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了勢利眼的狗

　　前年夏天的一個周末，我到大港去看望我的學生鄭子建君。子建君，是我年輕時在靜海當老師時的一個學生，聰明、能干，又為人忠實、仗義，所以一直沒斷了聯系。他到大港后，做保險工作，幾次來電話約我去玩，我想也好，順便看看大港什么樣，就去了。
　　大港很美麗，也很現代，令我頗多觀感，亦游興盎然。加之，子建君和他的一位朋友所給予的殷殷陪護，更使我不虛此行。
　　有興趣的是，第二天中午我們在一家飯館吃飯時，竟遇到了一件極有意思的事，令我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哭笑不得。
　　那是我們一行三人剛剛在飯館內坐下，正向店家打聽有什么特色的菜時，忽然聽見大門外傳進來洶洶的狗吠。扭過頭去張望，因大門關著，什么也看不見，我就對店老板說：不必著急點菜，你先去看看那狗在叫什么。按說，店老板就該急急地出去先把狗叫問題處理了，再回來給我們點菜才對，奇怪的是他卻一臉的不以為然，依舊是微笑著說：沒什么，沒什么，不用出去看，那是我的小狗在看門呢。來，請三位先生繼續點菜吧。
　　嗯？這就太怪了！開飯館的總是客人越多越好吧？你的狗在那里把守大門，見客人亂叫喚，不是撤你的生意嗎？你怎么還說沒什么呢？
　　這樣想著，狗吠停止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點菜。
　　吃。
　　誰知剛剛吃了幾口，門外的狗吠又起了，且又是洶洶的。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我走過去開了大門，就看見一只白色的京叭狀的小狗正站在門邊，氣勢兇兇地對著一個人狂吠，那意思很明白——我不準你進來！滾開！滾開！
　　不準誰進來呢？噢……原來是一個要飯的乞丐！只見那位乞丐穿著破衣，手里拿著一只臟兮兮的飯盒，正躬著身子對那小狗做謙卑狀，那意思也很明白——狗大爺，您就讓我進去吧，我要一口吃的就走。
　　汪汪——不行！汪汪——滾開！
　　天哪，它竟絲毫也不肯讓步。
　　我笑了，走過去對它說：喂，狗兄弟，給我點兒面子。讓他跟我進去，我給他點兒吃的他就走。行嗎？
　　小狗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好繼續反對，只是在喉嚨里嗚嗚地響，表示著它的不滿和無奈。
　　趁著這工夫，我對那位乞丐招了招手，說：請跟我進來，快點兒！
　　我領著乞丐進來，想請他坐下，看見那只小狗跟了進來，正狗視眈眈地盯著他，心想別多惹事啦，遂把各樣菜都撥一點兒裝滿了飯盒。乞丐很高興，連連稱謝，端著飯盒就往外走，我不放心，一直護送他出了大門，并且遠去。
　　汪汪汪——以后別來啦！小狗最后對他說。
　　飯店老板目睹了這一切，自是心知肚明，他抱歉地對我笑著說：您真是個善良的人呀！可是，我們開飯館的這么善良就不行啦！這里要飯的太多，進來就往客人身邊一站，不給錢不給吃的就不走，攪得客人都不敢來了。沒辦法，我只好請它來給我看大門。
　　??！原來如此！
　　可是，他怎么知道誰是客人誰是乞丐呢？我問。
　　老板得意地笑了：狗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呀。只要讓它看著我做幾次，以后它自己就能分辨啦！而且它絕不會看錯人！
　　……
　　老板說得對。狗是聰明，不是勢利眼。勢利眼的是人——不包括那位老板。
　　
　　 Two years ago on a summer wee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