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蔣捷的《竹山詞》在宋末的詞人中,兼容豪放與婉約兩家之長,風格多樣。作品中的白話詞色彩明朗,清俏自然,頗具特色,文章著重探討其白話詞的風格特點。
[關鍵詞]蔣捷 白話詞 色彩風格
[中圖分類號]1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7)05-0072-02
文學是主體心理活動的結果,文學心理活動包含著色彩意義。我們把文學中那些令人感情激動、熱血沸騰的感覺與紅色相聯系,把那些使人感到心情抑郁、很不舒服的感覺與那些陷調子的色彩損聯系,把那種恐怖的害怕的心情與黑色、藍紫色聯系在一起,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與灰色聯系起來,是很自然的,它們都是色彩心理積極活動的結果,文學色彩在增添文學的感受性上、在文學的美學表現上,其意義都是不能低估的。用語言描述色彩是文學色彩心理實現的開始。文學作品中的色彩描寫,不僅有客觀性,即描寫事物的真實色彩,而且有強烈的主觀性,即描寫作家主觀感覺到的色彩。作家為了表達自己的情思,可以改變客觀事物的色彩特點,創造出它們并不具有的色彩。我們高興的時候,會給自然環境徐上明朗的色彩;悲傷的時候,會給它們柒上灰暗的色彩。正如王國維所說:“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人間詞話》)因此,作家通過自然環境的色彩描寫,來表現自己的主觀情感活動,來揭示作品中人物心理活動的歷程。詞人蔣捷的白話詞創作也體現了這些特點。
蔣捷,字勝欲,晚號竹山,陽羨(今江蘇宜興)人。是宋元易代之際的著名詞人。有《小學詳解》,今不傳,所著《竹山詞》一卷,存詞九十三首又一闕。在宋末既與劉辰翁等“以詞鳴一時”(沈雄《古今詞話》引《松篤錄》語)。后人又將其與當時著名詞人周密、王沂孫、張炎并稱為“宋末四大家”。詞發展到宋末,已是諸家齊出,眾體大備,而且基本上形成了兩大流派,一是以辛棄疾為代表的壯詞,一是以姜夔為代表的雅詞。前者風格豪放,情緒強烈,但后來由激昂雄壯流于粗率;后者風格典雅,詞較隱晦,情緒感傷,則出現雕琢曼辭、瑣屑的傾向。在這種情況下,要脫眾家之案臼,形成自己的面目,殊為困難。蔣捷作了艱難的探索和嘗試,是宋末詞壇上藝術比較成熟的詞人,博采眾師,獨成一家。其詞旨慷慨而深遠,詞風婉雅而不乏豪健。肯定的如明人毛晉,稱其詞“語語纖巧,真世說靡也;字字妍情,真六朝痞也”,否定的如清人周濟,說“竹山薄有才情,未窺雅操”。蔣捷是頗有藝術特色的作家,對蔣捷詞評價的差異,正說明他是一個師學廣泛、兼收并蓄而又不拘一格的詞人。《全宋詞》共輯蔣捷詞93首又一闕(存目詞不計),詞作中由寓含著流浪者腳步的愛國詞;有蘊含著遺民情思的詠物寫景詞;體現著審美意趣的抒情小詞。這其中白話詞風格清俏恬淡,自然洗煉,色彩明朗,頗有特色。
白話文學在中國文學史上不僅有較大的數量,而且獨辟蹊徑,在藝術表現上開辟了一個新天地。而其中的白話詞的數量畢竟較少。蔣捷曾認真地學習前人的創作經驗,多方規模大家的詞作,并是一位多有創作的詞人。寫白話詞,就是他在詞的探索創新中,取得較高成就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蔣捷《竹山詞》中白話詞有9首。在宋代詞人中比例較大。而其題材之新穎,描寫之生動活潑,表現內容之深切,審美之清新恬淡,選辭的明朗色彩都是值得稱頌的。宋代的詞人如柳永、歐陽修、秦觀等的白話詞,多為艷詞,而蔣捷的白話詞,則是脫離鄙俚艷詞的清新自然之作。這是他比前人超卓的地方。詞人并未被國亡家破的悲痛完全壓倒。如<昭君怨,賣花人》就是反映了作者的樂觀精神,多向開拓的審美情趣,題材新穎的一首白話詞。“擔子挑春雖小。白白紅紅都好,賣過巷東家、巷西家。簾外一聲聲叫。簾里鴉鬟人報。問道買梅花,買桃花?”作家藝術觸覺的敏銳,、使之抓住了這一引人注目的紀事鏡頭:一個賣花人挑著一擔鮮艷的花——就像挑著美麗的春色——“白白紅紅”,多么搶眼得的色調,明朗的感覺自然流瀉,同時,一個活潑俊俏的丫頭出場了。她仔細地端詳了擔子上的花色品種,很想買一束。于是回家請示主人:買梅花還是買桃花,詞人以輕倩活潑的筆調,在詞中寫了三個人物,留下了普通生活中極為生動的一幕。表達了詞人恬淡安然的心態,同時熱愛生活,積極熱情的另一面。類似的小詞《霜天曉角》則寫了有人偷折鮮花的鏡頭:
“人影窗紗。是誰來折花。折則從他折去,知折去、向誰家?檐牙。枝最佳。折時高折些。說與折花人道,須插向、鬢邊斜。”詞人精心塑造了一個養花人的形象:透過窗紗,他看見有人偷折自家的鮮花,猜疑之間卻又毫不在乎,任他去折罷了。但心里有些好奇,是誰這么跟我一樣癡心的愛花呢?于是就仔細觀察,想看個究竟。他很想叮囑那位折花的人,長在房檐前的那枝花最漂亮,不過難折一點罷了。要折就折那枝最漂亮的花才值得。折了拿回家后插在鬢上,一定漂亮好看,“人面桃花相映紅”,該是很美的一幅圖畫吧!《解佩令·春》,是對春天熱烈的歌贊:“春晴也好。春陰也好。著些兒、春雨越好。春雨如絲,繡出花枝紅裊。怎禁他、孟婆合皂。梅花風小。杏花風小。海裳風、驀天寒峭。歲歲春光,被二十四風吹老。棟花風爾且漫到。”當又一個明媚的春天到來之時,詩人觸景生情,寫下了這首作品。由于詩人此時心情歡快,因而組造了一個色彩十分鮮明的意境,用“花枝紅裊”表達作者的感情。我們知道,色彩一方面作用于人的心理和情感,因而在人的心靈上留下痕跡;另一方面,色彩又經過人的心理、情感的折光而被請化、藝術化。人們對色彩的感受、體驗,是與人的審美意識和審美情趣密切地聯系著的。所以,在文學作品中,情和景是水乳交融、不可尹離的。正如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所說:“詞家鄉以景富情”,“一切景語皆情語”。因此,通過描寫自然景色的色彩特點及其變化,可見是詞人傳達思想情感的一個十分重要的藝術方法。
詞人生活的時代充滿著灰色調,如作品《梅花引·荊溪阻雪》:“白鷗問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時、何須鎖眉頭風拍小簾燈暈舞,對閑影,冷清清,憶舊游。舊游舊游今在不?花外樓。柳下舟。夢也夢也,夢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黃云、濕透木棉裘。都道無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旅途阻雪,心情郁悶。詞人以“白鷗”“寒水”“黃云”、的冷清色彩詞揭示了自我的苦悶心情。風掀簾幕,燈光閃爍,冷清的境況,引起對舊友的強烈思念。又經歷了夢境的苦況,表現了我之愁懷難釋。
蔣捷的白話詞作品,色彩明朗,風格多樣。如《柳梢春·游女》“翠松裙褶,紅膩鞋幫”寫了游女的嬌媚。《一剪梅·宿龍游朱氏樓》、寫鄉愁,以故鄉的不堪回首,隱寓國破家亡之痛。《一剪梅·舟過吳江》“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寫羈旅中時光飛逝,抒發其不得志的牢愁。《沁園春·為老人書南堂壁》寫隱逸之樂趣,表現了詩人閑適、曠達、孤傲、清高的情懷,寄寓著深厚的民族情感。總之,蔣捷的白話詞,展現了一幅幅生動的生活圖畫,色彩明朗,輕俏自然,題材新穎,同時吸收了元散曲白描、輕巧的特點,又有著宋詞的騷雅和疏淡,令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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