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人”文化的缺失與重建

[作者簡介]李洪星(1971—)，男，山東寧津人。在讀博士生。系山東經濟學院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學院黨總支副書記、副教授，教育學碩士。研究方向：教育哲學。

[摘要]當前教育無“人”、校園無“人”、校園“人”文化缺失問題已受到越來越多的教育專家、學者的關注和反思。校園無人是因為校園人已被異化為“物”，因而教育也異化為物化教育。缺乏人文關照的校園文化勢必造成對人的價值和意義的忽視，因而也無法擔當起應有的歷史重任。面向21世紀，關注人的世界，關注生活，關注生命將成為教育之主題，而倡導“人”文化也必將成為21世紀校園文化建設之必然趨向。

[關鍵詞]人；校園文化；校園“人”文化

[中圖分類號]G4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7)01—0122—02

從上世紀80年代后期開始，我國眾多的教育批判將矛頭指向了教育中所存在的“人的空場”，人們要問：也就是校園中“人的空場”，即校園無人。然而，伴隨著教育的不斷改革與快速發展，由其是高校擴招條件下在校生人數的激增，何以稱中國校園無人?伴隨著眾多的學者、專家乃至校園人(包括教師和學生)的“以人為本”、“人本主義”、“人文至上”等呼聲的日益高漲，又何以稱校園“人”文化的匱乏?

一、危機：校園無“人”

(一)“人”的厘定

教育中是否有人，校園中是否有人，校園文化中是否有人，這一爭論的一個關鍵性前提便是：何為人?

“人”對于人而言也許是一個永遠也無法求解的“謎”。關于人的知識，筆者同意魯潔先生的觀點，認為人之為人的特性在于：世界上一切存在都只能是“是其所是”，而惟有人這種存在不僅“是其所是”，而且還可能“是其所非”，他是一個必須不斷去“在”中的“能在”。正是這種人學觀揭示了人所具有的兩重結構：人既是一種實然的存在，他是現實的，可感的對象，同時人又總是不斷地從這種可感的現實中“騰飛”，超越種種給定性，實現自己所追尋的自我發展和自我確證。^[1]

(二)危機：校園中人的缺失

時代在發展，對于人的追尋和探索在發展。當我們站在發展了的時代中，用對人的理解來審視我們的教育、我們的校園時，發現這里真的沒有人!那么活躍在今天校園里的又是誰呢?有人答：物。因而有人稱今天的教育為物化教育。

物化教育的根本缺陷在于對價值和意義的忽視。它只注重培養學生作為工業社會所需要的職業技能，而忽視對主體精神世界的培育和擴展。沒有人文關照的教育只能是一種沒有“人性”的教育。受“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美德”等思想的影響，校園活動和校園文化的壓倒一切的任務便是“教知識”和“學知識”，校園文化的核心亦是“教和學”的文化。而這種文化的背后隱藏著一種可怕的知識觀：經驗主義知識觀。這種知識觀只注意解釋知識，而看不到或無視受教育者在知識學習中能動作用和創造作用。物化教育的一個根本特點就是模式化、標準化、一體化。它把“教育”設想成為一條生產流水線，按照設計好了的圖紙，把學生作為產品生產出來。它的確為現代工業社會追求經濟效益生產出了大批標準化的人才，但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在這種模式中，每個人幾乎都一模一樣，毫無個性、獨立性可言。這樣的校園已經異化為工廠，教師異化為機器，學生異化為產品，師生之間的關系已不是人與人之間的精神與靈魂的交流，而成為物與物的聯結。總之，人已不人，校已不校。

二、校園“人”文化缺失的根源

文德爾班曾經說過，“人是歷史的動物，人類文化是一種世代相承、愈積愈厚的歷史聯系，誰要想到這個聯系中去參加協作，就必須對它的發展有所了解。”^[2]可見，避免簡單化的一個好方法，就是將問題置于歷史文化傳統中進行溯源，這將有助于我們了解問題的根源所在。

(一)中國傳統文化的先天不足：“人”的屏蔽

有人認為，中國傳統文化有一種重人精神，“在中國人的生活和各種文化中，對人的命運。即對自己家、國、民族以至個人的興衰榮辱、悲歡離合的關懷，永遠是中心的主題。中國人在自己的文化與人論中時時表現出這樣一種高度的自覺：人們的一切生活言行和思想文化創造，只有在為了人的時候才有意義；而一切事情也只有通過人、依靠人才能實現”^[3]。我們以為，中國傳統文化恰恰最缺少“重人”精神。以儒家文化為例，儒家所說的“人”無非是置于“人倫”之網中的“人”，實際上只是群體意義上的人，只是依附于群體之中的人，而真正獨立意義上的個體是不存在的。因而，個體的缺失、獨立人格的缺失，乃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層遺憾。

(二)中國傳統文化之現代轉型的缺憾：“人”啟蒙的不徹底性

中國傳統文化歷經兩次轉型：一次發端于“五四”新文化運動；一次萌發于改革開放和經濟轉型。

五四運動使中國人鮮明地舉起了科學和民主的大旗，吶喊人的解放。然而，由于各種內外因素的影響，這次新文化運動也存在著深層的缺憾。從外部因素來看，“救亡”壓倒了“啟蒙”。一個飽受外族蹂躪的國家，更迫切需要的是國家的獨立，這就使得中國的“啟蒙”讓位于“救亡”。從內部因素來看，“五四”新文化運動對“人”的啟蒙主要是從“社會與人”這個維度上展開的。個中原因，可能正如有的研究者指出的：“這既與中國士大夫的精神歷史有關，更與近代以后種種政治和社會危機的逼迫有關。”^[4]我們對前輩先賢可以理解，但問題是“對于個人與社會關系的強調，即便是切合了時勢的需要，一旦它成為‘發見人’的主導方向，那就會造成極大的限制。許多人的生活的重要方面……都會被排除在對‘人’的思考之外。”^[5]。我們始終沒有完全跳出這種思維模式，一論及人與社會的關系，我們往往滔滔不絕，但一論及精神與肉體、理智與情意、人性與欲望等人內在的復雜關系時，我們卻往往會顯得那么力不從心。

改革開放的到來，終于使中國擯棄了夜郎自大、閉關鎖國的封閉模式，以開放的姿態重新回到了世界大舞臺，這無論如何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但百廢待興的中國要解決的問題太多了，發展經濟就成了壓倒一切的重中之重。應該說這是一種明智的選擇。但是，那種簡單機械的看問題的思路又籠罩在我們頭上：要面包還是要自由?“救亡”與“啟蒙”的問題再一次以新的面目出現了，只不過這一次，“發展經濟”成了“救亡”的惟一。人們在自我安慰著：只要經濟“上去了”，其他東西都會有的。啟蒙問題、人的問題再一次被延擱了。

從根本上說，正是“人”的理念的缺失。導致中國無人，導致教育無人、校園無人，也導致了校園“人”文化的缺失。因此，培養人的全面發展，全面人的發展是我們面臨的重要任務。

三、校園“人”文化的重建

大力加強校園文化建設，是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培養德智體全面發展人才的重要途徑，是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和學校德育工作的重要方面。面向2l世紀，越來越多的教育者已開始認識到教育面對的乃是人的世界，人之生存境界和生命質量的提高乃是教育的終極意義。關注人的世界，關注生活，關注生命將成為2l世紀教育之主題，而倡導“人”文化也必將成為21世紀校園文化建設之必然趨向。

筆者認為，宏揚校園“人”文化必須體現并落實于學校工作的各個環節之中，使“人”充盈于學校所有的教育活動及學生學習、生活的每一細節。對于每一個有責任心和使命感的教育者而言，大體上應把握好如下幾點。

(一)以“人”的視角重新審視教育，反思教育，增強理論自覺性。從前面的分析可知，以校園“人”文化的匱乏之根本原因在于“人”之理念的缺失，在于教育者眼中無人和不知人如何成之為人。因此，今天之教育者必須轉換視角，拋棄物的邏輯思維方式去看人，而代之以人的邏輯思維方式去看人，此乃生成校園“人”文化之源泉。

(二)營造充滿人文精神的校園環境和氛圍，讓校園充滿愛。以愛為核心的校園環境與氛圍，是弘揚人文精神的陽光、雨露、水分、空氣……沒有強有力的人文關愛的環境氛圍，人文精神的養育是蒼白的。營造一個健康和諧、穩定向上、充滿關愛的校園環境氛圍，是弘揚校園“人”文化的關鍵。

(三)改革學校課程體系和教學模式，使之人性化。學校課程不僅為學生提供學習、發展的舞臺，而且為教師提供學習、發展的機會。學校要根據時代發展特征，結合教育者、受教育者多方面、多層次的需要，正確認識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正確處理人文與德育、人文與心理健康教育的關系，提高教育教學活動的文化品位，尊重師生個人自主的選擇權利與發展機會，以人文價值為引導，促進每一個學生、每一位教師的發展。

(四)建立以“關愛”為導向的師生關系。教育乃是人對人的活動，這種活動成敗之關鍵乃是師生關系模式之合理性，更確切地說是合“人”性。傳統的師生關系中，教師主要是以一個知識者、灌輸者的形象出現的。從某種程度上說，沒有把人當作人來看，是因為學生和老師都成為了知識的附庸，因而學校里也就沒有了人的文化，聽不到人的聲音，看不到人的存在。而這樣的校園缺少的正是“關愛”，正如雅斯貝爾斯所說的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關系應是“人對人的主體間靈肉交流活動”。只有“關愛”的存在，人與人之間才能真正達成“靈與肉”的交流，才能引起靈魂的共鳴，才能達成師生之間視域的融合，從而使師生雙方的生命意義、生存境界得到提升，使人更象一個人。

學校教育的終極任務是培養充滿“人”性的人。而完成此任務是離不開校園“人”文化的建設的。辦學校即辦文化，學校即文化。而文化的核心在精神，精神的關鍵在于是否有“人”。這關乎“人”的生成，乃至民族精神的再塑造。21世紀的學校教育必將是一個“人”文化大發展的時代。

[參考文獻]

[1]王嘯.教育入學[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

[2]范進.康德文化哲學[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6.

[3]楊適.中西人論的沖突[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1.

[4][5]王曉明.在制度變革之外[J].讀書，1999(4).

[責任編輯：侯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