其是否是在ＣＳＳＣＩ（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的來源期刊或中文社科類的核心期刊上發表。這種看似合理的考評模式及其導向，卻給學術生產帶來兩個致命的問題：一是學者們對學術期刊，特別是所謂“核心期刊”的過度追捧，造就了學術期刊在學術生產和傳播體系中居于“學術制高點”的特殊地位，學術期刊和編輯的學術權力獲得了空前膨脹，而這其中潛藏的巨大的學術風險和道德風險是不言而喻的。二是學術期刊對“核心期刊”的過度追捧，使得“核心期刊”的評刊標準成為社科類期刊的辦刊“指揮棒”。“學報模式”、“論文集模式”一統天下，導致千刊一面，趨同化、雷同化現象十分明顯，浪費了本已非常緊張的學術資源。同時，“學報模式”的純學術性導向，也使得一些地方社科院、社科聯主辦的刊物本應以研究現實問題為主，以服務決策為主的也紛紛以學科性、學術性作為刊物定位，不僅欄目設置、選題方向、用稿標準都與高校學報雷同，就是論文作者也是高校居多，甚至有的刊物一期就占去2/3，簡直就成了“某某學報”第二，毫無自己的辦刊特色。

第三，學術失范，心態浮躁，功利追求成為學界普遍現象。隨著經濟體制的轉軌，我國社會也正處于急劇轉型的過程中。由于體制、機制的原因，再加上思想觀念受市場經濟的功利原則，商品的交換原則以及社會價值觀的多元化、開放性的影響，人們的心態變得迷惘和浮躁起來。在學界最突出的就是，較長時期以來，不論在高校還是在各種學術研究機構，學術管理部門都存在對學者的研究成果考核標準失當、評價方法簡單化的傾向。科研成果的考核片面注重數量，并且考核結果與職稱、待遇直接掛鉤，甚至與學術機構領導人的“政績”掛鉤，使學術與利益緊密結合，并為利益所驅動。在職稱、待遇等利益面前，人們不愿輸、也輸不起的現實心態，促使一些研究者喪失學術精神，功利意識膨脹，把學術研究當作升官晉級的“敲門磚”。同樣，片面地追求成果數量，以及各種以簡單量化為依據的官方或民間的所謂“項目考核”、“排行評比”，使得一些領導者不得不通過一些行政的手段來應付檢查，完成任務。而對學術期刊來說，在這樣一種人文社會環境下，經營實體的逐利本性，期刊編輯在現實生活中“為稻糧謀”的從業心態，也使他們聽任權力和金錢的擺布，以致喪失了自己的學術良知和專業品格。

對上述現象和問題的分析，意在說明，如果從媒介與其生存環境的整體特點和全局關系出發，用媒介生態觀念來考量問題，我們就會發現：近年來學術期刊存在的問題不是其單方面的，其傳播行為的扭曲可以說是傳播環境惡化、媒介生態失衡的集中反映，它是學術期刊同學術生態圈互動的結果。

三、化解媒介生態危機的路徑與策略

當前的社會經濟條件下，要實現媒介的健康良性發展，就必須化解媒介生態危機，也就是要對媒介生態系統通過人為地施以積極有益的影響，來調節媒介與生態系統的各要素之間的互動關系，消除那些控制媒介發展的內在與外在的不利因素，建立有利于媒介健康發展的良好和諧的生態環境，即構建人——媒介——社會系統的和諧關系，保持它們的良性循環。只有這樣，才能實現媒介社會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的最大化。

就社科學術期刊來講，擺脫生存困境，尋求良性發展，其關鍵還是在于給它營造一個好的生態環境。

一是改革完善現有的期刊管理體制與管理方式，為社科學術期刊的生存發展提供良好的制度環境。從政府主管部門的角度看，目前政府對期刊的管理主要是進行宏觀調控和指導，一般也就是期刊審批和期刊質量監控。而如何依據期刊的不同功能、不同性質來進行期刊類別的細分和定位，以及制定出臺相應的管理政策卻一直欠缺。例如，對于學術期刊的定位問題至今還很模糊，管理體制自然就較為混亂。學術期刊作為獨立的法人，它有經營的性質，但絕非贏利性組織。已有學者提出，作為哲學社會科學事業的一部分，“學術期刊應該屬于半公共產品性質”{14}。但是，現在許多學術期刊的主管主辦部門，一般都把刊物當作自己的下屬行政部門或經營單位，管理上高度行政化，經營上，由于其自身財力有限，能劃撥給刊物的經費就區區可數，于是，為激活刊物，只好“放水養魚”，實則放任自流。

目前，經費短缺已經成為困擾學術期刊生存發展最直接、最主要的因素。據專家研究，“一般來說，辦好一份比較有分量的學術期刊，每年大約需要30－50萬元的投入。而我們的現狀是不管雙月刊，還是月刊，一期投入平均達到2萬元的鳳毛麟角，大多數期刊還得自己想方設法籌措經費。”{15}于是，“刊企聯姻”、“以刊養刊”等辦刊模式也隨之“應運而生”。合辦、協辦、出版增刊等方式，雖然短期內可以彌補經費的不足，但從長遠看，這種辦刊方式所導致的結果必然是金錢、權力等非學術因素對學術期刊的嚴重介入與干擾，使學術期刊的傳播行為嚴重偏離學術的科學性、公正性，而錢學交易、權學交易、權錢交易等學術腐敗行為對學術研究、學術風氣乃至社會風氣的浸淫及其帶來的影響卻又是十分惡劣的。

要扭轉這種學術生態圈惡性循環的局面，關鍵是要克服目前期刊管理體制、經營機制等方面的制度性障礙，從繁榮哲學社會科學事業的高度來提升對學術期刊的認識，加大扶持力度，增加資金投入，消除學術期刊生存發展的后顧之憂，使它真正能夠發揮傳播知識、傳承文明，服務科研、服務社會的作用。

二是建立科學合理的學術期刊評估標準體系，完善考評機制，為學術期刊提供公平公正的競爭環境。如何評估學術期刊的辦刊水平和質量，依據是什么？目前在學術界、期刊界普遍認可的有兩種標準。一是期刊的級別劃分。就是根據主辦單位的行政級別，把學術期刊籠統地分為中央級、省部級、地市級、縣團級。這種劃分標準和方法，帶有濃厚的行政色彩和明顯的身份歧視。二是“核心期刊”的評估體系資格認定。這種評估標準和方法，雖然是以期刊的內容質量為核心，具有合理性，但是其指標體系設計是否嚴謹、科學，有無偏頗，還有待實踐的進一步檢驗。從多年的評估結果來看，這一由高校首倡并以高校為主體的評估體系，在期刊的學術導向上也有重學科基礎理論輕現實理論應用的傾向，淡化了期刊和學者以學術服務現實、服務社會的意識，不利于學術成果的社會轉化，更不利于地方社科院、社科聯系統的期刊發展。因為，在“核心期刊”的指揮棒下，它們中的一些期刊也紛紛躋入“高校學報”的辦刊行列，導致辦院與辦刊，在宗旨、方向、功能上成為“兩張皮”。同時，從已獲得“核心期刊”資格認定的期刊來看，也都是中央級、省部級而鮮有以下級別的刊物，其準入門檻不免依然帶有身份歧視的嫌疑。

這兩種評估標準和方法，雖然尚未得到官方認可，但在民間已成事實。2002年底，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報刊司曾對有關期刊評級和質量評比等問題作過統一答復：（1）期刊無國家級、地方級的區別；（2）目前國家與地方關于期刊的評比與期刊的學術水平無關；（3）“核心期刊”的認定是民間行為而非政府行為；（4）目前新聞出版管理部門還沒有制定衡量學術期刊質量的權威標準；（5）新聞出版總署近幾年舉辦過“國家期刊獎”、“全國百種重點社科期刊獎”、“中國期刊方陣”等期刊方面的評獎活動，不能認為獲得這些獎項的期刊中的學術期刊質量就是高的，不能作為評職稱時入選論文的依據。——這是迄今為止最權威的意見。但是，有些地方和單位對國家的規定，或是不了解，或是置若罔聞{16}，仍然在科研成果考核，尤其是職稱評定、學位授予中簡單地采取“以刊評文”的方式，導致學界、期刊界對“核心期刊”的過度追捧，學術期刊，特別是綜合性學術期刊高度雷同化、單一化便由此而來。

期刊評估是期刊發展的指揮棒。現在的期刊考評機制有待完善，評估標準也在不斷修正。如何使期刊的評估和考核更符合學術研究和學術期刊出版的規律，學界、期刊界還有待作進一步的思考研究，但是，如何為學術期刊的發展營造一個更公平公正的競爭環境，政府主管部門不能缺位，更不能無所作為。

三是建立嚴格的學術規范，凈化學術空氣，為學術期刊營造良好的人文環境。據統計，“中國目前有30 多萬人文社會科學工作者，還有近百萬的碩士生和博士生。”{17}從學術期刊來講 ，這支隊伍就是媒介受眾、知識產品的消費者，他們與學術機構、學術刊物共同構成一個聯合體——學術共同體。為了學術活動的有效進行，在學術共同體內，必須有一套基本的、嚴格的并為大家所公認的、遵循的學術原則和行為準則，即學術規范。

建立學術規范最根本的在于使學術回歸學術本位。學者的職責和使命是以追求學術為目標，以研究學問為己任。蔡元培先生曾倡導“學術至上”，主張學術的自主性、非功利性。德國教育學家洪堡在創辦柏林大學時也曾提出“寂寞與自由”應成為其居于支配地位的原則。“寂寞與自由”對從事科學研究的學者來說，它意味著一種生存方式，一種專注的精神生活——他們完全服從科學的要求，專心研究科學和學術，不為世俗事物所干擾。但是，現在已有太多的學者都耐不住寂寞，坐不住冷板凳了，他們的研究已經帶有太多的實用主義傾向和世俗功利目的。而學術一旦成為學者們追名逐利、升官晉級的“敲門磚”，那么，剽取抄襲、學術注水、錢學交易等各種弄虛作假行為就會甚囂塵上。學術失范必然導致學風不正。可想而知，在這種學術氛圍、人文環境里，學術期刊不受干擾是絕不可能的。因此，從生態觀出發，我們認為，學術期刊的發展需要有良好的受眾生態環境、社會人文環境，而良好的學術人文環境的建立，需要學者的道德自律，戒除浮躁，堅守學術良知，但其中最根本的和最可操作的是改革完善現行的學術評價與考核機制，建立一整套科學合理的學術研究與管理的制度，并嚴格學術規范，從制度上消除各種非學術因素對學術活動的影響，凈化學術空氣，使學術回歸學術本位。

當然，建立良好的媒介生態環境需要媒介、政府、學界等多方努力，著力點也遠不止上述幾方面，本文只是從媒介生態的視角對我國社科學術期刊目前存在的突出問題及解決問題的路徑提出了一孔淺見。

注釋：

①⑤{11}［美］威爾伯·施拉姆、威廉·波特：《傳播學概論》，陳亮、周立方等譯，新華出版社1984年版，第144、7、145頁。

②③④ 丁鴻富、虞富洋等：《社會生態學》，浙江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1、232、230頁。

⑥ 林文剛：《媒介生態學在北美之學術起源簡史》，《中國傳媒報告》2003年第2期。

⑦ ［英］戴維·莫利：《電視、受眾與文化研究》，史安斌主譯，新華出版社2005年版，第212頁。

⑧ 崔保國：《媒介是條魚——理解媒介生態學》，《中國傳媒報告》2003年第2期。

⑨ 邵培仁：《傳播生態規律與媒介生存策略》，《新聞界》2001年第5期。

⑩ ［美］大衛·阿什德：《傳播生態學——控制的文化范式》，華夏出版社2003年版，第9頁。

{12} ［英］丹尼斯·麥奎爾等：《大眾傳播模式論》，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70頁。

{13} 邵培仁：《論媒介生態的五大觀念》，《新聞大學》2001年第4期。

{14}{15} 張耀銘：《中國學術期刊的發展現狀與需要解決的問題》，《清華大學學報》2006年第2期。

{16} 尹玉吉：《關于學術期刊分級研究的全方位考察》，《編輯學報》2004年第3期。

{17} 楊玉圣：《學術期刊與學術規范》，《新華文摘》2006年第12期。

（責任編輯 劉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