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

[摘 要]生活世界是道德教育的現實基礎和意義之源。但今天，道德教育部分偏離生活世界，造成道德教育結果的偏差。所以當代道德教育的發展和創新必須重歸豐富多彩的生活世界，重建德育的生活基礎。

[關鍵詞]道德教育；生活世界；回歸

[中圖分類號]D64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6-0058-02

一、生活世界之意蘊

“生活世界”是胡塞爾晚年給予現象學的第一主題，其目的是對抗實證主義科學世界觀，拯救歐洲危機。因為他意識到科學繁榮背后人被支配、奴役的境界，意識到“生活世界是自然科學的被遺忘了的意義基礎”。^〔1〕(P58)那么什么是胡塞爾津津樂道而又寄予厚望的“生活世界”呢？他認為：生活世界是我們生存于其中，我們的一切活動和社會產物得以產生的現實而具體的生活境域，它是科學世界和文化世界現實基底與意義之源。他將生活世界分為“日常生活世界”和“原始生活世界”。前者是以知、情、意等知覺經驗和各種趣味、情感為主要內容的生活場所；后者則是主觀的先驗世界。胡塞爾所說的“回到生活世界”是指直接回到日常生活世界，最終回到原始生活世界。然而他對生活世界的理解是不科學的。因為本質上他的生活世界是一種直觀、主觀、理論的生活世界。

雖然馬克思沒有像胡塞爾那樣明確提出生活世界的概念，但他的實踐哲學理論蘊含著豐富的生活世界思想，他常用感性活動、感性實踐表達他對生活世界的關注。“社會生活本質是實踐的，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2〕(P60)，“人們的存在是他們現實生活過程”^〔3〕(P47)。可見，馬克思對生活世界的理解比胡塞爾要深刻，因為胡塞爾的生活世界局限于理論哲學的范圍，缺乏實踐基礎，而馬克思正是從實踐出發去看待它。今天，馬克思的生活世界理論仍有巨大超前性和超越性。道德教育要回歸生活世界，應該是馬克思的生活世界。

二、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的必然性

德育之所以要回歸，出發點是德育遠離和遺忘了生活，造成道德教育結果偏差。很長時間以來，我國的道德教育似乎陷入了一種知識化、形式化的巢臼，學校開設了專門德育課程，把系統規范的德育知識灌輸給學生，于是在教學中出現了只管教，不管學的現象，這種單純灌輸的結果如杜威所言：“當孩子們進入課堂時收起了生活中的話，當他們進入生活時又收起了課堂中的話。”^{〔4〕(P128)}。脫離現實的生活，僅靠空洞的說教和灌輸的德育造成學生知行脫節，也達不到德育的目標——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培養有道德的人。

真正的德育是人與人之間的心靈交流、激蕩和升華。由于現代社會科學主義與功利主義教育被強化，德育在生活中倍受冷落和漠視，其工具化現象十分突出，德育失去了現實生活的根基。現代社會功利主義導向不僅使人性沙漠化，而且使德育這一提升人格境界的“為己之學”淪落為做給人看的技藝表演。關于這一點，梁漱溟作過生動描述：“尚理智、主功利的西方人，外表生活富麗，內里生活卻疲乏至于零。”^{〔5〕(P505)}受功利主義影響，德育在整個教育實踐中地位受到威脅，淪為智力教育的附庸，與教育體系脫節，與生活世界剝離。在大力構建和諧社會的今天，我們更要重視德育，使德育與智育并重，培養全面發展的人。

三、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的可能性

德育能否回到生活世界？這實質是德育回歸生活世界的可能性問題。其可能性如下：

從德育的基礎而言，生活是德育存在的內在根據，是道德的生長點和惟一基礎，離開了生活基礎，道德將走向虛無。美國教育家杜威說：“教育即生活，”^{〔6〕(P280)}。師承杜威的陶行知說：“生活即教育”^{〔7〕(P447)}，他們從不同視野走向同一個主題，即生活與道德教育互相通融。缺乏道德教育的生活是盲目的、迷失的、低層次的生活，而缺乏生活的道德教育是無力的、脆弱的、干枯的德育。

從德育的對象而言，是現實生活中的人。德育是為人德性生成而存在，而人又是現實生活、實踐中的存在，所以德育不能脫離人和人的生活來進行。即使是遠程教育狀態下的對象，只要發生真實的知識傳遞，必定是現實生活世界之中的人。“理論是灰色的，生活之樹常青。” 道德教育必須面向生活世界，面向現實生活世界中的人，走進人的現實生活世界。

從德育目的而言，是提升人的精神境界，使人生活在世界上更加充實，更有意義。正如康德所言：“人以發展向善的傾向，完善人格成為道德所在”。生活世界是道德根植于其中深沃土壤，所以德育只有直面現實生活，才能使人們在生活中得到豐富而具體的道德訓練，才能發展他們的道德智慧，實現德育目標。因此，道德教育要培養有道德的人，就必須在豐富人的生活經驗、實踐上下工夫。從這一點看，德育絕不是一門課，它是人生體驗，需要借助人的實踐經驗，需要在生活中展開。

從德育價值而言，生活的價值高于道德的價值，生活高于道德。“我們可以設想一個無道德的生活世界，卻不能設想一個無生活的道德世界。”^〔8〕(P4)道德價值的存在是由生活所規定，因為它不僅表現促進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的工具性價值，而且還表現在促進人的素質、人的文明程度普遍提高，人的徹底解放，人的真正自由獲得的目的性價值。追求德育的價值不是德育目的，而是追求真、善、美的生活。德育只有回到生活世界，才具有深厚基礎和強大生命力，才能逐漸改變人們的功利主義傾向，才能真正做到德育科學化和人文化的統一。

四、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的現實性

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這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教育界學者們廣泛討論的一個熱門話題，那么如何使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培養有道德的人呢？有以下四個途徑；

首先，積極開展生命教育。生命教育是道德教育中的一維，是一種引導個體體會和實踐“愛惜自己、尊重他人”的價值性教育活動。它要幫助學生了解人生價值、目的和意義。德育回歸生活世界，必須確立健康的生命意識，反對功利主義和拜金主義。目前，對生命教育不夠重視是我國現行學校教育的一大缺失。由于缺少一種對人的生命價值、尊嚴的教育，誘發了種種社會問題，如徐力殺母就是極端的例子。對青少年進行生命教育，乃是以人為本理念在德育領域的具體體現。

其次，繼續加強素質教育。在我國盡管素質教育的呼聲喊了多年，但它的落實一直沒有明確、科學、易操作的方案。也許我們已經注意到在校園文化中加入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但分數在很大程度上還是衡量學生能力的一個重要標準，依然是壓在學生心頭上的一塊巨石。所以學校教育要轉變觀念，實施素質教育，使它不要成為只喊不練的空口號。通過素質教育，使受教育者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有道德的生活中人。

再次，大力倡導人文教育。德育回歸生活世界必須反思與批判當前科技教育與人文教育互相隔絕的現象。盡管科技世界從生活世界中分離出去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然和進步。但它不應該遺忘生活世界，不應該喪失自己的意義之源。因此，必須糾正重科技、輕人文的現象，在道德教育實踐中和德育課堂內積極開展人文教育，通過各種形式或途徑將科學世界與人文世界互相通融，實現“科學人文合而不同”。^〔9〕(P4)

最后，積極開展心理教育。健康的心理不僅是幸福人生的必備條件，而且是人全面發展的需要，是現代教育的應有內容。道德教育和心理教育的目標不僅一致，即對“健全人格”的培養，而且道德教育的內化程度與受教育者個體的心理結構密切相關。因此可以在德育活動中安排心理教育內容，通過心理健康教育，提高學生的心理素質，開發學生的潛能，培養學生樂觀向上的心理品質，培養“有道德的人”。

五、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的反思

回歸生活世界的德育，并不是讓學生簡單重復日常生活形式，而是以日常生活形式為基礎，使德育目標和內容能與學生個體的生活實踐相聯系，從而在德育活動中充分調動學生個體既有的生活經驗，在對自我生活經驗理解和發現過程中，獲得切身性的倫理感受。這樣，德育過程不在是個體機械接受、被動識記的過程，而是德行、意識與情感自主建構的過程。所以回歸是創造性、超越性的。通過向生活世界的回歸，德育獲得了更堅實的生活基礎與更深刻的意義之源。道德教育回歸生活世界不等于停頓或滯留于生活世界之中，相反，回歸是當代人更好走出唯理性世界困境的普遍追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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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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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5卷)〔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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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揚叔子.科學人文和而不同〔J〕.中國高教研究，2002，(7).

〔責任編輯：王興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