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揚民族音樂 發展民族聲樂

加強對民族聲樂理論的建設與學習是我們深入理解和掌握民族聲樂演唱的基礎，也是促進我國民族聲樂演唱風格由“單一化”向“多元化”轉變的核心舉措。近年來，從自然科學領域借鑒而來的“原生態”一詞，成了音樂領域描述“原汁原味”民歌的時髦詞匯，隨著一批來自民間的歌手，如陜北民歌王王向榮、山西羊倌歌手石占明等登上大雅之堂，盡管帶著濃厚的鄉音，盡管穿著“土得掉渣”的服飾，盡管演唱方式顯得有些“野”，但他們的演唱卻博得了滿堂喝彩。

來自山西的民間歌手阿寶在中央電視臺《星光大道》欄目，一曲《山丹丹開花紅艷艷》，獲得年度總冠軍。在2006年春晚上，他作為原生態歌手和歌唱家吳雁澤、戴玉強一起演唱了《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他高亢的聲音、飽含鄉土氣息的演唱征服了觀眾。阿寶的“原聲態唱法”是一種原始狀態的未經加工、直接來自民間的唱法，與學院派吸收了西洋唱法元素的民族唱法不同，阿寶可以說是現今原生態歌手走向市場的代表人物。

原生態民歌直接產生于民間，并長期流傳在農人、船夫、趕腳人、牧羊漢以及廣大的婦女中間。它是老農田間耕作時的暢喊，它是老婦炕頭縫衣時的低吟，它有著很強的自娛自樂和隨意性，它主要是表達和發泄自己內心的情感。這些反映著民間生活的歌謠由大眾口頭創作，在流傳中不斷得到豐富和發展，其歌詞愈加精煉，曲調日臻完美，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民歌雖然源于民間，但它的語言生動傳神，而且也很講究韻律、比興等傳統的詩歌手法，可以說，民歌是大眾語言的精華。由于所處地域的不同、風土人情的差異，理所當然，民歌具有鮮明的個性。正是這種個性的存在，從而使得民歌的百花園里姹紫嫣紅，花團錦簇。

眾所周知，任何一個有作為的民族歌唱家，都有較深厚的民族民間音樂的底蘊作為支撐。吳雁澤當年為了把《清江放排》演唱得腔正味濃，不惜冒著毀嗓、倒倉風險，到鄂西向放排工人學習“打啊哈哈”。民族民間音樂是培養音樂家的沃野，也是我們取之不盡的寶貴資源，只有掌握了這些原生態的發聲方法，唱出的民族歌曲才真正具有民族風格。

聲樂教育家萬昌文教授曾經說：“要唱好民族風格的創作歌曲，就需要用民間音樂的風格和唱法，這樣，即使是創作歌曲，唱出來同樣有民族風味。”“無古不成今”，祖先傳下來的東西，你首先要繼承，并把它消化，然后你再來創新。學習過民間音樂的人，唱出的東西表現力就強。經過多年的教學發現，首先語言是很重要的，它左右曲調的進行和風格的表現。同一首民歌，不同省份或地區的民歌手用自己的方言，可唱出不同的味道來，這就是語言的作用。其次是地方演唱風格和裝飾音的唱法。如果不掌握這一點，民族聲樂永遠不會有民族特色。發聲方法，據我的體會，無論西洋的，還是中國傳統的，共同點要占一半，關鍵是聲音要通暢，并非發聲方法有根本性的矛盾。無論是戲曲、曲藝還是民歌，無論是哪個地區或種類的音樂，唱得好的都不是憋著嗓子，發聲都很通暢。只有加強民族聲樂理論的學習，才能使我們對各民族歌曲的風格有一個充分全面的了解。也惟有這樣才能使我們在演唱時，能更好地駕馭作品的風格。

我國民歌的演唱方法大致分為戲曲唱法、曲藝唱法、老的民歌唱法、新的民歌唱法等。在我國民歌歌壇目前占據主要地位的恐怕還是新的民歌唱法，也就是現今國內音樂學院和師范院校音樂專業中廣泛采用的唱法。從聲樂意義上講，它借助西洋發聲方法和濃郁的民族風格結合在一起訓練學生，確有其科學性，在很長的時期內是被大眾廣泛認同的一種唱法。老的民歌唱法也可稱之為民間唱法，原生態唱法即屬于民間唱法范疇，是直接來自民間，聲音不加修飾，感情真摯、表現原始的演唱方式。這些來自民間的唱法并不代表單純、沒有學術性，只是我們目前沒有系統地去挖掘它所蘊藏的豐富資源。

確實，學院派在唱法上是講求科學性的，那種科學的訓練可以達到一些特定效果。原生態民族歌曲在唱法上確實說不上科學，但它是個性化的、多元化的、沖破慣例的。歌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并非一定得符合科學的標準。不同地區民歌唱法的發聲特點和位置不同，所表現的主題和情感也完全迥異。許多民族都有自己獨立的、完整的聲樂體系，只不過沒有被整理出來而已。比如蒙古族長調的唱法，藏族民歌“振谷”的唱法，都是民族聲樂的奇葩。一些民歌表演形式，雖然以前在電視媒體上出現過，但很多觀眾對這種民歌并不是很了解，如蒙古族的“呼麥”唱法，一個人能同時發出兩個聲音，形成兩三個聲部，令聽眾感到很新鮮神奇。每一種形式的音樂及演唱都有特定欣賞群體，只要能滿足各自的欣賞群體的要求就是有價值的。

一段時期里，我國對原生態音樂的重視程度不夠，原生態民歌和歌手基本上處于自生自滅的狀態。目前這種狀況正在得到改變，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原生態唱法作為一種獨立的唱法在青年歌手大賽上公開亮相，這既體現了文化主管部門及大賽組委會對原生態民歌和歌手的重視和保護，也是借助國家主流媒體的影響力在全國范圍內為原生態民歌的保護作了非常有效的宣傳和發動。如果人們聽不到、看不到這些原生態民歌，就談不上熱愛更談不上保護。所以青年歌手大賽設立“原生態唱法組”，其展示的意味更重于比賽，其意義在于引發人們對民間歌曲的重視和保護。保護是為了傳播，傳播是最好的保護。原生態歌手的藝術實踐和演唱的傳播過程，就是對原生態民歌這一文化遺產的最好保護。

對于原生態音樂保護的真正意義在于，透過目前原生態民歌的火熱現象，尋找那些尚存民間，不為世人了解的真正的原生態音樂，通過搜集、挖掘、整理和搶救，以期達到保護和發展的目的。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怎樣在不損害原生態風貌的基礎上，讓這些音樂藝術為更多人所理解、接受和喜愛？一方面，要讓原生態民歌在屬于它自己的田間地頭上去生存、發展，展示其最真實、獨特的魅力，同時要多做記錄、整理、收錄工作，盡可能完整地把原生態材料保存下來。但這種保護不應是單純的博物館式的收藏，希望原生態民歌保持一成不變是不現實的，那種置于博物館中的珍藏不正說明一種文化的消亡嗎？傳承是為了保護，而我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發展。另一方面，原生態民歌的生存與發展還需要引入一個開放的、演變的概念。我們應該與時俱進地采用創新手法使原生態民歌走入市場，走近群眾，通過充分表演展示和傳播，讓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輕人對本民族的原生態音樂文化產生濃厚的興趣。更重要的是還要懷有一顆向原生態民歌取經的心，從民間找根，找生命力，從兄弟民族借鑒技巧和多元化的藝術手段，這是改變我們民間音樂逐漸衰亡，振興民族音樂文化行之有效的途徑。試想，如果一個民族不再喜歡自己的傳統藝術，而一味地追求現代化、追求外來的藝術，那么文明遺存即使得到很好的保護又有多大意義呢！

在現代化社會條件下，對原生態民歌的保護具體可以采取五種方式：用文字、樂譜、音像等方式如實記錄原生態民歌；通過文藝形式展示、調演、模擬原生態民歌的演唱和表演；持續開展民間風俗活動來保存民歌；通過民歌進入小、中、大學課堂的方式來傳承保護經典民歌；在電視、廣播、互聯網等現代媒體上開辟專欄、設置專題宣傳介紹民歌知識，主流媒體應在這項事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此外，提倡詞曲作家創作出有個性的聲樂作品、提倡歌手用方言母語演唱民族聲樂作品，也是促進民族聲樂演唱風格由單一化向多元化轉變的有力措施。

由此可看出，對待我們的民族聲樂，我們要做到“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為我所需、為我所用”，只要是我們所需要的，只要是我們用得上的，對我們有益的，我們民族唱法就可以“不拘一格”統統拿來！為我們的民族唱法所吸收、所溶化。這樣的民族唱法才是我們所提倡的，才是我們中華民族聲樂領域真正意義上的藝術瑰寶，才是具有民族特質及審美要求的，真正的民族化、多元化的民族音樂。

民族民間文化遺產是我們民族精神的家園，我們不僅要時常回望它，更要俯下身來，傾聽來自泥土深處久遠而深沉的天籟之音。

總之，我國民族聲樂“單一化”的局面必須盡快打破，而力求形成“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發展趨勢，最終建立具有我國民族特質及審美要求的，真正的民族化、多元化的民族聲樂學派。這是一個浩大、復雜的工程，需要我們進行長期的、不懈的努力。

丁 冬 安徽省銅陵學院藝術系講師

（責任編輯 張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