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維權意識的增強,有關起訴新聞單位、新聞工作者或其他公民和法人侵害名譽權的案件也越來越多。了解和熟悉新聞侵害名譽權的構成要件,對于新聞單位和新聞工作者增強法律意識,避免新聞官司,無疑具有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 新聞侵權名譽權構成要件侮辱誹謗
新聞侵害名譽權,是指新聞機構、新聞工作者或其他公民、法人利用大眾傳播媒介,故意或因過失向公眾傳播了不當或法律禁止的內容,從而侵害了公民或法人的名譽權的行為。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101條規定:“公民和法人享有名譽權,公民的人格尊嚴受法律保護,禁止用侮辱、誹謗等方式損害公民、法人的名譽。”由此可見,名譽權是指公民和法人對其名譽所享有的不受他人侵害的權利。
《民法通則》第101條、第120條和第134條以及最高人民法院相關的司法解釋對名譽侵權的構成要件做出了規定:
1.名譽被損害的事實;
2.行為人實施了侵害他人合法權利和利益的行為;
3.違法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有因果關系;
4.行為人主觀上有過錯,包括故意和過失。這是一般民事侵權所必須具備的四個構成要件,是法院立案、審判的依據。
作為新聞侵害名譽權,其具體構成要件為:
1.侵權作品刊播于大眾傳播媒介,并公開發表;
2.新聞侵害名譽權作品有特定的指向和指認;
3.新聞侵害名譽權的行為存在;
4.行為人在新聞活動中有過錯,否則不能認定為新聞侵權;
5.新聞侵害名譽權行為與名譽受損結果存在法律上的因果關系。
一、侵權作品刊播于大眾傳播媒介,并公開發表
從新聞侵權的行為特征上看,新聞傳播侵害名譽權的構成要件之一是侵權作品必須已通過大眾傳播媒介公開發表。這些大眾傳播媒介包括通訊社、報社、期刊社、圖片社、廣播電臺、電視臺、新聞電影制片廠等新聞機構所擁有的媒介和刊載新聞類信息的網絡媒體。侵權作品被這些媒體刊載播發并已被受眾所接收到,便可視為已傳播出去而可能造成侵害名譽權事實的成立。
值得注意的是,登載于《內參》上的材料不構成名譽侵權。因為1998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名譽權案件若干問題的解釋》第2條對此做出了明確規定:“有關機關和組織編印的僅供領導部門內部參閱的刊物、資料等刊登的來信或者文章,當事人以其內容侵害名譽權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
“內參”內容引發名譽侵權糾紛的案例在我國并不少見,如陜西某地一法院干部起訴西北信息報社“內參”侵權案[1],湖北某地一銀行干部起訴湖北省電臺“內參”侵權案[2],這些案件都以原告敗訴而告終。法官的判決援引的就是上述規定。該規定體現了這樣的精神和原則:“內參”不是大眾傳播媒介,其傳播受到嚴格限制,不是公然散布,所以不受新聞侵權法調整,不受侵害名譽權指控[3]。
二、新聞侵害名譽權作品有特定的指向和指認
侵害名譽權的作品必須有特定的指向,即所涉及的對象能夠被受害人或公眾辨識、指認,若缺乏這種特定指向就不構成侵害名譽權。判斷是否有特定指向有以下三個標志:作者明確有所指向;新聞作品所涉及的人明白指的是自己;公眾理解指的就是某人。其中第三個標志是最主要的,因為如果沒有第三人知道,就不可能造成對其社會評價的降低,也就不可能構成侵權。
現實的新聞侵害名譽權的案件中,主要有兩大類。第一類是行為人在作品中直接指明受害人的姓名、身份等,這類比較容易判斷為新聞侵權;第二類是作者并沒有個體點出被報道者,但因為受眾可以從被報道人物的相貌特征,生活經歷、工作環境或特定時空等描述中推導出被報道者的有關信息,使之得以被指認,這同樣會構成新聞侵害名譽權。
貴州胡驥超、周孔昭、石述成訴劉守忠、《遵義晚報》社侵害名譽權案就是第二類案件中的典型案例。劉因故與原告胡驥超、周孔昭、石述成發生矛盾,揚言要寫文章報復。1988年11月起,劉在《遵義晚報》連載長篇歷史小說《周西成演義》。1989年4月,劉要別人注意其小說。這時小說出現了販毒者胡翼昭、妓院老板周孔超、地痞石述庭三個人物。三人不僅與三原告同姓,而且名字中兩個字或相似或為諧音字,三個人物的形象的許多特征描寫分別與三原告相同或相近。劉將這三個人物描寫得十分丑惡。熟悉三原告的讀者一看便知道作者在侮辱、丑化三原告。三原告曾要求《遵義晚報》停止連載,但后者未予理睬。三原告起訴劉守忠和遵義晚報社。法院向最高人民法院請示。最高人民法院(1990)民字第48號復函指出:“經研究認為:被告劉守忠與原告胡驥超、周孔昭、石述成有矛盾,在歷史小說中,故意以影射手法對原告進行丑化和侮辱,使其名譽受到了損害。被告遵義晚報社在已知所發表的歷史小說對他人名譽權造成損害的情況下,仍繼續連載,放任侵權后果的擴大。……上述二被告的行為已構成侵害原告的名譽權,應當承擔侵權民事責任。”后來法院依判決兩被告承擔侵權責任。
在有些作品中,因為缺乏可指認的特定對象,所以就不能構成侵權。如《法學評論》雜志1991年第1期刊載了一篇題為《對一起駭人聽聞案件的定性研究及法律思考》的稿件。文章作者杜撰了一位個體餐館老板與其在火葬場工作的弟弟用死人肉做包子出售的虛假故事。文章中的人名、餐館名均屬編造。此文在國外引起震驚和關注,造成惡劣影響。雖然這篇作品純屬捏造,但由于缺乏特定的對象,未侵害特定人的名譽權,因而不構成侵權行為。
三、新聞侵害名譽權的行為存在
1993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名譽權案件若干問題的解答》明確規定:以書面或者口頭式侮辱或者誹謗他人,損害他人名譽的,應認定為侵害他人名譽權。對未經他人同意,擅自公布他人的隱私材料或書面、口頭形式宣揚他人隱私、致使人名譽受到損害的,按照侵害他人名譽權處理。由此可見,法律明文禁止的新聞侵害名譽權的行為有三種:新聞侮辱行為、新聞誹謗行為和新聞宣揚他人隱私行為。名譽侵權的認定,既可以是作品的語言帶有侮辱性所致,也可以是內容上的失實造成,兩者只要具備其一即可構成名譽侵權。1993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名譽權案件若干問題的解答》第8條明確了這一點。
名譽是一種社會評價,因而名譽受損的事實應以新聞侵害名譽權的行為是否造成受害人的名譽受損為依據。新聞作品是否造成對受害人的名譽侵害,是以其社會評價是否受損來衡量的,是一種客觀存在。因而名譽受損事實是指由于新聞侵害名譽權對個人的人身或財產造成的不利影響,這一般包括名譽損害、精神損害以及財產損害。
四、行為人在新聞活動中有過錯,否則不能認定為新聞侵權
按照過錯責任的要求,在確定侵害名譽權責任時,應當確定行為人主觀上是否具有過錯。過錯是指行為人實施行為時的心理狀態,包括故意和過失。
故意是指行為人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引起某種不利后果而希望或者放任這種不利后果發生的主觀心理狀態。在新聞傳播活動中,行為人故意侵權在主觀動機上的表現是多樣的,有的是作者或新聞媒體為追求作品的生動性來吸引受眾,憑主觀想象無中生有地對事實添油加醋,添枝加葉,也有的是行為人出于報復、嫉妒或泄私憤寫新聞侮辱、誹謗他人。
過失是指行為人應當預見自己的行為會引起某種不利后果,而由于疏忽沒有預見或雖已預見但輕信能夠避免的主觀心理狀態。新聞因過失侵害名譽權一般表現為新聞失實、評論失當、用語不準或暴露他人隱私以及新聞機構因把關審核不嚴,使侵害他人名譽權的作品得以發表。過失侵權也要承擔民事責任。
五、新聞侵害名譽權行為與名譽受損結果存在法律上的因果關系
因果關系是追究行為人民事責任的必要條件。在新聞侵害名譽權案件中,受害人名譽權受損的結果必須是由新聞侵害名譽權的行為所造成的,報道內容與損害后果之間必須存在必然的因果關系。在名譽侵權中,受害人如果能證明因行為人的侮辱、誹謗等侵權行為使其社會評價降低,遭受他人的嘲笑,難堪、憎恨、蔑視等,妨害了受害人與他人之間的交往,并因此而產生精神上的痛苦,激憤、憂慮等情緒。那么這種毀損名譽所造成的損害后果,就可以認定為存在法律意義上的因果關系。
例如,河北女作家劉甘在其紀實小說《好一朵薔薇花——特號產品王發英》中稱原撫寧縣農機公司統計員王發英是“小妖精”、“大妖怪”、“流氓”、“瘋狂”、“政治騙子”、“扒手”、“江西生產的特號產品”、“一貫的惡霸”、“小辣椒”、“專門的營私者”、“南方怪味雞”、“打斗演員”,等等,并聲稱要“展覽一下王發英”。導致王英發周圍的人對其評價降低,給王英發本人帶來極大痛苦和人際交往上的不便。最后法院判決劉某和發表、轉載該篇文章的期刊社承擔侵害王英發的名譽權的民事責任[9]。
還應值得一提的是,在實際生活中,個別當事人的名譽受損主要是由于自身的客觀事實造成的,新聞若只是進行了如實報道,盡管在一定程度上會加重損害,但這一損害是基于原有事實而產生,因而不能判定為新聞侵害名譽權。比如某人雖已被判有罪,但知道的人不多,經新聞報道后,知曉范圍擴大了,某人的名譽相應地降低了,但不能因此說新聞侵害了某人的名譽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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