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彈術

符標榜為什么沒有像吳士宏和李漢生等民企試水者們那樣銷聲匿跡

孫振耀心情復雜地走進公司8層的車庫會議室。2007年4月6日這天下午，他決定召開全員大會，向大家正式宣布自己即將退休的消息。此前，外界關于他辭職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作為惠普中國區總裁，他希望自己的員工能首先從內部聽到正確的聲音。

上臺前，助手問他是否需要紙巾，孫拒絕了，因為他自信不會哭。但是，當孫振耀剛剛走上講臺，準備開口時，早已擠得水泄不通的會議室中掌聲雷動，孫數度哽咽，終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里是他工作了16年的地方，加上他在臺灣地區的工作經歷，他為惠普整整服務了25年，期間經歷了18任老板的更替，經歷了惠普收購康柏的艱難，也經歷了惠普成為IT業最大公司的喜悅。現在，他要把接力棒交給一個來自民營企業的新加坡人。

10天后，新總裁符標榜踏入了位于北京市CBD的中國惠普大廈，而孫振耀也開始盡職交接，帶符去全國的分公司熟悉情況。

不少惠普的老員工們私下慨嘆造化弄人。7年前，符標榜曾是中國惠普信息產品事業部副總經理和商用外設部總經理，但業內傳聞他因為和孫振耀意見相左而離開，先后加盟戴爾和神舟電腦。按照職場普遍規律，跨國公司管理者跳槽至民營企業后，民企大多是其職業生涯最后一站——鮮有人能再次回到外企。即使有“回歸”的案例，其服務的新公司無論聲望還是規模可能都比不上最初的東家。

類似案例比比皆是：前微軟中國區總裁吳士宏，在TCL完成了職業生涯的謝幕后，轉而專注慈善事業；而在甲骨文、宏道等公司擔任高管的何經華，在第一次選擇了本土企業用友后，至今仍然在另一家本土企業金蝶任職。

但符標榜似乎打破了這個“魔咒”——和7年前在惠普相比，他已官升兩級；和他在戴爾要和一個美國人共同擔任中國區總裁相比，他現在是一人掌管中國區，同時兼任TSG（企業計算及專業服務集團）的中國總裁；和他在神舟相比，現在他是全球最大的IT公司在華掌門人。

這種看似充滿悖論的職場升遷之路，在符標榜身上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通常，獵頭公司為任何一家世界500強公司尋覓中國區掌門，最少需要6個月，而且過程極其繁瑣，其間既有對候選人的背景的分析和研究，也有多輪以勝任資質為導向的面試、專業的管理心理學評估篩選。孫振耀自己承認，盡管一直有退休計劃，但選擇這個時間退休卻有偶然的成分在內。

“倉促中”做出的選擇也仍舊有邏輯可循，符標榜給人留下的深刻印象便是“職業”，無論在哪里，他的職業態度和經歷都在為其加分——他在惠普掌管過PC及打印機業務，熟悉產品、市場及渠道；在戴爾期間，他一手建立起戴爾現在大部分的直銷體系，同時完善供應鏈，讓戴爾都保持了30％左右的增長。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與外人擔心外企職業經理人在本土企業會遭遇滑鐵廬相反，符標榜在神州的履歷并沒有為他丟分。

憑借自己在惠普、戴爾多年的經驗，符標榜在管理架構、業務模式等方面親力親為，給神舟帶來了很多創新。神舟的員工多數是有兩三年工作經驗的年輕人，沒有和政府打交道的經驗，也不清楚政府采購招標中商用機操作模式。符在神舟實際是重新組建了一個賣商用PC的公司，重新搭建系統和培訓銷售人員。事實證明他的努力相當有效，2007年1月他負責海外市場后，立刻拿下了聯合國的幾個大單，如1.5萬臺的尼日利亞訂單。在今年一季度，海外訂單平均每月達到2萬臺以上。

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敬業:符每天早晨8點上班，晚9點離開，“十個月如一日”，用一位神州電腦員工的話說，就是“來之后就沒停過”。神舟副總裁、接替符掌管商用的張祥泳對他的評價是：人品很好、非常敬業，要求自己和別人都相當嚴格，事必躬親，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職業經理人。

職業經理人的素質加上之前在消費市場和商用領域的資歷，造就符在職場上的“回流”。但接下來，業內普遍認為，重回惠普的符面臨的難題也不少。除去管理TSG之外，符標榜未來要花大量精力協調三個集團之間的關系。在神州，對符標榜的另外一個評價是，在工作之外，他和高層間并沒有太多接觸。這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符“太過職業”，不帶入情感，導致始終未真正在人際關系和情感上融入神舟。因此，未來在惠普，他的業務能力毫無問題，協調溝通能力卻還有待考證。如果能通過考驗，業內普遍預測，45歲的符可能還有升職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