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國際貿易有關的動物福利壁壘問題研究

摘要:隨著國際交往的日益頻繁，許多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已經將動物福利理念引入到了國際貿易領域，將動物福利與國際貿易緊密聯系，世貿組織規則中也有明確的動物福利條款，其對國際經濟貿易的影響逐漸增大#65377;動物福利作為一種新型貿易壁壘對我國畜禽產品#65380;中藥#65380;服務業#65380;水產品#65380;化妝品和皮毛的出口貿易均產生了不可低估的影響，因此政府和企業應采取相應措施從容應對#65377;

關鍵詞:動物福利;動物福利壁壘;國際貿易

中圖分類號:F326.3;F752.4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07)03-0074-04

一#65380;問題的提出

歐盟國家一個畜牧產品進口商，應邀造訪某省一家實業公司，準備購買大量活體肉雞，誰知外商在準備簽約時，來到雞舍旁實地考察，最后甩出一個刁題，說這些雞的生活環境“不夠寬敞舒適”，“沒有達到歐盟規定的一些動物福利標準”，結果這樁生意就像“煮熟的鴨子飛了”#65377;[1]隨即，這家外商轉赴浙江嘉善，來到該市金大地公司的肉類加工中心，目睹了整個活豬宰殺過程后，大叫“OK”#65377;外商表示，一旦金大地公司該月底拿到商檢部門的“出口國內注冊號”就下單#65377;同一個外商，同種生意兩種結局#65377;上述兩種結局折射出一個嚴峻話題:國際貿易競爭中動物福利不可小覷#65377;

截至目前，包括一些非洲國家在內的世界上100多個國家都出臺了相關動物法案，有些國家不僅對本國生產產商提出了動物福利的要求，而且對進口產品也提出了相應的要求#65377;由此可見，動物福利理念引入到了國際貿易領域，動物福利與國際貿易緊密聯系#65377;自從中國加入WTO后，我國的對外貿易呈現快速增長的趨勢，我國已成為世界貿易大國，動物福利壁壘問題必須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65377;[2]

二#65380;目前國內外動物福利的現狀

(一)什么是動物福利

所謂動物福利(animal welfare)是1976年休斯(Hughes)提出的，是指飼養農場中的動物與其環境協調一致的精神和生理完全健康的狀態#65377;具體來說由5個基本要素組成:生理福利，即無饑渴之憂慮;環境福利，也就是要讓動物有適當的居所;衛生福利，主要是減少動物的傷病;行為福利，應保證動物表達天性的自由;心理福利，即減少動物恐懼和焦慮的心情#65377;動物福利所強調的不是指我們不能利用動物，而是應該怎樣合理#65380;人道地利用動物，要盡量保證那些為人類作出貢獻和犧牲的動物享有最基本的權利#65377;

(二)國外現狀分析

國外動物福利發展得比較早#65377;18世紀初，歐洲一些學者提出:動物和人一樣有感情，有痛苦，只是它們無法用人類的語言表達見解，這可以說是動物福利思想的起源#65377;最早實踐這一思想的是英國，1809年有人在英國國會提出一項禁止虐待動物的提案，該提案雖然在上院獲得了通過，但在下院被否決#65377;在當時背景下，這樣的提案遭到了很多人的嘲笑#65377;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社會的發展，在13年后人們關于動物利益的思考已經漸趨成熟#65377;世界上第一部與動物福利有關的法律出臺于1822年，愛爾蘭政治家馬丁提出的禁止虐待動物的議案——“馬丁法令”獲得了通過，它是動物保護史上的一座里程碑#65377;人們對待動物的態度從此開始了微妙的變化#65377;1850年，法國通過了反對虐待動物的《格拉蒙法案》#65377;1866年，在享利#8226;貝弗的努力下美國通過了《禁止殘酷對待動物法》#65377;1876年，英國通過了《禁止殘酷對待動物法》#65377; 1900年，美國通過了禁止在各州之間販運被非法獵殺的野生鳥類的《勒西法案》#65377;另外，東亞許多國家和地區也有各類動物保護法，用以促進動物福利#65377;有的國家既有防止虐待動物的立法，還有專注于一般動物福利的動物保護法，比如菲律賓就在原有動物保護法的基礎上又制定了《動物福利法案》，日本在原有《動物虐待防止法》(1949)之外，制定了《動物保護管理法》#65377;我國香港地區更是早在20世紀30 年代就制定了《防止虐待動物規例》，以后逐年制定動物保護法規#65377;這些法律對動物福利的規定深入而細致，不僅有效防止虐待性飼養#65380;宰殺，也大大促進了各類動物的基本利益#65377;我國臺灣地區1998 年制定了較完善的動物保護法，以增加動物福利，防止對動物造成不必要的痛苦#65377;韓國在食用狗肉問題上頗受世人詬病，但它也制定了自己的動物保護法，并對狗肉的食用加以限制#65377;現在動物福利制度已在世界范圍內迅速發展起來#65377;如今，100多個國家已有了動物福利法，動物福利組織在世界范圍內蓬勃發展起來，WTO規則中也明確寫入了動物福利條款#65377;動物福利的提出可以說是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表現，有助于改變落后的生產方式，調整社會關系，促進社會文明的發展，也是人類倫理發展的需要#65377;

(二)我國動物福利現狀分析

1.動物保護與動物福利意識差#65377;在我國，許多人在對待人與動物關系問題上存在錯誤觀念，認為人對動物擁有絕對支配權，可主宰動物的一切乃至生殺大權#65377;而對動物福利甚至是最基本權利的維護也存在認識上的偏差#65377;動物遭受人類殘暴對待的新聞屢屢見諸報端，“活豬注水”#65380;“硫酸傷熊”#65380;“撲殺珍奇動物”等，嚴重傷害了人與動物和諧的自然關系，破壞了生態鏈條#65377;動物福利意識的淡薄和對待動物的漠然態度是制約我國動物福利發展的根本原因#65377;

2.動物福利法制體系不健全#65377;中國一直重視動物保護問題，很早就開始了對動物保護工作的研究和實踐，相繼頒布了《野生動物保護法》#65380;《陸生野生動物保護實施條例》#65380;《水生野生動物保護實施條例》#65380;《實驗動物管理條例》等一系列法律法規#65377;但令人遺憾的是直到目前我國關于動物保護，特別是關于動物福利的法律法規建設與國際先進水平相比還顯薄弱#65377;

3.薄弱的經濟物質基礎限制了動物福利的迅速改善#65377;社會經濟基礎是動物福利狀況改善的物質保障#65377;在我國，由于沒有相關法規的約束，動物經營者很少考慮動物的福利，在經濟利益的驅使下，更多關注的是自己的經濟利益#65377;我國大多數屠宰場都沒有采取像國外那樣“先電擊#65380;再屠宰”的人道屠宰方式，因為電擊顯然要增加電費支出，同樣其他的一些動物福利措施也都會不同程度地增加生產成本，大大降低生產者的經濟利益，這對于我國大部分本來就獲益很少的生產者來說是不樂意實施的#65377;在人力#65380;物力和財力有限的情況下，改善動物福利狀況無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65377;

三#65380;動物福利已成為一道新的國際貿易壁壘

然而，越來越多的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已經開始將動物福利與國際貿易緊密掛鉤，無形中又樹起了一道新的“貿易壁壘”#65377;例如，2002年，烏克蘭向法國出售一批生豬，經過60多個小時的長途運輸到達后，卻被法方拒絕入境，理由是這批豬在途中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沒有考慮到動物福利，違反了法國的有關動物福利規定#65377;[3]中國也有企業遭遇動物福利這道新門檻#65377;歐盟國家的一個畜牧產品進口商曾經造訪黑龍江省某公司，準備購買數目巨大的活體肉雞，但是這筆生意最終由于未達到歐盟規定的一些動物福利標準，在“不夠寬敞舒適的雞舍”旁“流產”，錯失商機#65377;美國一家名為“善待動物協會”的民間組織，號召人們對肯德基采取一場全球性抵制運動#65377;除召開新聞發布會以外，該組織還在一些主要城市的大街上散發傳單和招貼畫，揭露肯德基的非“雞”道行為#65377;該動物組織指控肯德基為了降低成本，公司所用的雞全部被養在擁擠不堪的籠子里#65377;由于雞籠狹小，飼養員疏于清掃，雞成天與自己的排泄物為伴，污穢不堪，所飼養的雞缺乏應有的動物福利#65377;面對強大的壓力，肯德基不得不承諾改進，要求供貨的養殖場必須采取措施，改善動物生存環境，不得采取強迫進食等虐待措施，否則停止進貨#65377;[4]

四#65380;動物福利壁壘影響我國相關產品的出口

(一)畜禽產品

早在1974年，歐盟便制定了宰殺動物的法規#65377;動物從出生到被屠宰，歐盟規定要本著人道主義，讓動物充分享受它們應得到的福利待遇#65377;歐盟對豬的福利規定如下:小豬出生要吃母乳，要睡在干燥的稻草上，擁有拱食泥土的權利，運輸車須清潔并按時喂食和供水，運輸中要按時休息，運輸時間超過8小時就要休息24小時，殺豬要快，須用電擊以不被其他豬看到，要等豬完全昏迷后才能放血分割等#65377;此外，為了照顧好豬的情緒，歐盟還規定，到2013年，歐盟各成員國必須停止圈養式養豬而采用放養式養豬#65377;歐盟規定從2004年開始，要求市場上出售的雞蛋必須在標簽上注明是“自由放養的母雞所生”，還是“籠養的母雞所生”#65377;歐盟還規定，目前歐盟通用的每格450平方厘米的雞籠到2013年要被更大的雞籠替換#65377;對此，英國除了早在1999年就全面禁止了全封閉式豬圈喂養外還專門頒發了《豬福利法規》，對養殖戶飼養豬的豬圈環境#65380;喂養方式作了細致的規定，并且增加了給豬“玩具”的條文，以避免豬感覺生活枯燥，并規定對不遵守該法規的養殖戶將處以2 500英鎊的罰款#65377;[5]當然在歐洲，動物們所享有的“福利”還遠遠不限于此，歐盟委員會食品安全署還專門為動物們設立了福利部門#65377;美國政府制定了一個非常全面的《動物福利法案》，該法案對人應該給動物一個什么樣的正常生存環境做了非常具體的規定#65377;

中國是全球第一位禽蛋生產大國，禽蛋業作為國內畜牧業的優勢產業，禽肉是我國畜產品出口的第一位產品，豬肉及其制品一直是我國傳統的出口創匯產品，我國肉類產量居世界第一位，我國的活豬#65380;活雞#65380;凍肉出口主要是我國的港#65380;澳地區和東歐，豬肉主要出口俄羅斯#65380;東歐及我國的香港地區，對歐盟#65380;美國出口是非常困難的，其主要原因是獸醫衛生質量不過關，畜禽疾病問題嚴重，獸醫防治體系不健全，達不到國際獸醫衛生組織要求的標準，再加之歐美等國動物福利制度的漸行漸近#65377;目前，我國家畜在飼養#65380;屠宰等環節都存在很大的問題，遠遠達不到西方國家制定的動物福利標準，這將嚴重阻礙我國畜禽產品產品拓寬國際市場#65377;

(二)水產品

歐盟是我國水產品的第二大貿易伙伴，2005年出口額達到10.6億美元#65377;自2006年1月1日起，歐盟新的食品衛生法規正式生效，對歐盟各成員國生產的及從第三國進口到歐盟的水產品等的官方管理與加工企業的基本衛生等提出了新的規定要求#65377;[6]像發生在我國的食人鯧事件，當時國際動物福利保護組織就發表了一份言辭激烈的聲明，呼吁我國有關方面必須將被列入“黑名單”的“食人鯧”盡可能地退運或者退貨，或者對其實施安樂死，否則將利用自己的影響呼吁世界各國抵制與中國的水產品貿易，食人鯧享受安樂死所反映出的問題其實就是動物福利問題#65377;從今年1-2月有關統計數據看，我國對歐盟出口增長幅度已開始下降，動物福利壁壘已構成了對我國水產品貿易的沖擊#65377;

(三)中藥材

我國中藥的療效世人皆知，但中藥的出口卻屢屢碰壁，碰壁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入藥動物的福利沒有得到保障#65377;比如活熊取膽，即直接把一段鋼管植入活熊的膽囊，定時抽取熊的膽汁，其疼痛之感相當于人在膽囊炎發作時的疼痛，植入的鋼管本身也會引起發炎#65380;疼痛，抽取膽汁時，疼痛和恐懼往往會使熊慘叫不已#65377;按傳統中醫理論，熊的膽汁固然有明目等藥用價值，但僅僅就為這些而使成百上千活生生的熊常年關在鐵籠中，定期遭受死去活來的折磨，堪稱殘忍#65377;現在更有人僅僅為了保健美容，就割去活海狗的生殖器，再把海狗扔回大海，任其在極度痛苦中死去#65377;[7]這種做法與動物福利理念不一致 ，直接損害了我國中藥的國際形象，使我國的中藥甚至是某些不含有動物成分的中藥或中藥制品受到了國外消費者的抵制#65377;

(四)化妝品

我國的化妝品主要銷往歐盟#65380;美國#65380;日本等地區，而這些地區又是動物福利的積極倡導者，必將直接阻礙我國化妝品在國外市場的銷售#65377;歐洲議會在2003年年初通過了一項法令，要求在2009年之后，歐盟各國的化妝品公司不得在動物身上進行化妝品的毒性或過敏性試驗，歐盟也將禁止進口在動物身上進行過試驗的化妝品#65377;[8]

五#65380;應對動物福利壁壘需采取的措施

突破動物福利壁壘需要政府和企業做出全方位努力，具體如下:

(一)加強動物福利宣傳，使得動物福利觀念逐步深入人心

由于我國多數人動物福利意識淡薄，沒有動物福利概念，缺乏動物福利知識，對提出并解決動物福利問題一時還難以理解和接受#65377;應當通過廣泛深入宣傳有關動物福利的知識，讓國內肉食生產加工企業#65380;養殖戶了解什么是動物福利?為什么要提倡動物福利?怎樣維護動物福利?使人們了解國內外動物福利發展動態和動物福利法律法規，增強全社會的動物福利意識#65377; 

(二)應盡快建立起適應我國國情的動物福利法制體系

我國對動物福利的研究起步較晚，動物福利法規方面基本上還是空白，我國至今尚沒有一部完整的動物福利法律，保證動物福利不受侵害#65380;解決動物福利問題還無法可依#65377;盡早為動物福利立法勢在必行，一方面加強動物福利保護是我國日益提高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國際貿易的需求形勢所迫#65377;

(三)制定產業標準，推行標準化生產

隨著動物福利被世界的普遍認同，及早實現行業技術保證，統一標準，規范企業行為，應是當務之急#65377;產業標準是動物福利實現的保證，它將對企業發展起到引導作用#65377;

(四)充分發揮行業協會的作用

農業#65380;畜牧等行業協會應該通過各種途徑廣泛收集貿易出口國有關動物福利的新情況#65380;新政策，組織研討會，與相關出口部門加強交流和溝通，幫助他們研究對策，從而提高跨越壁壘的能力#65377;

(五)企業必須積極開展動物實驗替代方法的研究

藥物#65380;殺蟲劑#65380;化學藥品和化妝品等的外貿出口企業，在藥物#65380;殺蟲劑#65380;化學藥品和化妝品等的研發時，應該開展動物實驗替代方法的研究，以減少檢驗中動物的使用量，降低動物所承受的痛苦，適應有關國家對動物福利的規定#65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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