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立法受阻：遠見抵不住現實的短視

在11月4日舉行的戰略環評論壇上，環保總局副局長潘岳用若干案例警告說，由于我國缺少對地區、行業、流域、能源規劃的環境影響評價，大批污染企業的不合理布局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國的環境質量，今年夏天太湖藍藻暴發就是該流域污染負荷超過環境容量的直接后果。而更被潘岳擔憂的是，部門間的利益糾葛曾導致與規劃、政策環評相關的法規訂立幾度擱淺。

戰略(規劃)環評已經成了抵制環境污染的重要法寶，但為何兩年過去了，我國的《規劃環評條例》立法遲遲沒有進展？這個問題曾長久困擾著我們。潘岳的話，筆者深以為然。原來是部門利益在作祟！

環境關乎國家和社會發展大局，關乎子孫后代的千秋大計，意義不言自明。可以說，很多環境困局的造成，既有天災，更有人禍——為了經濟上的短期利益，不惜犧牲環境污染、破壞的代價，在利益的追逐中迷失了對自然的敬畏和文明的尊重。到了我們該為過去的錯誤“埋單”的時候了。為抵制環境污染，環保總局等部門和諸多的有志之士已經作出了巨大努力。然而，事實似乎一再表明：遠見抵不住現實的短視。社會利益、全局利益、長遠利益、整體利益在面對部門利益、地方利益、短期利益、局部利益，被一次次狠狠擊潰。

長期以來，在行政立法過程中，很容易被強勢利益集團所影響，而公眾的話語權又無端缺位。結果就是，一些部門在草擬與審議草案、制定法規規章的過程中，為了本部門和本地方的利益，積極借力立法擴張自身權力范圍，卻同時規避自身的法律責任，以致每一立法，“有利則爭，無利則推，他利則拖，分利則拒”。《規劃環評條例》立法受阻，正是這種立法亂象的反映。把本屬本地區本部門的義務，盡量削減或模糊化，同時還肆意搶奪其他部門的權力、阻擾立法進程、侵害公眾權利。如此以小“公”謀大“私”，無疑是對權力平衡與監控原則赤裸裸地違反。

50多年前的美國，為了保護一種珍稀魚類，最高法院判決已經接近完工并且耗資一億多美元的一座大壩停工，這是何等的遠見；而一些部門，卻在為一己、一地、一部門的私利，逃避責任，阻擾立法，又是何等的短視！《規劃環評條例》倘若能順利出臺并實施，顯然是抵制短視的有效舉措。潘岳在研討會上呼吁，規劃環評制度的建立還面臨著諸多困難，尤其立法工作亟需推進，需要各部門和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那么，接下來，如何保障公眾的參與權和發言權就顯得極為重要了。

立法本應是多方利益的博弈過程，其中難免存在觀念的碰撞、利益的糾葛，但在立法民主的框架下，所有的爭論都將通過公開、公正的法律途徑予以解決。應該承認，包括環評條例在內的一些行政法規的立法具有很強的專業性、部門性，但這絕不是拒絕公民參與立法的理由。因為，立法是分配正義的平衡藝術。立法原本就是要在權力與權力、權力與權利的矛盾焦點上，找出最佳的結合點。對政府而言，有授權就有控權，政府的權力不是無限的，不是為某一部門獨霸的，不是不受制約的；對公民而言，公民的權利起點，就是政府權力的終點。所以，必須通過建構保證立法的民主化、有序化、透明化的程序，保障公眾的參與權、發言權、監督權。如此，《規劃環評條例》才能順利出臺和嚴格實施，從而換來青山永續、綠水常流，換來人民的福祉和后世的發展。遠見才能真正抵住現實的短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