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我還在萬噸級“江城”輪工作。一個航次在冬天又是空放。我們奉命從上海駛往朝鮮的南浦港,計劃裝一萬噸水泥返回上海港。當季,黃渤海洋面,真可謂驚濤駭浪。還好,僅二天的路程就到了大同江,這里似乎是另一個世界,江面平靜,空氣新鮮,魚兒也特別地歡奔亂跳,好不誘人。
三天后,有一艘前蘇聯船到了,我預計今天是個好潮頭。憑我的經驗,今天港口代理一定上船,前蘇聯船一到必進港靠泊,不像我們以前的COSCO船舶,到處拋錨,不是候泊就是等貨,時間很長……真是,我的預計比老天還靈。只見一支香煙的功夫,小艇靠上,代理登船,領航員起錨靠泊,真是流水作業,一氣呵成。而且靠的還是9米水深的深水泊位。好不叫人羨慕??!因為它是僅五千多噸級的小船啊。
朝鮮的千里馬和中國的茅臺酒
前蘇聯船靠好后,代理上了我們的船:“你們也馬上可以靠碼頭,就靠在他們邊上?!闭f實在的,我并沒有因為馬上可以靠碼頭而興高采烈,而是了解他們裝的是什么貨。代理介紹,他們裝3 000噸蘋果,你們是一萬噸水泥。
按照南浦港當局的計劃,他們是老大哥,我們是老二哥,一前一后,真可謂一碗水端平,誰也得罪不起。兩艘船幾乎可以同時開工,一船裝蘋果,另一船裝水泥。各裝各的貨,各走各的路。
我向代理解釋:“我們的國家現在正在學習你們的“千里馬”運動,通過學習,我認識到你們的“千里馬”運動是非常科學的。就拿南浦港來說吧,發展很快。我是和你們一樣,看著港口快速發展起來的。日行千里,夜觀世界。中朝兩國應該可以早日奔向世界。因為我們是同志又是朋友,所以我建議科學的計劃應該讓蘇聯船先移泊,中國船直接靠深水泊位。你想,他們的3 000噸蘋果完全可以靠5米的淺水泊位,而我們的一萬噸水泥按排深水泊位才是最科學的,關鍵是你要說服蘇聯船。因為這很簡單,他們既不要引水又不要拖輪,只要他們的水手辛苦點,放出纜繩用車絞一下就可以了,我認為你有這個水平,完全可以說服他們。特別重要的是,你應該說服你們的調度員,向他強調你們的‘千里馬’運動。我等你回音,好嗎?”
傍晚時分,又是吃晚飯的時候,我們的代理上船。他似乎有些憂心忡忡地對我講:“港口當局不同意你的建議,仍然要你馬上備車靠碼頭裝貨。”
其實我很明白,南北兩側的朝鮮人,他們的自尊心之強超出一般人,已經下達的命令,要讓他們的調度部門改變,很難,甚至是不可能的。
出于事業心和對朋友加兄弟的真摯感情,我還是耐心地向代理提出:“你立即向你們的平壤總部提出,有一個外國人,他通過學習朝鮮的‘千里馬’運動,深深地認識到,‘千里馬’運動是我們共同的財富,是敬愛領袖金日成的創造,是最科學最先進最具權威性的產物,是發展了馬列主義。他不僅指引你們國家奔向繁榮富強的社會主義,而且真如你所知道的,我們中國也在認真學習你們的‘千里馬’運動。
“你可以耐心地向他們解釋,中國船長的建議是正確的,它不僅可以避免兩次移泊所帶來的風險,而且還可以使他們提前開船。
“因為我經常來南浦,也到過東海岸津港,曾經多次去過美麗的平壤。也參觀過萬景臺,拜訪金主席的故居。我學到了他的很多革命道理,收益匪淺。
“如果‘千里馬’運動學得好的話,這么簡單的建議而又非常正確的船舶調度,應該不難解決的。
“蘇聯船確實不太麻煩,這么小的船,只要向后絞纜繩不超過100米,半個小時可以完成任務。如果有困難,我們的船員可以去協助。
“我還是相信你們,一定會接受我的建議。如果是這樣,我明天晚上將拿出一瓶保存多年的茅臺酒,招待你們?!?/p>
不出所料,半夜時分。領航員上船了,通知我們馬上可以靠深水碼頭。一周后,我們準時開航,老大哥的船還在慢慢地裝他們的蘋果。因為3 000噸蘋果還要等中國的火車皮到蘋果園去拉呢!
不難想象,一瓶茅臺酒最少贏得一周以上的船期和兩次移泊所帶來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