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政治的本質分析農民權益的保障問題

[摘 要]保護農民利益是目前我國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要真正解決這一問題，理論上必須厘清“政治”這一概念，抓住政治的本質，才能在政策實踐和制度安排中真正保護農民的利益，否則，保護農民利益很容易停留在“政治口號”上而難以真正落實。

[關鍵詞]政治本質；農民權益

[中圖分類號]D08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6-0100-02

在我國，城鄉差距日益擴大的事實引起了黨中央和國務院的高度重視，所以，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和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都有關于保障農民權益的制度和政策出臺。以此為契機，筆者從政治學的核心概念——政治出發，揭示“農民問題”的政治本質。

一、政治的本質

“政治”是政治學中的核心概念，關于政治主要有如下幾種觀點。一是用道德的觀點解釋政治，認為政治是一種社會價值追求，政治是一種“道德之治”，是一種規范性的社會道德；二是認為政治就是對權力的追求和運用，政治就是權術、統治術和權謀；三是把政治看作是一個制定法律、遵守法律、執行法律的過程；四是政治是對社會生活或國家事務的一種管理行為或管理活動；五是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觀點，認為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是階級斗爭的表現形式，是一種具有公共性的社會關系，是一種科學、一門藝術，政治的核心問題是國家政權問題。在此，著名學者王浦劬的觀點值得關注，他認為：政治就是“在特定的社會經濟關系及其所表現的利益關系基礎上，社會成員通過社會公共權力確認和保障其權利并實現其利益的一種社會關系。”上述觀點涉及到三個關鍵詞：權力、權利和利益，這三個詞都隱含在馬克思主義關于政治的觀點之中。因此，政治可以定義為：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上的上層建筑借助或運作社會公共權力，通過對社會價值和資源的強制性分配來保障利益相關者的權利，確認、保障、實現利益相關者利益的活動過程，以及由此形成的社會關系的總和。

只有將權力、權利和利益這三者結合起來，才能體現出政治的本質——“謀利”，此處的“利”既是利益之利，也是權利之利，也就是說，政治就是借助公共權力保障利益相關者權利和實現利益相關者利益的活動及過程。當然，只有通過上層建筑的“謀利”才具有政治性，即只有公共權力介入的“謀利”活動才具有政治性。從政治學的角度看，利益是所有社會政治組織和政治活動關注的焦點，是人們形成政治關系的基礎，是形成政治權力和政治權利的關鍵因素，對社會政治關系的結構和政治生活的走向具有決定意義。因此，“謀利”既是政治產生的出發點，也是政治活動的落腳點。任何政治活動都是一個“運作公權——保障權利——謀取利益”的過程，政治家的政治是為本階級謀利，政客的政治是為利益集團或個人謀利；資本主義社會的政治是為少數壟斷資本家謀利，社會主義社會的政治是為廣大人民群眾謀利。例如，“三個代表”就是我們黨利用公共權力，保障最廣大人民的合法權利，實現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為最廣大人民謀利，這是“三個代表”的政治實質。

二、農民權益的實然分析

由于政治的本質是謀利，所以，在政治實踐過程中，利益相關者為了保證自身的權利和利益，一般都會建立屬于自己的組織，并通過組織力量運作公共權力，來保障組織全體成員的合法權益。然而，由于種種原因，農民的合法權益經常受到侵害，農民的權益很難得到充分保障。

首先，從宏觀層面看，憲法沒有起到真正保護農民權益的作用。改革開放后，雖然農村經濟得到了長足發展，但是，由于歷史和體制原因，占GDP總量只有15%的農業總產出，卻養活著60%的全國人口，承載著全國50%以上的就業人口。在二元經濟結構和二元城鄉結構的背后，靠農業謀取微薄收入的農民處于收入分配的低端，靠進城打工賺錢的民工也很難變成城市居民，這使廣大農民遠離現代城市文明。一方面，農民的合法權益沒有真正落實，例如，由于土地承包經營改革只是一種“半截子”產權改革，因此，農民土地產權至今不能確立。同時，農民與其他主體的土地產權既不平等也不對稱，導致失地農民權益往往得不到有效保障。國有資產產權及其產權收益很少考慮到農民，農民既沒有決策權也沒有收益權，導致國有資產的收益不能公平地分配給農民，而農民的自然資源權益也十分有限。另一方面，農民的合法權益經常遭到侵犯。例如，我國憲法規定：“社會主義的公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 “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同時也規定：“國家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可以依照法律規定對公民的私有財產實行征收或者征用并給予補償。”從中可以看出，憲法對公共財產和私人私有財產的保護不在同一層次，特別是沒有沒有賦予私有財產的不可侵犯性，從而，在公共權力與私人權利角力中，農民總是處于劣勢，導致農民權益受到侵犯時有發生。因此，從根本上說，農民的私有財產沒有得到憲法的有效保護。

其次，從中觀層面看，農民在政治上的國民待遇原則沒有完全落實。由于政治上的文化等級差序和行政上的官本位，因此，農民在政治上的國民待遇沒有真正體現在現有制度中，對農民權益的關注不夠充分。計劃經濟時代形成的二元經濟結構和二元城鄉結構短期內無法從根本上改變，與此相對應的政治行政理念和制度轉變起來造成也比較緩慢。盡管國家也制定了許多幫助農民的政策和制度，但是，關于農民的政策、制度和法律建設總體上比較滯后，例如，土地征用的法律制度嚴重滯后于形勢發展的需要，造成土地征用補償安置費偏低，而且常常不能全額發放到農民手中；在金融機構商業化過程中，在比較利益驅動下，絕大多數已經“進城”，非農化趨勢越來越明顯，農村的“金融空洞”已經成為無法回避的現實。另外，在就業壓力日益嚴峻的今天，就業制度仍然無法包括農民；在政府保障職能不到位的情況下，社會保障制度只能為城市居民設計，根本無法考慮農村和農民；現有教育制度下，優質教育資源集中在城市，導致農村教育水平遠遠低于城市，農民的工作機會也必然比城市的少。

再次，從微觀層面看，農民的具體權益因制度外的人為因素而遭到侵害。例如，一些地方動用行政和司法公權進行強制性征地，導致農民因失地而喪失雖然低微但相對于穩定的基本生活來源，更因缺乏社會保障而使生活前景充滿了艱險。一些無土地、無職業和無收入的農民始終處于一種朝不保夕的境地。再比如，我國財政體制實行“分灶吃飯”以來，財力出現過分向上集中的態勢，中央財政吃緊時轉移支付力度無從擴大，導致縣、鄉財政困難?？h鄉兩級財政缺口的大部分只能轉向農民，并最終轉嫁為農民負擔，結果造成基層干群關系的緊張，如此等等。

總之，農民是弱勢群體、農業是弱質產業，農村是落后地區，解決三農問題的關鍵是農民問題，而農民問題的關鍵是“國民待遇問題”。因此，“農民問題”的政治本質是：我國農民長期沒有完整享受政策和制度上的國民待遇。由此可見，保障農民的“國民待遇”權利是我國政治的應有訴求，而保護包括農民工在內的廣大農民的合法權益，是保障農民的“國民待遇”的首要問題。

三、保障農民的權益是我國政治的應然指向

1.保護農民權益是社會主義的基本政治價值判斷

我國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國家，我們黨的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實現人人平等的社會主義，給予農民和城市居民一樣的“國民待遇”，這既符合我國憲法的根本宗旨，也符合我們黨的執政理念。我國憲法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由此可以看出，農民具有很高的政治地位。而且，作為執政的中國共產黨代表著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所以，涉及到農民切身利益的事情，我們黨必然會利用自身所掌握的政治資源，維護農民的利益，實踐“三個代表”和“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政治諾言。從制度設計上看，黨和國家的許多大政方針都充分體現了為農民謀利的社會主義的政治本質。然而，他們既無穩定的收入來源，又缺乏像城市居民那樣的社會保障。即使是那些有一定生產資料的農民，也僅僅是分散的個體生產者和個體經營者，在市場經濟面前，再強大的個體都是弱者，況且農民還是一個松散的弱勢利益群體。一些年輕力壯的農民成群結隊外出打工，成為沒有組織歸屬的所謂的“盲流”。那些留在故土的農民，因農業的歷史積累很低，農業比較利益低下，小農耕作缺乏規模效益，所以他們的投入產出比率十分低下，那些流離于城市邊緣的農民，他們是勞動力市場中最受歧視的群體，他們干著最苦、最累、最臟、最危險的工作，卻拿著和他們勞動強度極不相稱的微薄的收入，美麗的城市是他們建造起來的，但他們卻不是城市的主人，他們的人權經常受到侵犯，他們的人格經常受到侮辱，他們與家人離多聚少，他們的子女享受不到城市子女所應該享受到的優質教育資源和來自家庭的親情，他們為了找到一份工作，往往不得不接受“霸王條款”或簽訂“生死免責”的不合理契約。因此，如果不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保障農民權益，那就是和憲法的宗旨相悖，就是背離了社會主義的政治實質。

2.要從體制內和體制外兩個渠道保障農民的權益

從最近幾年看，黨中央和國務院對維護農民的權益十分關心，“三農問題”、“稅費改革”、“清欠農民工工資”、“統籌城鄉發展”和“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等足以說明，我們黨正在想盡一切辦法保障農民的根本權益。但是，這種保障是宏觀上的保障。由于農民意愿難以上達到決策層，農民權利難以申張，農民意愿的表達缺乏有效渠道。因此，農民無法通過有效的政治途徑保障自身的權益，作為弱勢群體，農民往往處于不利地位，當權力主體和非法強力侵犯他們權益的時候，農民的訴求力量不但弱小而且也不對等。從長期看，保障農民權益必須走法制化軌道，程序化、制度化地予以解決，才是根本出路。為此，保障農民權益必須通過兩個政治途徑：一方面，要通過體制內渠道保障農民的權益，由黨和政府在宏觀上積極進行制度創新借助公共權力給予農民應有的“國民待遇”，使農民權益有根本性的制度保障。尤其重要的是，要重新審視在土地、教育、戶籍、醫療、就業、財政、稅收和金融等制度上對農民的歧視性條款。另一方面，要通過體制外渠道保障農民的權益，為農村和農民配置一定的政治資源，在堅持黨的領導下，幫助農民成立相關的屬于農民自己的維權組織，只要他們在憲法和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活動，就應該鼓勵其發展，經過實踐檢驗，時機成熟的時候，可以考慮成立區域性乃至全國性農民組織，只有這樣，才能徹底解決農民權益長期得不到切實保障的問題。

〔責任編輯：佳 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