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態女性主義批評把文學批評放在性別歧視和生態危機的語境下,從“環境”和“性別”的雙重視角進行文學批評,研究文學、自然、女性、文化的關系。生態女性主義的批評策略是:質疑、解構“人類中心主義”和“菲勒斯中心主義”。其文學實踐是研究自然和女性在文學作品中的再現,揭露、批判物種歧視和性別歧視;重新闡釋文學作品,挖掘其中的生態意識、生態智慧和女性意識;質疑和解構西方思想中文化—自然和男人—女人的二元對立,在生態哲學、生態倫理學和女性主義理論的基礎上建構生態女性主義詩學理論。
關鍵詞:生態女性主義;人類中心主義;父權制中心文化;批評策略;文學實踐
中圖分類號:I206.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854X(2007)05-0119-04
一
生態女性主義是20世紀70年代環境保護運動和婦女解放運動相結合的產物。到20世紀90年代,生態女性主義開始在美國滲透到文學界①。生態女性主義首先探討了導致生態危機和女性危機的根源。生態女性主義認為,西方傳統文化在貶低自然、掠奪自然和貶低女性、壓迫女性之間存在著某種歷史的、政治的關系,這種關系就是父權制世界觀。生態女性主義不僅要批判人類中心主義,還要批判父權制中心文化;不但關心婦女、兒童的生存問題,還關心全人類的生存問題和動、植物群的多樣性問題,其目的是建立一個男女平等、兩性和諧、物種平等、人類社會與自然萬物和諧相處、協調發展的社會,一個允許文化多樣性和生物多樣性存在的豐富多彩、生機勃勃的世界。
生態女性主義對人類中心主義和父權制中心文化進行了挖掘、反思和批判,認為這種價值觀是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原始社會,生產力非常低下,人類認識自然、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非常有限,還沒有把自己同大自然區別開來,甚至對大自然頂禮膜拜。這一階段,婦女從事的采集成為生活的主要來源,女性不管在生產還是在婚姻中均起著重要作用。所以,在人們的觀念中,女性是受到尊崇的。在蘇美爾人的神話中,納姆女神生育天空和大地,創造宇宙;在埃及,女神赫脫把生命注入泥人身體里,創造尼格羅人種。世界各地都有關于“女兒族”、“女兒國”的傳說,對女性生殖的崇拜,甚至強烈到了完全否認男人在生兒育女方面的作用,出現“孤雌生育觀念”②。該時期的主流文化是女性文化。經過漫長歲月,人類由母系氏族社會進入到父系氏族社會,男子在社會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越來越大,并逐漸成為生產和社會生活的核心,女性原有的崇高的社會地位逐漸消失。男尊女卑的女性觀逐漸形成。古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就認為“女人是被動的殘廢人”。
西方中世紀是農業文明階段,宗教神學占統治地位,形成了神學人類中心主義和男權文化。基督教教義認為,人的出現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出來的化身,人類必須服從、忠實于上帝;同時,為了維護人類生存繁衍,上帝又賦予人類支配自然、統治自然的權力。“你們要生養眾生,使他們遍布大地,要做海中魚、空中鳥和地上爬蟲走獸之主宰。我要使地上到處生長瓜果,結滿籽實,賜與你們為食”③。這種神學人類中心主義,成為人類隨心所欲地掠奪和奴役大自然的重要思想根源。農業文明時代由于人類亂砍濫伐、毀林開荒而導致的水土流失、土壤沙漠化等生態環境的惡化,都與神學人類中心主義有密切聯系。圣經的《創世紀》還記載,世界上第一個女人夏娃是上帝用世界上第一個男人亞當的一根肋骨創造的。上帝創造了人類的祖先——亞當和夏娃后,讓他們生活在人間樂園——伊甸園里。夏娃經受不住毒蛇的誘惑,偷吃了禁果,而后又誘使亞當也偷吃下禁果,犯下了原罪。從此,人類被上帝逐出伊甸園。這則故事不但告訴人們:“女人是男人的一部分,從屬于男人”;而且還把人類原罪的責任完全推在了女人的頭上。這樣,“女人天生就是有罪的”、“女人是禍水”的觀點日益流行,宗教的女性觀開始占據統治地位。
隨著歐洲文藝復興時代的到來,近代絕對人類中心主義和資產階級女性觀產生了。文藝復興運動是一次人類思想解放運動,這一時期最偉大的代表莎士比亞《哈姆雷特》中那段鏗鏘有力的“至理名言”——“宇宙的精華!萬物的靈長!”④簡直把人類捧上了天。被稱為現代科學之父的培根曾指出,人類是“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知識就是力量”,人類獲取知識的直接目的是“征服和控制大自然”。培根經常把自然比喻為女性,把物質描繪成女人形象,一個低等妓女。在他看來:“對待自然就要像審訊女巫一樣,在實驗中用技術發明裝置折磨她,嚴刑拷打她,審訊她,以便發現她的陰謀和秘密,逼她說出真話,為改進人類的生活條件服務。”⑤ 美國生態女性主義哲學家麥茜特認為,對婦女和自然的雙重剝削開始于16、17世紀的科學革命時期。那時,現代科學的機械主義世界觀取代了以有生命的、女性的大地為中心的有機論世界觀:
有機理論的核心是將自然,尤其是地球與一位養育眾生的母親相等同……隨著“科學革命”的推進和自然觀的機械化與理性化,地球作為養育者母親的隱喻逐漸消失,而自然作為無序的這第二個形象喚起了一個重要的現代觀念,即駕馭自然的觀念。兩種新的觀念,即機械論、對自然的征服和統治,成了現代世界的核心。女性原則唱主角的有機論精神被破壞了,代之以一種消除了女性原則,或以剝奪姿態運用女性原則的機械論精神……而“科學革命”時期正是發生這種變化的時期。⑥
在西方近代史上,笛卡爾曾發出“使自己成為自然的主人和統治者”的吶喊,康德曾立下“人是自然的立法者”的豪言壯語,為近代絕對人類中心主義吶喊助威。18世紀60年代,隨著英國第一臺蒸汽機的運轉,人類進入了工業文明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人類以空前的規模和速度作用于自然界,為自己創造了日益豐富的物質財富。此后,在經歷了兩個多世紀與天斗、與地斗的悲壯歷史之后,當人類沉浸于自己取得的豐功偉績而躊躇滿志、自鳴得意時,卻同時嘗到了人類中心主義給自己釀制的苦果,各種各樣的生態危機已經嚴重地威脅著人類自身的生存。
由此,生態女性主義追根求源,認識了導致目前生態危機和性別歧視的根本原因——近代絕對人類中心主義和父權制中心文化。
二
生態女性主義批評是后現代批評的一個流派。受解構主義的影響,后現代批評流派都把批評的目標瞄準“邏各斯中心主義”。“邏各斯中心主義”這一西方文化利用理性和權力建構出來的普遍真理在不同的語境中以不同的面目出現。在當代女性主義批評中,表現為菲勒斯中心主義;在后殖民主義批評中表現為歐洲中心主義;在生態批評中表現為人類中心主義。生態女性主義認清了生態危機和性別歧視的根源,其攻擊、解構的“邏各斯中心主義”是雙重的:即“人類中心主義”和“菲勒斯中心主義”。這也正是生態女性主義批評的批評策略。生態女性主義把人類對待自然界的態度和對待女性的態度與父權制中心文化聯系起來,將自然和女性同視為父權制社會的犧牲品,旨在揭示父權制社會對婦女的壓迫和人類中心主義對自然界的主宰之間的密切聯系,引導人們反思父權制中心文化和人類中心主義在性別和環境方面已經給人類造成的根深蒂固的病態思維,反對各種形式的統治和壓迫,質疑、解構文明—自然、人類—自然、男性—女性的二元對立,揭露、批判物種歧視和性別歧視,探討解放婦女和解決生態危機的有效途徑。
在文學實踐上,生態女性主義批評把“自然”和“性別”作為自己的批評維度,考察自然和女性在文學中的再現,揭露人們對自然和女性的熟視無睹和肆意迫害,使批評家一向視而不見的、僅僅被他們當作背景和陪襯的“自然”和“女性”凸顯出來,喚起人們對自然和女性的憐憫、同情、理解和尊重,喚醒人們的生態保護意識和男女平等意識。大力弘揚“女性美德”和“生態原則”成為生態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審美標準。自然和女性的結合點主要有二:其一,傳統文化中人們往往把大地比作母親,“大地的造化功能與女性的孕育功能驚人的相似,女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生兒育女,并把食物轉化成乳汁喂養他們,大地則循環往復地生產出豐碩物產,并提供一個復雜的容納生命的生物圈”⑦。其二,許多生態女性主義者都認為,父權制社會對婦女的壓迫和對自然界主宰之間存在著內在的聯系。在遭受父權制中心文化剝削、統治并被置于“邊緣”、“他者”、“消極”、“被動”、“附屬”、“陪襯”、“失語”地位方面,自然和女性有著共同的命運,都是父權制文化的犧牲品。正因為女性、自然、藝術三者之間有著天然的同一性,當大自然遭受掠奪和蹂躪時,女性也受到控制和奴役,文學和藝術也將走向衰微和頹廢。男性統治女性與人類統治自然之間有著同一性,女性危機、生態危機乃至社會的道德危機之間是同步的。因此,許多生態女性主義者都把恢復女性長久以來被壓抑、扭曲的天性、建構和弘揚女性文化——例如“大地崇拜的女性精神、護佑萬物的女性倫理、充滿感性與溫情的女性思維”⑧ 等作為最終解決生態危機的途徑。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也借鑒了生態批評的批評原則。一般來說,文學理論考察作家、文本和客觀世界之間的關系。以往的大多數文學理論中的“世界”與社會即社會圈同義。生態批評把“客觀世界”的概念拓展到了整個生態圈。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借鑒的生態學知識主要是生態學的整體性原則,即“巴里#8226;柯曼納(Barry Commoner)的生態學第一定律——‘萬事萬物是普遍聯系的’”原則。因此,富含生態整體觀意蘊的北美印第安人文化近年來引起了學術界特別是生態批評家和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的興趣。近年來,美國的學術界掀起了研究印第安人文化的熱潮。
生態女性主義批評重新評價文學經典,挖掘曾被埋沒或受冷落的作家及其作品,肯定、贊揚這些作品中蘊含的生態意識、生態智慧和女性意識,分析、批判其中體現的物種歧視和性別歧視,即通過重新闡釋經典文學而重新建構文學經典,在此基礎上重寫文學史。例如,英國現代主義作家勞倫斯是一位崇尚自然、厭惡工業文明的寓言式小說家。他在作品中描寫了工業文明對大自然的破壞和掠奪以及對人的天性的扭曲和扼殺。在摧殘大自然的同時,工業文明也導致了人的精神世界的嚴重異化。勞倫斯希望通過建立自然、健康、和諧的男女兩性關系來消除人的異化,并最終拯救日益衰落的西方文明,所以,勞倫斯的作品近年來受到生態批評者的青睞。但勞倫斯作品中的男子中心主義卻受到了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的審查和批判。因為,生態女性主義不僅是“生態”的,也是“女性”的。生態女性主義批評者認為,勞倫斯作品中的男性人物經常處于積極、主動、中心、主導地位,而女性人物卻處于消極、被動、邊緣、陪襯的“他者”和“第二性”地位。勞倫斯“極力否定或貶損具有知識、意志與獨立品格的女性人物”,他“宣揚男性‘利比多’權威以調整兩性關系的思想正是父權制意識形態的顯現”⑨。又如被稱為英國小說之父的小說家笛福的《魯濱孫漂流記》歌頌了資本主義上升時期新興的資本家銳意進取、自強不息的開拓精神,該小說曾對人類文明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產生了重要影響。但在后殖民主義批評家的眼中,魯濱孫這一代表積極向上的新興資產者形象則完全成了入侵新大陸、推行殖民統治的殖民者的縮影;而在生態批評家眼中,魯濱孫又成了人類征服、占有、開發、踐踏大自然的象征和建立在廣泛、徹底地掠奪和蹂躪大自然基礎之上的人類社會發展進程的象征。他是“整個人類反生態文明和反生態的社會發展的縮影”。而在生態女性主義的批評視野中,笛福的代表作則“集中體現了啟蒙理性精神和父權制對女性和自然的雙重控制”,因為,笛福雖是英國文學史上第一個賦予女性中心地位的人,但身為啟蒙時期的男性,他無法完全擺脫父權制社會的傳統意識,其解放婦女、教育婦女的目的是讓他們更稱職地服務于男性,更好地被加以控制,他的自然觀和婦女觀受到了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的批判。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希望通過這一努力而最終建立或恢復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傳統。
生態女性主義批評重新審視文學作品的語言、敘述模式、主題思想、人物形象、創作特色等,質疑和解構西方思想中普遍存在的文化—自然和男人—女人的二元對立,從環境視角和性別視角重新審視人類文化,試圖在生態哲學、生態倫理學和女性主義理論的基礎上建構一套富有特色的、充滿生機和活力、跳動著鮮活的時代氣息的生態女性主義詩學理論。以美國黑人女作家托尼#8226;莫里森的《最藍的眼睛》為例,12歲的黑人小姑娘佩科拉為了在種族歧視根深蒂固的文化里找到自我價值,得到社會的認可,一直渴望自己能擁有一雙像白人小姑娘一樣漂亮的藍眼睛,因為“藍眼睛”是以白人為主宰的男權社會的審美標準。這部小說揭示了白人文化沖擊之下黑人扭曲的心靈和“天性”(Nature)。作為黑人的縮影的佩科拉對藍眼睛的渴望,表明黑人的自然天性讓位、屈服于占統治地位的白人文化。黑人的天性被嚴重扭曲,精神嚴重異化。“黑人的族屬(race)像性屬(gender)一樣,本來是一個‘自然’的(natural)概念,在這里變成了一個‘社會和文化’建構”這本身就是“文化”對“自然”(Nature)——人的自然天性的肆意迫害和殘酷扼殺。莫里森在小說中還多次把黑人和自然、植物、動物聯系在一起。例如,小說開場白的第2段,克勞蒂婭(Claudia)講到,“我們將我們的種子撒在我們自己的那一小塊黑泥土里,就像佩科拉的父親把他的種子撒在他自己的那一小塊兒黑泥土里一樣……都不會有什么結果”,暗示亂倫使佩科拉懷孕的情節;小說第11章,克勞蒂婭和姐姐為了拯救佩科拉的孩子,決定祭現出自己辛苦掙來的錢和賣剩下的花籽,幻想自然的果實累累能夠使佩科拉的“果實”成熟落地。朱尼爾(Junior)為報復母親對自己的冷淡而把氣發泄在母親養的那只貓的身上。他以折磨貓和小孩子為樂。一次,他把佩科拉騙至他家,在佩科拉面前折磨這只貓,趁佩科拉解救這只嚇壞了的貓時,借機把貓摔死,卻把責任推在佩科拉的頭上。“解夢專家”索普海德#8226;丘奇(Soaphead Church)是一個變態狂,為了除掉他的眼中釘——女房東養的那條狗(Bob),趁佩科拉于危難中向他要藍眼睛之際,讓佩科拉把他事先下了毒的肉拿給狗吃,毒死鮑勃。在小說第8章講述考利(Cholly)的生活經歷時,考利和波林(Pauline)正在春雨過后的河邊綠地上做愛,突然遭到兩個白人獵手的襲擊。兩個獵手用槍威脅考利繼續做愛,拿手電筒的那一個用手電筒照著考利的背部,粗魯地命令:“我說,繼續。做好,黑鬼,好好干。”這樣,正常自然、兩相情愿的結合變成了“強奸”。格麗塔#8226;嘎德(Garrd)指出,這里“本來追殺動物的獵人把黑人作為了襲擊、獵捕的對象”,黑人成了白人獵手黑洞洞的槍口下的犧牲品。事后,考利把對白人獵手的憎恨轉移到了波林身上。通過這些例子,莫里森揭露了占主導地位的白人文化導致的等級制(Hierachy)對人的天性的戕害,“黑人把白人文化對其心靈的扭曲和傷害而產生的氣憤內化,進而轉移發泄到和自己同種族的弱者身上”。她在小說中通過揭露和批判白人對動物、黑人的傷害、虐待和性別、種族、物種歧視,把黑人、女性、文化、動物(自然)有機聯系在了一起。這和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主張批判各種各樣的等級制或者統治形式——性別歧視、種族歧視、階級歧視、民族歧視、物種歧視、年齡歧視、能力歧視等不謀而合。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正是用文學的人學功能,通過重新闡釋文學作品進而構建生態女性主義文學理論來引導人們重新審視、反思人類文化,為最終建立天人合一、兩性和諧的生態社會而發揮自己應有的作用。
生態女性主義批評是研究文學與自然、女性的關系的批評。生態女性主義和文學的結合,使女性主義批評煥發出新的生機和活力。美國生態批評家、哈佛大學教授勞倫斯#8226;布埃爾指出:“20世紀的關鍵問題是種族問題,21世紀最急迫的問題很可能就是地球環境的承載力問題。”在目前環境日益惡化、危機日益加深的特殊語境下,在洶涌澎湃的生態批評浪潮的推動下,在女性主義文學領域刮起的這股鮮活的“自然之風”一定會越刮越旺,生態女性主義文學及批評一定會顯示出旺盛的生命力。
注釋:
① Garrd, Greta. Patrick D. Murphy, Introduction. Garrd, Greta Patrick D. Murphy(eds.) Ecofeminist Literary Criticism: Theory, Interpretation, Pedagogy. Urbana and Chicago: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1998, p5.
② 魏國英主編《女性學概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58頁#65377;
③ Thomas Nelson Inc. The Holy Bible, New King James Version. New York: American Bible Society, 1982, p1.
④ 莎士比亞:《哈姆雷特》,朱生豪譯《莎士比亞全集》第9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第49頁#65377;
⑤ 轉引自何懷宏主編《生態倫理——精神資源與哲學基礎》,河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39-252頁#65377;
⑥ 麥茜特:《自然之死》,吳國盛譯,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4頁#65377;
⑦ 參見陳喜榮《生態女權主義述評》,《武漢大學學報》2002年第5期#65377;
⑧ 魯樞元:《生態文藝學》,陜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94頁#65377;
⑨ 羅婷#65380;謝鵬:《生態女性主義與文學批評》,《求索》2004年第4期#65377;
(責任編輯劉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