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 薇

與紫薇相見，是幾年前的事。

家鄉的種植由以前的農業作物向經濟作物過渡，以增加農民收入，幫助農民致富。種稻麥既然養不好農家人，于是，家家戶戶棄稻麥，改花木。“良禽擇木而棲”，帶著對好日子的期盼，家鄉成了花木之海。到處是紅楓、地柏、廣玉蘭、黃楊、石楠……

21世紀之初，紫薇來到了家鄉的農田里

初見紫薇，頗不經意。

一兩根枝條，如葦桿般瘦瘦小小，稀稀疏疏，高不足兩尺，散散漫漫在風里東倒西斜，軟綿綿全無樹的剛強樣，每到夏，會有一叢叢或紅、或粉、或白、或紫的花，頂在枝頭，在風中搖擺。樹小，花瘦，沒去細觀。遠遠地看一看，不再親近：一枝一枝的紫薇，獨自開放，獨自凋零。

真正識得紫薇，還是在今年的九月。

得知家鄉有座私人花莊，占地三百畝，以種植紫薇為主，取名“紫薇園”。一向喜歡自然之質、花花草草，自然想一探“紫薇園”。

九月初，走近了紫薇。

紫薇別名百日紅、癢癢樹、滿堂紅。為干屈菜科落葉喬木。高可達10米，樹皮光滑；葉對生，橢圓形至矩圓形，長3—7厘米；圓錐花序頇生，花有紅色、紫色等：喜光，庇陰下花量少，喜溫暖，耐寒性較差、紫薇是良好的環保花木：它對二氧化硫、氯化氫、氯氣等有害氣體的抗性較強，并有較強的吸收力：紫薇的根、葉、皮均可入藥，有清熱解毒、活血止血之效。

不知道紫薇是環保花木，不知道它有如此之廣的藥用價值，更不知道一棵紫薇要長到高達10米，需經上千年的時間。

“紫薇園”進園處一棵紫薇，主干直徑30公分左右，高約七八米，已長了800多年；棵盆栽，高不足兩米，已生長了1000多年：那枝條虬勁老到，扭曲糾纏，仿佛滿枝滿樹都是滄海桑田，時光歲月。這些以前長在深山不為識的紫薇樹，老枝新芽間，見證了俗世多少悲歡離合?只是不能言，遂掙扎斷裂成一樹的曲曲折折。

注意到有些樹干的表皮瑩白光滑，有些樹干的表皮間雜瑩白與褐色，不明就理，向園主人請教。

瑩白色是新皮，褐色是老皮。紫薇每年從四五月份開始蛻皮。蛻皮，是它每年開始生長的標志。一邊蛻去褐色老皮，一邊慢慢長出瑩白新皮，蛻皮的時間，一般需歷經半年之久。在這長達半年的時間里，樹干一點點從老皮的桎梏里剝離出來，全身瑩白后，它就完成了一年中的成長使命，增加了幾公分的高度，即停止了生長。

看上去光潔、古樸、典雅的樹干，要經歷何等疼痛的生長?要經歷何等漫長的時間?想起了蟬蛻、成長，成熟，必定伴隨著疼痛。

人都說“花無百日紅”，紫薇花用它的錦繡，打破了這個定語。“似癡如醉弱還佳，露壓風欺分外斜一誰道花無百日紅，紫薇長放半年花。”紫薇從五六月份始放花，直至十、十一月份才漸漸收花。半年之久中，最為燦爛的花期在七八月份，虬扎的枝干上頂著一團團粉、紫、白……如云如霞，連成一片，煞是壯觀。“盛夏綠遮眼，此花紅滿堂。”

算一算樹干蛻皮的時間、紫薇花開放的時間，在它歷經化蛻的時候，它還在吐出生命的初衷——嫻娜的花朵。蛻皮、孕花，痛，裹挾著痛。一層層的痛，讓生命變得豐潤、璀璨。

九月去看紫薇，看到了孕育關中的疼痛，錯過了看花時那盛大的佳期。此消彼長，無十全十美。明年還去，去看一看繁花似錦的另一場生命的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