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網幣”對于廣義上的金融體制是一種危險的挑戰,但從實體經濟運行的角度來看,“網幣”的風行無疑存在著
巨大的造富機遇
2000年初,隨著新世紀到來,一部大片Matrix,在全球上演,內地將其譯為《黑客帝國》。這是一個與莊子的“蝶夢”非常相似的一個故事。影片告訴我們說,21世紀初,人工智能的技術有重大的突破,計算機具備了自我意識,不再聽命于人類,進而控制了人類的命運。它們培養人類作為“能源”,于是每一個人從出生開始都被放在一個個的電池倉內,全身插滿了管線,計算機則構出一個被稱之為“母本(即 Matrix )”的龐大電子虛幻系統,不間斷地產生虛擬的電波與訊號,欺騙被奴隸的人類的大腦讓“人”以為自己幻覺是真實的,由于信息的錯位,令每個“人”都滿足于置身于“夢中”的“幸福生活”。
“無法想象的荒謬”
事實上,我們人類的感性認識,從來都是生存于虛擬之中的。感性認識的原始信號,來自于我們的身體器官,是我們的身體器官所接觸之后再傳遞給大腦的“脈沖波”。
我們的大腦是“寄于”體內的,本身就是被種種有機分子(以及無機分子),譬如骨骼、血液、神經……之類的細胞組織所包圍的活體組織,人類的大腦,從來接觸不到真實的“物境”,但是我們卻從來也不懂得懷疑這些大腦信號,反而以為自己“看得到、聽得到、接觸得到”的世界,才是真實的客觀存在。
所以,一切人腦的感性認識并不都是最真實的,這是人類在認識自然過程之中的永恒的挑戰.我們至今無法解釋是什么誘惑,而這最終決定了我們的選擇。
一張花花綠綠的小紙片,比如貨幣,為什么會給人如此的誘惑?為什么那些超越感官發揮極限的“貨幣積累”,永遠不能給我們帶來更強烈的快感?同樣一個人,同樣的一種工作,為什么“美國的姚明”賣得更貴?這是一種真實,還是一種假象?人的“可虛擬性”與世界的“可虛擬性”最終將會帶給我們什么?
對此,我只能告訴大家閱讀已故的“存在主義”文學大師薩特曾經說過:“人類并不荒謬,人類的世界也不荒謬,但是當人類意識到了世界,就會產生荒謬。”(薩特:《存在與虛無》,1943年)
“虛擬貨幣”中的“真實”
眾所周知,網絡世界上的“電子貨幣”,或稱“網幣”,如今已經到處蔓延。有人認為,對于廣義上的金融體制,這是一種危險的挑戰。沒錯,但事實上,對于企業而言,從實體經濟運行的角度來看,“網幣”的風行無疑存在著巨大的造富機遇。
首先,網幣的使用,令當代的金融理論發生了根本變化。因為網幣依靠其特有的功能已經構造了網上經濟運行的基礎與平臺。為方便網民在網上進行小額交易而產生的各種“品牌網幣”,已經成為可與真實貨幣等價的交易媒介,建立起它們與硬通貨,比如它們與美元或歐元之間的“聯系匯率”。
問題的嚴重性還在于,有些大銀行,比如花旗銀行等等,已經開始介入此項業務了。花旗很早就在“網游”《第二人生(Second life)》的平臺上,正式注冊并且“成立”了一間頗具規模的“第二花旗”——這已經不是只能看不能用的虛擬銀行,而是建立在以“真幣”兌換“網幣”的運營模式之上的“真銀行”。
“第二花旗”可以接受其他注冊人的報價,并以美元對暴雪公司的“金幣”(來自《魔獸世界》)進行長年的“雙向貿易”。每100個“魔獸金幣”,兌換1個美元——網上客戶可以各取所需,金幣成交以后,花旗會提取一定量的金幣作為“傭金”。
這是一項非常現實的商業銀行“業務”。大的玩家都知道:1個美元兌100個“金幣”,自新年以來這一比價一直都是固定的。(此外,Second life自己所發行的“藍盾”,當前對美元的匯率要高得多,每個“藍盾”現價“1/2”美元,大約價值人民幣4元左右)。
“第二花旗”的出現意味著花旗已經“非常自覺”地認識到,古典的貨幣理論以及世界上過去曾經存在過的一切經濟活動的行為準則和運行軌跡已經開始面臨挑戰。
其次,網幣的價值與真實的地位如今已經不容任何人歧視——盡管有些人一直質疑“網幣”的價值,但從任何角度而言,“網幣”都不是“偽幣”而是無可挑剔的“真幣”。
其三,“金幣農夫”的出現,令很多“職場人士”可以提出更高的就業價格,因為現在坐在家里,哪怕是在寫字間,你只要隨便上網“泡一泡”,也可以得到幾十元(甚至超過百元)人民幣的穩定收入。由于“網幣”的出現,當前虛擬世界中的“個體經濟”以及“集體經濟”開始以光的速度爆發。以我國為例,當前有50萬-100萬人,甚至更多,從事著“網幣”的“外加工”行業,并且接受干凈的網上“訂單”。
其四,網幣植根于“勞務的度量”,因此它注定會進入現實的應用,不會僅僅滿足于“代幣”。以國內三大網站的“網幣”為例,新浪的“U幣”、百度的“D幣”、騰訊的“Q幣”,也已經可以成為“中介貨幣”,兌換到其他“網幣”。
其五,網幣有真實的“提款權利”。由于“網幣”的興起,目前一款還未上市發行的,且有成為精品可能的“網游”,其報價已經達到2000多萬美元左右。“網游開發商”的利潤暴增,大約可以達到100%。無疑,“網游”買家們所看中的,包括其中的“網絡印鈔機”的市場潛力——新的“網游道具”與新的“網幣”的價值令買家敢于花“大錢”,以便掌控、支配、參與至少一種“網幣”。
“貨幣中立理論”
眾所周知,自從哈耶克提出“貨幣中立理論”,并且將其發展成為“私人可以提供貨幣”的“自由貨幣理論”以來,還從來沒有任何政府真正接受過“哈耶克方案”。但我們現在發現,“網幣”至少從形式上看來,基本符合哈耶克早年所創見的“自由主義的經濟學主張”。
哈耶克建議實現貨幣“非國家化”,他早就指出過:首先,“政府之所以牢牢地獨攬貨幣發行權,并不是由于私人或私營企業沒有能力提供足值的、良好的貨幣,而是因為政府對貨幣發行的壟斷能使執政者從中獲得利益。” 其次,“政府根據自身的需要發行紙幣,并強制人們接受它們,但是歷史也表明,凡是政府發行的紙幣遲早都會貶值的,因為壟斷了貨幣發行權的政府,首先考慮的是其自身財政支出的需要。” 其三,“只要對自身有利,政府就敢于濫用貨幣發行特權。這種特權的濫用使貨幣供應量過大,必然造成通貨膨脹。”(哈耶克:《貨幣理論和工商業循環》)
我們必須承認,哈耶克的理論是非常偏激的,此前凱恩斯的觀點與其指向相反。凱氏認為:
“在貨幣系統中,由于窮人手中的貨幣,不斷地向富人階層流動,最后導致窮人階層購買力不足(貨幣耗盡了),從而使得國民經濟僅僅是因貨幣短缺而無法發展。”因此,“我們決不能無底線地痛恨通貨膨脹,通貨膨脹的正面作用,在于‘強迫’所有的富人進行再次投資。”(凱恩斯:《貨幣理論》)
如果我們仍然回到本文開始,Matrix會發生什么?也許,我們最愛的貨幣,只是我們的“大腦”自身復制與加工出來的“脈沖產品”,是一種“純幻覺”。
我想,以我們目前的理論水平,確實無法判定,在哈耶克與凱恩斯這兩位巨匠之間,到底誰為“真”?誰為“假”?相對于“網幣”而言,現在的我們,似乎連“什么是貨幣”這樣最基本的經濟學問題,似乎也失去了曾經“可信”的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