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下先進模范人物報道的敘事模式探析

[作者簡介]湯勁(1965—)，女，湖南湘潭人。新聞系副教授，主要從事新聞業務研究。

[摘要]樹立、宣傳先進模范人物，是我們黨傳統的工作方法。宣傳先進模范人物是新聞媒體弘揚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唱響主旋律的重要內容。探討新聞媒體在先進模范人物報道中呈現出的不同敘事模式，時改進并完善這種報道，增強其傳播效果，發揮其教育引導功能，具有較大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主旋律；先進模范人物；報道；敘事模式

[中圖分類號]G21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1—0142—02

“敘事是人們將各種經驗組織成有現實意義的事件的基本方式……敘事既是一種推理模式，也是一種表達模式。人們可以通過敘事‘理解’世界，也可以通過敘事‘講述’世界。”^[1]新聞報道是一種敘事，新聞是講述一個剛剛發生的真實故事。穆青同志認為“新聞是一種敘事文”。事實是新聞的本源和主體，“敘事”是報道新聞傳播信息的主要方法。

樹立、宣傳先進模范人物，是我們黨傳統的工作方法。宣傳先進模范人物是新聞媒體弘揚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唱響主旋律的重要內容。我國歷來重視宣傳報道先進模范人物。從新中國成立以來至今，在各個不同的歷史時期，主流媒體先后傾力報道過雷鋒、焦裕祿、王進喜、蔣筑英、羅健夫、張海迪、孔繁森、徐虎、李素麗、李向群、鄭培民、任長霞、許振超等各條戰線的先進模范人物。2005年以來，各大媒體對被共青團中央授予“全國自立自強優秀大學生”榮譽稱號的洪戰輝的感人事跡進行了大力宣傳報道。探討新聞媒體在先進人物報道中呈現出的不同敘事模式，對改進并完善這種報道，增強其傳播效果，最大限度地發揮其教育引導功能，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縱觀我國主流媒體對先進模范人物的報道，其敘事模式主要有如下幾種。

一是見證實錄式。即記者以見證人或旁觀者身份的跟隨事態進展，敘寫人物故事或事件過程。^[2]這種報道形式敘事真實程度最高。記者以第一人稱“我”或第三人稱“記者”的身份，或直接出現在事件中，或置身于事件外，記者報道的正是他所見所聞，大部分材料來自記者本人的親歷。

如獲得1997年中國新聞獎特等獎的通訊《北京有個李索麗——21路公共汽車跟車記》，其敘事模式便是如此。記者為報道好李素麗這個先進人物，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跟車13趟進行現場采訪，全程感受其優質的服務，先后與20多位乘客交談，幾次到李素麗所在的車隊進行座談，從而獲得大量珍貴的一手材料。這篇通訊由17個片斷構成，通過簡練而又極富現場感的描述，呈現一個個特寫“鏡頭”，再現了李素麗的工作態度、工作方式、工作熱情乃至人生觀的各個側面。這篇報道，既是寫李素麗的一天，又是寫李素麗的平常的365天。整個報道的敘事新穎輕靈，含蓄豐富的平實樸素，平中見奇，真實感人，開啟了先進模范人物報道敘事模式的新型態勢。通訊《生命的支柱——張海迪之歌》以記者“我”對張海迪這個先進人物的采訪為主要線索，串起大量的背景材料，對其成長過程和典型事跡作了較為全面而詳盡的報道，采用訪談的形式表現張海迪的身殘志堅、自強不息。作品將主人公親口敘述經歷、感受與作者的敘寫結合，二者相輔相成，互為補充，娓娓到來，就好像面對面交流，令讀者感到真實、親切，如見其人。有關洪戰輝事跡的報道，如《人民日報》的《攜妹求學自強自立走出希望之路》、《一次未見主人公的采訪——家鄉人眼中的洪戰輝》等專題報道，采用的也是這種敘事模式，真實地記錄了一個23歲年輕人的樸實和堅韌，11年如一日，一邊讀書一邊克服難以想象的困難，照看時常發病的父親，撫養撿到的妹妹，他的承擔責任，堅守責任，感動了無數國人。

先進模范人物的成長和涌現需要一個過程，而且一般情況下，先進模范人物身上的閃光品質和先進事跡也不像突發事件，可以通過一時一事就充分體現出來，其高尚的精神和品格是日積月累形成的，是常年堅持不懈努力的結果。而令人感到遺憾的是，由于種種原因，在我們歷來所報道的先進模范人物中，有相當一部分或是因公殉職、或因病英年早逝后才挖掘出來大力宣傳報道的，如雷鋒、焦裕祿、孔繁森、鄭培民、任長霞、牛玉儒等。見證實錄雖是最真實的敘事模式，但因受類似局限，以往許多對先進模范人物的報道沒有或者無法采用這種敘事模式。這種狀況近些年來有所改觀。

二是還原再現式。這是一種記者在實地進行采訪觀察、收集背景材料的基礎上，按照事物發展的邏輯，還原事物進程、再現事物全貌的敘事方式。^[3]對于記者來說，對重大突發性事件的現場采訪，是可遇不可求的。一般情況下能夠在突發性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事發地點進行采訪的概率是較低的。在這種情況下，記者大多“聞風而至”，進行彌補性現場采訪，通過對當事人、見證人等進行及時、細致的采訪，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再現”現場的作用，其作品也可以使人產生觸景生情、如見其人、如臨其境之感，報道具有感染力。

如2004年人民日報的《百姓心中的豐碑》、新華社的《警察任長霞》、中國青年報的《“不回家”的女人》、南方周末的《任長霞傳奇》等眾多對任長霞的報道。河南省登封市公安局女局長任長霞不幸因公殉職，舉行遺體告別儀式，62萬人口地登封市有14萬人自發涌上街頭為她送行，氣氛悲壯。消息傳到北京，在中央媒體掀起了波瀾，于是派記者前往采訪。從5月22日起，經過幾天深入采訪，在報紙上、電視銀屏上，一篇篇關于任長霞的長篇通訊激動著全國受眾的心。與以往的同類報道相比，在我國主流媒體對先進模范人物進行的大規模宣傳報道中，這次對任長霞先進事跡的報道，當屬最具時效性的。

這種模式的主要特點是：記者及時前往事發地，對有關當事人或目擊者進行采訪，廣泛收集有關新聞人物和事件的第一手資料。記者或以追敘者身份出現在報道中，或以旁觀者身份追敘事件進程，更多時候，記者以說故事者身份講述不久前發生的真實事件。同時，為了保證新聞時效性，報道往往選取一個最近的事件為新聞由頭，以此切入，然后倒敘或展開事件。對任長霞的報道之所以能引起人們廣泛的關注，產生強烈的共鳴，主要在于記者們在較短的時間內，深入基層傾心投入，通過回溯采訪和大量珍貴資料的搜集，還原再現英雄，最終讓大家看到了血肉豐滿的英雄形象。

見證實錄式雖是最真實的敘事模式，但它的可操作性較小，適應程度不高。新時期以來，隨著新聞理念的回歸，許多對先進模范人物的報道由于事后綜合整理的素材比較全面，能成功地還原并且真實地再現先進模范人物的典型事跡，這種敘事模式具有相當的可信度，所以，還原再現式已成為現代報道采用最多的形式。

三是有限表現式。這是記者在部分實錄或還原的基礎上，對現有材料進行整合，在合乎邏輯的前提下，通過適當聯想加工進行表現的敘事模式。“ ^[4]一般而言，在一定情況下，當前兩者都不適用時，有限表現式成為重要的報道敘事模式。它是在上述兩種模式的基礎上適當加工整合而成的。

如《縣委書記的好榜樣——焦裕祿》、《領導干部的楷模——孔繁森》等通訊。因報道需要涉及的前后時間跨度較長，而要報道的主人公又已經不幸離開人世，所以不可能采用見證實錄的敘事模式，另外，由于各種原因，從時效上看也不宜采用還原再現的敘事模式，于是記者在采訪當事人、查證原始材料的前提下，以真實材料為基礎，有選擇地陳述一些有代表性的典型事例，以此來表現先進模范人物的高尚精神和品格。

“作為抽象符號的文字，在吸引讀者注意力方面也并非是無能為力的。文字符號如果所表現的內容是形象的、生動的，能給讀者以美感和想象的空間，同樣也能激發讀者的注意。”^[5]所以，在這種模式中，補充細節是一種重要表現手段。沒有細節，報道就會顯得空泛、不具可讀性。焦裕祿、孔繁森、鄭培民等先進模范人物的報道之所以能夠感人，就在于再現了若干細節。如《縣委書記的好榜樣——焦裕祿》一文中風雨交加的夜晚，焦裕祿將縣委委員帶到火車站去開會，讓委員們親眼看到被迫背井離鄉的蘭考人民的細節等，使焦裕祿這一模范人物永久地留在人們的記憶中；《領導干部的楷模——孔繁森》一文中孔繁森含淚辭別白發蒼蒼的老母親的細節，寫出了親情與共產黨員責任的沖突，非但沒有損害孔繁森作為一個堅定的共產黨員的形象，反而更能反映出他做一次選擇背后的高尚思想，避免了對先進人物的“神化”，使讀者感到可親、可信。

盡管“后經典敘事學認為，二次大戰后出現的‘新新聞體’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事實性敘事，其中不但有虛構想象與新聞報道的糅合，還大膽采用了視點轉移、內心獨自等新潮手段”^[6]，但是值得引起注意的是，在新聞報道中必須堅持以真實材料為基礎。敘事的本質是傳播信息，新聞敘事所傳播的信息是具有新聞價值的事實的信息，是報實情。真實是新聞的生命，新聞敘事強調的是“用事實說話”，講求的是真相與話語的吻合。記者在報道中可以適當表現傾向性，適當添加描寫及抒情色彩，但仍須遵循真實性、客觀性的基本準則，因此此種合乎邏輯的聯想方式盡可能不用，絕不可濫用，否則會失去受眾的信任。

當然，以上所述幾種主要敘事模式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具體到一篇報道中可能是以某一種敘事模式為主，其他的為輔。

隨著受眾文化教育程度和整體素質水平的日益提高，人們在接受先進模范人物報道時更傾向于接受有血有肉、有矛盾有缺點的正常人，那種只有簡單“好”、絕對“好”的“完人”只會讓受眾產生不真實感。“受眾對于先進典型即榜樣的模仿可能是自覺的，也可能是不自覺的。要使先進典型或榜樣的傳播產生更廣泛、更深刻的社會影響，既要重視受眾的不自覺的模仿，更要重視受眾的自覺模仿。對于多數受眾來說，往往并非先有明確的意識來了解、模仿傳媒所宣揚的榜樣的，即一開始并非都是自覺的。只有通過觀察、了解、體驗，才會逐步形成對榜樣的自覺模仿的意識。要提高受眾模仿榜樣的自覺性，傳媒必須十分重視對所宣揚的榜樣的選擇與表現。”^[7]

敘事本身是意識形態的，“從敘事的內容來看，任何敘事都是對現實世界的某種意識形態化了的解釋；……從敘事的方式看，一定的敘事寫作方式形成一定的寫作風格，而種種風格背后的制約要素之一就是意識形態。”^[8]先進模范人物的宣傳報道不同于一般的理論宣傳和時事新聞報道，在人們價值觀念多元化的今天，先進模范人物報道必須凸現其時代價值。采用什么形式宣傳報道先進模范人物，往往直接影響到宣傳效果。要弘揚主旋律，大力宣傳先進模范人物，就要力求采用最佳的敘事模式來報道再現先進模范人物，這樣才能做到“潤物細無聲”。同時，我們應將目光更多地對準仍然健在的先進模范人物，給受眾以活生生的典型，讓受眾能夠真實觸摸到身邊的先進模范人物，并將其真實感轉變為對媒體的信任感，這樣才能產生更好的傳播效果，對受眾的教育引導功能才能得到最大限度地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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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侯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