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神無方而(《易》無體。
這一句繼續承接“《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的章節主旨,并最終推出“故神無方而《易》無體”的大結論。綜合來看這一章的主要內容,前半章強調對“果”之“因”的把握;而后半章則重點在于對“因”之“果”的闡化。不難看出,因為《易經》的導引和開示,人們掌握了認識世界的要義,進而了解到隱藏在“象”之后的“理”,從而能夠讀懂宇宙、自然、社會、人生,“故知幽明之故、故知死生之說、故知鬼神之情狀、故不違、故不過、故不憂、故能愛”這一系列的結論即為水到渠成的結果。這最后一句是對本章核心的總攬,通過“范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的綜述,最終烘托出本章總論,對章節之始也是一個呼應。以上是對行文結構的淺析,下面還是讓我們再細細品讀本章收尾之句的意味。
“范圍天地之化而不過”,“范圍”和“彌綸”的意思相近,但是含意卻不及后者深厚;“天地之化”關鍵在于一個“化”字,天地已很博大,再加上一個“化”字,就增加了無限的延展和變化的空間。宇宙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轉化,即如生死這樣的大問題,古人也不過視其為“物化”而已;更將求仙、求佛的結果稱為“羽化”。按照物質不滅的原理,此消彼長,變化是永恒的,只是變化的形態各有不同。如果這么多紛繁的形態和變化都沒有超出《易經》的涵蓋范圍,這《易經》該有多么博大?
“曲成萬物而不遺”,此中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曲”字。老子曾言“曲則全、洼則盈”,前后兩個“曲”字,字義上是一脈相承的。曲為不直,以“不直”而“直”。有的事情直不來,萬物不能都以直來直去的方式成就,有的時候做不到,難道宇宙就放棄了嗎?所以就用“曲”的方法來達到“直”欲達到的目的,因而萬物才沒有被遺漏,由此也決定了萬事萬物都不能超越成就其的法則。所以對比“曲”與“直”,內在最有力量的不是“直”,而是“曲”。兩相比較,“直”只是在形式上更“先聲奪人”,而“曲”則更具智慧。
“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知”在前文中提到,作“智”解。“晝夜之道”從字面上來講就是白天、黑夜的道理。白天、黑夜離我們太近了,難道還有大道理?可能就是因為晝夜離我們太近了,所以我們忽視了對它們的研究,更習慣于置身其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細想起來,其中很多問題我們人類迄今還沒有找到答案!暫不論“晝、夜”的引申意義“陰、陽”所帶出來的一串問題,單是人何時息、如何息、如何息而又醒這樣的問題就禁不住深問!若窺得此“一斑”,恐怕離“全豹”不遠矣;通曉晝夜之道,人就獲得了智慧!《易經》就在我們身邊,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關鍵在于“通”,不通不智。
“故神無方而《易》無體”,此句中主要說的是“神”和“易”,兩者的情狀是“無方”和“無體”。“神”不是神、鬼的神,不是一個人格化的形象,而是一種力量,是宇宙中的主宰,如同“道”,人們強名之日“道”,假借一個名字,實際也不是它本身,“神”也是如此。“神無方”是指“神”沒有方位,不是在某一方,從而無在而無不在;“《易》無體”是指《易》不局限于某一物、某一形、某一種學問,《易經》變化萬千,闡釋的道理也周流不拘,萬事萬物都沒有脫離它的涵蓋范疇,所以《易經》重在把握“易”中之“不易”,“不易”中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