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不到3個月,與天津大學一墻之隔的南開大學再曝資金違規大案。
日前,天津南開允公集團有限公司原總裁楊育麟因嚴重違紀被開除黨籍,而其違紀事件導致南開大學4億元資金被違規使用。
事發之后,南開大學很快作出了反應,并努力配合司法部門進行查案工作。這些積極舉措,有利于緩解該違規大案造成的各種影響。不過,盡管如此,還是有一個問題必須追問:一個企業的總裁犯事,為什么要由大學來“埋單”?
這個問題,許多局外人確實看不懂。但細究起來,同類案件一再發生,正是目前大學與其所辦企業之間沒有理順產權關系所導致。允公集團是南開大學1997年創辦的校辦企業,楊育麟違規案件與這樣的背景當然密切相關。
“推倒南墻”之后
我國高校產業的發展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從新中國成立開始,到1952年戛然而止,當時國家經費緊張,高校組織成立“生產委員會”,保障高校運轉,這是中國校辦產業的雛形。第二階段主要是在“大躍進”時期,這時的校辦產業成為執行國家政治任務的附屬品。第三階段是改革開放后,這一階段商業化的創收占據主導地位。校辦產業發展的標志性事件是北京大學轟轟烈烈地“推倒南墻”。當時就有分析認為,“北大推倒的是南墻,樹立起來的是商業化和市場化的旗幟”。

發展校辦產業的初衷,是為了促進高科技成果轉化,彌補教育經費短缺。主觀上說,這種愿望是好的。但目前的普遍現象卻是,高校的公共資源日益被集中操控在行政權力機構手中,當行政權力缺乏制約的時候,公共資源就有被濫用的危險。曾有人當面質疑教育部部長周濟——“高校大辦校辦產業,是不是有些不務正業?對高校的發展會不會產生負面影響?”周濟給予了明確否認:“高校搞科技產業并非不務正業,高校要集中力量提高科技創新能力。”
然而事實上,校辦產業的發展后來發生了重大偏向,產業投資開始朝多元化行進。高校校辦產業并沒有沿著科技創新的主干道前進,而是不斷走到房地產等非高科技公司的輔路上。校辦產業進入不同的行業部門,也就意味著公共資源進入不同的領域。美國高校的高科技發展水平處于世界領先地位,但華爾街股市的上百家高科技上市公司卻沒有一家由高??毓桑袊咝2粌H將主營業務上市,而且還“買殼上市”,利用高校概念去炒作圈錢,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也產生較大風險,引起了投資者和專家的眾多詰問。
學校是培養人才的
北大教授李零先生曾經疾呼:“大學不是養雞場!”著名美籍華裔教授丘成桐直言:“哪有用國家的錢來做生意的?(這是)騙了國家的錢”。
目前,國家有關部門給出的藥方是高校以資產管理公司的方式去參股、控股,事實上資產管理公司難以成為“現代企業化”,也很難參好股、控好股。即便高校以持股方式參與企業經營,也只能是現階段的權宜之計。對于高校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參與管理、經營校辦企業中抽身,不去趟渾水。
畢竟,學校的特長是辦學而不是辦企業。無論是美國斯坦福模式、印度班加羅爾模式,還是英國劍橋模式,在國外大學與高科技產業相得益彰的發展中,大學只給高科技產業提供人才,專心進行科研,一旦形成成果就將其交給社會,讓社會成立公司實行產業化。其研發階段可與大學兼容,但以后的經營須脫離大學。
國際成熟經驗值得借鑒,否則難以規范。學校要理財,可以委托專業的、資質過硬的理財機構;學校要轉化科技成果,可以依托社會中介,而不是領導、教授、專家自己赤膊上陣——這既分散了學校的辦學精力,同時又為學校發展醞釀了各種可能的風險。只有建立校辦產業的退出機制,徹底改制,高校才會不再被人詬病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