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坐”是中國古代因一個人犯法而使有一定關系的人(如親屬、鄰里或主管者等)連帶受刑的制度,即一個人犯法,與其有關系的人都要同刑。“連坐”之法起源于商鞅,延續了兩千多年,是封建統治者用來束縛民眾,維護統治的一種手段。在現代的學校、班級管理工作中也存在一些“集體連坐”式管理的現象。
案例一:某校設立無人監考考場,嘗試“誠信考試”。同時與高度信任對等的是嚴格的懲罰機制:當發現無人監考考場中有舞弊行為時,將取消該班級所有同學的成績,對全班同學實行連帶責任,且下個學期該班級不得申請免監考試。
案例二:某班主任為了讓同學之間能互相督促,共同進步,將班級劃分了若干個小組。如果小組成員中一人有問題, 其他人將連帶受罰,一起罰站或抄寫課文50遍以上。
案例三:某班主任召開“差生”家長會,家長們坐在孩子的座位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老師點名批評和“訓斥”。沒給班級做過貢獻的家長只能坐在教室的后排。
案例四:上課時,某個同學不遵守紀律,老師批評時,他不但不接受,反而頂撞老師,該老師十分生氣,拿起課本和教案摔門而去,讓學生“自習”。
“連坐”式的教育管理方式,是一種能夠有效強化學生良好行為、消除學生不良行為的行為矯正程序,其理論假設是:當班集體能否受到獎勵,取決于每個學生的行為而不是個別人的表現時,集體成員將會彼此鼓勵、相互監督,以使集體獲得獎勵,這就促使同伴由支持不良行為轉變為反對不良行為。上面的四個案例表現出來的“連坐”管理都希望能夠營造出這樣的氛圍:任何一個學生的不良行為都會令整個班級蒙羞,這樣敦促、監督班級成員遵守紀律,努力學習的將不再是教師一個“孤家寡人”而是整個班級甚至家庭的力量,自然也比教師的監督更有力。應該說學校管理者和班主任運用“連坐”式的管理模式的出發點無可非議,有時也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產生的負面影響會很大,既不符合現代“以人為本”的教育管理理念,又有悖于學生身心健康發展的客觀要求。“連坐”制度應用在學校管理上,體現了教育管理方式上的簡單粗暴,缺乏教育管理的智慧。
文中的案例一、案例二是一種“顯性的連坐”管理形式。“一人考試作弊或有問題,全班一起受罰”,這不但沒有任何權威的管理理論依據,更沒有法律根據,這是在急功近利的管理思想下產生的怪胎,也是一種將責任和責任追究泛化的現象,嚴重侵犯無辜學生的正當權益。從法律的角度講,是誰的過錯就應該追究誰的責任,而不應株連其他同學,再說學生之間不存在著管理與被管理,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相應的就不應該有什么連帶責任,把“一人有責”變成“人人有責”或“多人擔責”,實際上是教育管理者在管理上的一種投機取巧行為,是對管理權的一種濫用,這不僅不會使受懲處者和其他學生心服口服,也容易在學生當中制造矛盾,造成師生關系的對立,而且在某種程度上是變相減輕了直接責任人的責任,與現代社會強調個人責任的理念背道而馳,是一種忽視學生基本權利的做法。
文中的案例三、案例四是一種“隱性的連坐”管理形式,“連坐”的對象和方式發生了轉移。案例三中的“連坐”建立在血緣的基礎上,家長卷入其中,案例四中的“連坐”以管理特權為保障,出現消極管理的行為。學生出問題,家長挨訓斥,把家長進行人為的分類,學校管理者,班主任有這樣的權力嗎?在學生的教育問題上與家長溝通,交流是十分必要的,但這種“差生惹禍,家長受罪”的管理在本質上是把本來應該由學校和老師方面承擔的管理成本轉嫁給家長,其背后也反映出不容忽視的歧視“差生”現象。案例四中的老師“摔門而去”看起來很瀟灑,但用此種辦法對待學生完全是一種不理智的行為。學生的成績、品格有好有劣,因為某個學生的不良品行,就“罷課”,這不僅是對那些成績和品行優秀的學生不公平,甚至有可能會潛在地影響學生處理問題的方式,甚至他們的前途和未來。對于老師來說,這也是一種懶惰和逃避責任的行為。
學校管理的最終目的是培養人、引導人、鼓舞人、感染人,當個別學生出了問題之后,學校管理者只想通過“連坐”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管理方式將個人責任束縛于對集體榮譽的敬畏上,從而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是不可能實現的。學校、班級的管理要有針對性地進行和風細雨的教育,不應簡單粗暴地采取“連坐”的方法來壓制。這不僅需要教師提高自身素質,特別是加強品格、感情、知識、能力的修養,更需要學校管理者學會管理的藝術,最好盡量運用激勵的管理藝術,少用或者不用限制性,連帶式的管理措施,只有這樣,學校、班級管理才更加規范、有序,才會有可持續發展的動力。
(作者單位:湖北黃石市第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