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等同起來

[摘 要]馬克思關于復雜勞動與簡單勞動的區分主要是從勞動力的教育費用的多少而言的，是從這種勞動力在形成過程中的特點而定義的。創造性勞動是隨著社會發展而形成的新概念，是從勞動的作用結果來定義的。兩者雖有密切聯系，但卻有本質的不同。如果將兩者等同起來，不僅在理論上會產生一些不必要的混亂，在實踐中也會產生許多危害。

[關鍵詞]復雜勞動；創造性勞動；人力資本

[中圖分類號]F014.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6-0029-02

一

在當前有關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討論中，有人把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等同起來，認為復雜勞動就是創造性勞動，兩者是同一含義，只是叫法不同罷了。這種認識抹煞和掩蓋了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的本質區分，使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討論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混亂。

復雜勞動與簡單勞動這一對經濟范疇，是馬克思首先在《資本論》中使用的。復雜勞動“是這樣一種勞動力的表現，這種勞動力比普通勞動力需要較高的教育費用，它的生產要花費較多的勞動時間，因此它具有較高的價值”。^{〔1〕(P223)}而簡單勞動“是每個沒有任何專長的普通人的機體平均具有的簡單勞動力的耗費。^{〔1〕(P57-P58)}可見，馬克思關于復雜勞動與簡單勞動的區分主要是從勞動力的教育費用的多少而言的，是從這種勞動力在形成過程中的特點而定義的。^{〔1〕(P195)}

創造性勞動是一個隨著社會發展而形成的新概念，馬克思未曾使用過，但在我國當前勞動價值論的討論中，人們使用得越來越普遍。在漢語詞典中，“創”的意思是“開始、初次做”，創造是指想出、建立或做出原來沒有的東西。顧名思義，創造性勞動是指想出、建立或做出原來所沒有的東西的活動，例如，產出新思想、建立新理論、做出新東西、科學的發現、技術的發明、生產工具的改進、種子的改良、制度或體制的創新、新的組織形式的設計、新的工作或生產程序的建立、新的管理方法的產生等等活動都可以認為是創造性勞動。總之，凡是在人類社會經濟活動中，一切產出、建立或做出原來所沒有的事物并有利于人類社會發展的大大小小的活動都可以認為是創造性勞動。可見，創造性勞動是從勞動的作用結果來定義的。一種勞動有沒有創造性，不是看這種勞動力培養所投入教育費用的多少，而是看這種勞動的作用結果是否具有某種特定的性質。

二

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之間具有十分密切的關系。由于人類社會認識的無限性和個人生命的有限性，后人的實踐被要求在前人已有認識的基礎上進行。為此，后人總被要求進行系統地學習，這種學習費用比起前人得到這種認識所支出的精力和費用要少得多。要學習前人積累的知識，就要支出教育費用。越是高級、復雜的勞動力，所需要的學習時間越長，相應的學習費用也越多。正是由于后人通過學習掌握了前人多年來所積累的知識，才能避免實踐的盲目性，提高實踐活動的有效性，像接力賽一樣延續著人類社會認識和實踐活動。人類的社會實踐活動是豐富多彩和各種各樣的，在不同領域和不同行業的表現是千姿百態和千差萬別的。那些經過系統學習和專門訓練的勞動者，由于掌握了某一特定領域的專門知識，能夠利用該領域的客觀規律，更有效地從事相應的活動。隨著認識的深化和經驗的積累，其勞動的創造性也會隨之增加。越是高深的認識，人們掌握它需要支付的教育費用也越多，其勞動就可能越具有創造性。而沒有經過專門訓練的勞動者，一般只能根據人類的自然分工，運用勞動者自身的自然條件進行重體力勞動或簡單重復勞動，其勞動往往不具有創造性。一般來說，勞動的復雜程度越高，其創造性就越大；勞動的復雜程度越低，其創造性就越小。

但因此不能把勞動的復雜程度與勞動的創造性等同起來。有些勞動力在其培養過程中所支出的教育費用和所放棄的收入并不多，但其勞動卻同樣具有創造性。例如，世界發明大王愛迪生一生獲得1000多項發明專利，但他只上了三個月學，在其母親的指導下開始自學。12歲就當了一名列車報童，一邊賣報，一邊讀書，21歲就取得了第一項發明專利。有些勞動力勞動的創造性是隨著工作時間的延長而增加的，例如，從助教到教授，從技術員到高級工程師，從實習醫師到主任醫師，其勞動創造性的提高主要通過工作中的學習和經驗積累，這種繼續學習本身就是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除了在職培訓以外，在職學習雖然要花費大量的心血和精力，但它的費用和所放棄的收入是微不足道的；在實踐中對過去所學理論的運用也是學習過程，這種學習就更是工作本身了，由此而產生的勞動創造性的提高就是工作過程的副產品，是工作經歷無償賜予的。

復雜勞動是從勞動力形成過程的特點，即從勞動力教育費用的多少和所放棄收入的多少來定義的；而創造性勞動是從勞動的作用結果來定義的。前者是被動的，無論什么人，也不管你學得怎么樣，只要接受教育就得支出教育費用，就得放棄收入；后者是主動的，與個人的主觀條件和努力程度密切相關，接受同樣教育程度的人，在其后的實踐活動中，勞動的創造性表現往往并不相同。

無論從人類社會整體來說，還是從勞動者個體來說，復雜勞動力的教育費用支出與其所放棄的收入之和總是小于這種勞動力作用結果所節約的社會勞動。這是知識經濟和科學技術發揮作用的結果，是人們對客觀規律自覺運用的結果。這種結果有時表現為社會生產力的普遍提高，生產出同樣的財富使人類所耗費的勞動時間大大減少；有時表現為生產出效能更高的產品，能更好地滿足人們生產生活的需要。這些都會通過以不變價格或可變價格所計算的GDP或GNP指標以更膨脹的價值量反映出來。這是人類社會不斷深化認識和積累經驗的必然結果，也是知識經濟得以迅速發展的根本原因，更是人力資本理論產生的根源。著名經濟學家舒爾茨測算了美國1929—1957年國民經濟的增長情況，認為國民經濟增長中約有33%是人力資本作出的貢獻，并于1960年提出了人力資本學說，認為人力資本比物質資本具有更大的回報。這是復雜勞動力的教育費用與其所放棄的收入之和遠小于這種勞動力作用結果所節約的社會勞動的最有力的例證，也是復雜勞動根本不同于創造性勞動的最有力的例證。

三

正確區分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不僅有利于豐富、深化和發展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也有利于指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實踐和發展。深入了解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的區分，能夠使我們深入理解復雜勞動力供求結構失衡的嚴重后果。因為從復雜勞動力培養到這種勞動力作用的有效發揮有一個專業對口問題。只有勞動者所學的專業知識與他的實際工作相一致，其勞動力才有條件和可能發揮創造性。勞動者所支出的教育費用和所放棄的收入是已經發生的既定量，其勞動的復雜程度已經由此而確定，但其勞動的創造性在所學非所用的情況下就無從談起了。這不僅嚴重浪費了我國本來已經十分緊缺的教育資源，而且還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及時普及科技知識，促進社會生產力迅速發展的機會。由此可見，具體深入地把握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之間的聯系與區分及其轉化條件，對于我們深入認識勞動力供求結構矛盾的后果和危害，深入認識科學調節勞動力供求結構矛盾的緊迫性都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其次，深入了解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的區分，使人們能夠正確認識文憑的作用。在用人和收入分配制度上能夠科學地處理有文憑與無文憑的關系，以便在制度設計上杜絕“假的真文憑”和“真的假文憑”到處泛濫成災的惡劣現象。再次，深入了解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的區分，使我們能夠在理論上說明探討和遵循教育規律，重視素質教育的科學性，給我國教育改革探明了一個科學明確的方向，即為培養未來具有較高創造性的勞動者進行素質教育，進行教育體制改革。最后，深入了解復雜勞動與創造性勞動的區分，使人們能夠充分認識和重視邊干邊學這一重要的學習途徑。隨著科技的加速發展和知識折舊的加快，在職學習越來越成為重要的求知途徑。為了更有效地激勵邊干邊學或在職學習，杜絕單純以獲取文憑為目的辦學求學的做法，國家應盡快建立相應的制度和科學的程序，對那些工作在第一線，邊干邊學，并已達到某種學術水平的人，或已達到某種教育程度的人，授予相應的學位，為我國經濟社會全面發展提供更多更有效的創造性勞動開辟一個廣闊的發展空間。

[參考文獻]

〔1〕 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2〕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責任編輯：張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