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我和客戶江妮小姐談完業(yè)務(wù)已近12點。為了加深感情,拓展往后的生意,我爽快地提議中午請她喝杯酒。江妮顯得很是高興,我問她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當(dāng)然是西餐嘍,西餐多一份情調(diào)嘛?!甭犓@么一說,我猜測,這是位常吃西餐的主兒。
進(jìn)了西餐廳,優(yōu)雅的音樂令人心儀。為顯示男子漢的風(fēng)度,我大方地說:“女士優(yōu)先。請江小姐點酒菜吧?!苯萃普f:“陳先生點吧,客隨主便。”我說:“女士點酒、點菜是這兒的規(guī)矩呀。別客氣,不用為我省錢,你放心點吧,喜歡喝什么、吃什么就點什么?!苯菀娢乙荒樥嬲\,也不好再推辭了,于是,接過酒菜單上上下下認(rèn)真看了好一會兒,最后,她挑選了四種酒、六道菜。定酒菜時又禮貌地征求我的意見。我哪會那么小心眼?看也沒看,對服務(wù)員一揮手:“行。就按江小姐點的上。”
我陪客人來過幾次西餐廳,知道這兒的規(guī)矩,點酒菜后最多10分鐘酒就會送來,第一道菜也會端上桌??墒?,這次我一邊和江小姐閑聊,一邊瞟著表,都15分鐘了,怎么還不見動靜?這可有些反常,江小姐也看在眼里,淺淺笑著與我邊聊邊安慰:“別急,再等等?!蔽抑坏蒙钌詈袅艘豢跉猓煌5囟吨_焦急地等待。
我暗勸自己:或許今天吃西餐的人太多,或許點這幾道酒菜的人太多……坐了有20多分鐘了,眼看著后來的客人都先上了酒菜,可我們的酒菜還是不見蹤影。我著急了,頭不停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江妮又揶笑:“你們男人辦什么事都這么個性子?!蔽矣行┙箲],說:“不對呀,不可能等這么久呀。我去問問?!苯信腿诉@樣冷坐板凳,這多難堪,我再也耐不住性子起了身。
我先問服務(wù)生,服務(wù)生說“快了”。我又故意拐進(jìn)衛(wèi)生間消磨了一點時間,出來瞧桌上還是空空如也。我納悶,又去問廳堂坐班,她也微微一笑:“很抱歉,今天客人多,請您稍候。”稍候到何時呀?我又陪江妮聊天等待。再看表,半個多小時了,比我們后來的客人有些都已吃完在擦嘴巴準(zhǔn)備走人,可我們先來的還不如后來者,這從哪說起?我不由心生惱怒,氣呼呼直奔他們的經(jīng)理室。
經(jīng)理是位矮胖的先生,一聽我的投訴他馬上回敬我:“先生,你一定搞錯了。我們這兒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你說的這種現(xiàn)象。如果真有其事,我叫誤事者立馬走人。”我聽罷更是上火:“還不會?先生,我這么大的人了,難道還會來無聊逗你們玩嗎?這是現(xiàn)實擺在面前,你怎么還不承認(rèn),你這是哪門子邏輯?”胖經(jīng)理見我動怒了,也似乎有些奇怪,他隨即起身與我一塊進(jìn)了后面的廚房。我想,洋人也是人,他們也有失誤的時候。我忍住氣,打算酒菜催來了也就算了,下回不再上這兒用餐不就得了嗎,何苦為這點小事在江小姐面前顯得沒教養(yǎng)。
胖經(jīng)理親自出馬就是快,不到兩分鐘他笑瞇瞇地出來了,并請我到一旁解釋。我準(zhǔn)備聽他如何向我致歉。他開口了:“先生,非常抱歉。我查實了一下,你點的酒菜我們不到10分鐘就上了,我看了你們的菜單。”哦,他還來這一套!我不禁火冒三丈:“你這是什么話?上了酒菜我還會耍賴?我莫是遇到鬼了?你瞧,我桌上有酒杯嗎?有刀叉嗎?有盤子嗎?這些我也能吃下去?你們也太不講理了吧,我們可點了四種酒、六道菜哩,還要我去工商部門投訴嗎……”
胖經(jīng)理顯然怕事情鬧大,又請我借了幾步,再和顏悅色地對我說:“先生,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想,可能是你誤會了。你知道,你們點的四種酒、六道菜是什么嗎?”我坦然地回答:“不是你們提供的酒菜單上寫著的嗎?!彼@時遞給我一張酒菜單,說:“先生,你們只是點了10支曲子呀——不到10分鐘,這10支曲子已經(jīng)在餐廳里演奏過了,你沒欣賞嗎?”天!我暈!飛快地接過酒菜單一瞧,上面凈是法文,江妮小姐果真只點了10支曲子。頓時,我羞愧得無地自容。為挽回殘局,我只好匆匆又點了四種酒和六道菜。
不到10分鐘,酒、飲料、菜全上來了。
完了,江妮問我:“陳先生,我點的這幾道酒菜口味如何?”我啞然失笑,說:“很不錯,純粹的法國風(fēng)味。江小姐不愧為常吃西餐的。”她笑了,我也笑了,只是心里有點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