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國際人權發展的背景之下,廢除死刑成為不可逆轉的態勢。作為保留死刑的我國,必須嚴格遵循死刑限制的國際標準,采取措施,包括從實體上削減死刑罪名,擴大不適用死刑對象的范圍;從程序上進一步完善死刑復核程序,賦予并保障死刑犯各項權利等,以縮小與國際公約之間的差距,讓死刑由限制最終走向廢除。
關鍵詞:國際公約;死刑;限制;廢除
中圖分類號:D9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07)05-0091-05
The Limitation ofDeath Penalty in the Frame of International Conventions
GUO Jie
(Nor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s and Law,Xi’an 710063,China)
Abstract:The abolition of death penalty has become an unchangeable trend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the development of international human rights. As a country that retains death penalty, we must strictly abide by the international standard of the limitation ofdeath penalty and take some steps to minimize the distance between ours and the international conventions in order to abolishdeath penalty in the end. These steps include: From the aspect of entity, we should reduce the charges of death penalty and enlarge the scope of objects that are not applicable to death penalty; from the aspect of procedure, we should perfect our procedures for review of death penalty, give and ensure every right of the criminals who are sentenced to death.
Key words:international convention;death penalty;limitation;abolition
如果歷史倒退200多年,恐怕是不會有人對死刑的效用提出質疑的,因為幾千年來,死刑一直被人們自然而然地使用著。1764年,意大利刑法學家貝卡利亞在其名著《論犯罪與刑罰》中,首次系統地論證了死刑的不人道性、殘酷性和不必要性,由此揭開了死刑存廢之爭的序幕。對死刑的存廢盡管有不同的認識,但現實的情況是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地區加入了廢除死刑的行列。從1981年至2002年,在法律上明確廢除所有罪行死刑的國家由27個增加到76個。截止2004年10月,世界上有128個國家和地區廢除了死刑,其中81個國家和地區對所有犯罪廢除了死刑,12個國家廢除了普通犯罪的死刑,35個國家事實上廢除了死刑。[1]628應該說廢除死刑已成為一股不可逆轉的國際潮流。反觀我國的死刑適用現狀,如何與國際公約的內容相接軌,采取怎樣的措施嚴格限制死刑,是我們必須面臨和解決的問題。
一、《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公約》等國際性法律文件對死刑問題的規定
《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公約》(以下簡稱《兩權公約》)是廢除和限制死刑國際性法律文件的代表。該公約于1966年12月16日獲得通過,1976年5月23日正式生效,我國已于1998年10月5日正式簽署了該公約。此外,1984年5月25日聯合國經濟及社會委員會批準的正式國際文件《關于保證面對死刑的人的權利保護的保障措施》(以下簡稱《保障措施》),1989年12月15日第44屆聯合國大會通過的《旨在廢除死刑的公民權利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二任擇議定書》對死刑的限制又做了更為明確或補充性規定。上述國際性法律文件對死刑問題的規定,大致可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強調生命權是人類固有的權利
《兩權公約》第6條第1款規定:“人人有固有的生命權。這個權利應受法律保護,不得任意剝奪任何人的生命。”這項規定昭示了生命權是人與生俱來的權利,是神圣的、至高無上的,尤其是《兩權公約》將生命權與死刑的限制聯系在一起,更加強調了對生命權的特殊保護。
(二)死刑只能適用于“最嚴重的罪行”
《兩權公約》第6條第2款規定:“在未廢除死刑的國家,判處死刑只能是作為對最嚴重的罪行的懲罰。”第6款規定:“本公約的任何締約國不得援引本條的任何部分來推遲或阻止死刑的廢除。”這些規定有二層含義:一是《兩權公約》將廢除死刑作為所追求的最終目標,即死刑的廢除是必然。二是對于還未廢除死刑國家的最低要求是死刑只能作為對最嚴重犯罪的懲罰,即死刑只能適用于最嚴重的犯罪。
關于什么是“最嚴重的犯罪”, 《兩權公約》并未作明確的解釋,然而在《保障措施》)第1條中規定:“最嚴重的犯罪的范圍應理解為不超出有致死或者其他極其嚴重的后果的故意犯罪。”同前述規定相比,《保障措施》第1條的規定顯得更為明確和具體。
(三)對死刑適用對象作嚴格限制
《兩權公約》第6條第5款規定:“對18歲以下的人所犯的罪,不得判處死刑;對孕婦不得執行死刑。”《保障措施》除強調對犯罪時不滿18歲的人不得判處死刑外,還進一步規定,對新生嬰兒的母親不得執行死刑;對已患精神病者也不得判處死刑。繼《保障措施》之后,經濟及社會理事會又在其1989/64決議中補充提出了應該“確立一種最大年齡限度,超過這一限度,任何人便不得被判處死刑或者被執行死刑。”[2]96
(四)在溯及力問題上,強調死刑不溯及既往,除非適用新法對罪犯更有益
《兩權公約》第6條第2款規定,判處死刑應按照犯罪時有效的法律,即死刑不溯及既往。《保障措施》則規定:“如果在犯罪后由法律規定了一種更輕的刑罰,則罪犯應該因此而受益。”《保障措施》在死刑的溯及力問題上采用了從舊兼從輕原則,更有利于保障犯罪人的權益。
(五)從訴訟程序上保障死刑適用的正當性
《兩權公約》第6條第2款規定,死刑“這種刑罰,非經合格法庭最后判決,不得執行。”《保障措施》則進一步強調“包括任何被懷疑或控告犯了可判死刑罪的人有權在訴訟過程的每一階段取得適當法律協助后,方可根據主管法庭的終審執行死刑。”《保障措施》還規定:“只有根據明確和令人信服而且對事實沒有其他解釋的余地的證據而對被告定罪的情況下,才能判處死刑。”
(六)賦予被判死刑的人各項權利
各項權利包括:赦免權、減刑權、上訴權等。《兩權公約》第6條第4款規定:“任何被判死刑的人有權要求赦免或減刑。對一切判處死刑的案件均得給予大赦、特赦或減刑。”《保障措施》第6條規定:“任何被判死刑的人均有權尋求向擁有更高審判權的法院上訴,并應采取步驟確保這些上訴必須被受理。”
(七)從人道主義立場出發,強調死刑執行方式的文明化
《保障措施》第9條規定:“判處死刑的執行應盡量以引起最少痛苦的方式為之。”即雖然被判死刑的人在結果上已無法做出選擇,但在執行方式上應盡可能采用較為人道、痛苦最小的方法來進行。
此外,一些國際區域性組織在廢除死刑方面也做出了積極的努力,歐洲理事會通過的《〈歐洲人權公約〉關于廢除死刑的第六議定書》,《美州人權公約》成員國通過的《〈美州人權公約〉旨在廢除死刑的議定書》都就廢除死刑問題作了非常具體的規定,如《〈歐洲人權公約〉關于廢除死刑的第六議定書》規定,“死刑應予廢除。任何人不得被判處這種刑罰或者被處決。”和歐洲理事會一樣,歐盟也將廢除死刑作為其成員資格的先決條件。
二、我國的死刑現狀及發展趨勢
建國初期,由于沒有一部統一的刑法典,對死刑的規定散見于幾個單行刑事法律中,如《懲治反革命條例》、《懲治貪污條例》,數量也很有限。
1979年刑法分則有7個條文規定了28個死刑罪名,以后的單行刑法規定了40個死刑罪名,在刑法修訂前,共有68個死刑罪名。1997年刑法修訂之后,共有69個死刑罪名,在分則罪名大量增加的情況下,雖然死刑罪名在數量上變化不大,但在一定程度上仍然貫徹了謙抑原則。[3]227
從死刑罪名的數量看,我國在世界上應屬于死刑罪名最多的國家,刑法分則十章犯罪中有九章都有死刑罪名(除了瀆職罪以外)。立法上死刑罪名偏多,司法適用中如不加以嚴格限制必然導致濫用。如2001年3月發生在河北石家莊的靳如超爆炸案,除將靳本人以故意殺人罪、爆炸罪判處死刑外,還將為謀取私利向靳出售爆炸物,但并不知其用途的另外三人以非法制造、買賣爆炸物罪判處死刑,這即是司法中死刑適用面過大的一個典型。雖然“少殺、慎殺”是我國一貫的死刑政策,但近年來崇尚死刑的威懾作用,一味地追求“從重從快”是導致死刑適用面過大的原因之一。一些人認為,“治亂世應用重典”,歷史上莫不如此,處于社會轉型期的中國,社會治安形勢不容樂觀,死刑的作用不可低估。然而翻開歷史我們不難看出,凡是利用刑罰的威懾力來恫嚇世界的,從來就沒有成功過。死刑真的有那么大的威懾力嗎?沒有了死刑是否會導致犯罪率的上升?聯合國在1988年和1996年組織的兩次關于死刑與殺人罪的關系的調查中都得出結論說,沒有證據支持死刑比終身監禁具有更大的威懾力。“一些廢除死刑國家的經驗表明,廢除死刑并不會導致犯罪率的上升。如加拿大在1975年,也就是廢除死刑的頭一年,謀殺罪的比率為每100 000人中3.09人,但到1980年即下降到2.41人,1999年,也就是廢除死刑后的第23年,下降到1.76人,比1975年低了43%。”[4]片面強調“民憤”在死刑適用中的作用是導致死刑適用面過大的另一原因。的確,死刑有一定的威懾力,它能滿足人們最原始的報應觀念,于是一些人認為死刑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深厚的民眾基礎,對一些嚴重的刑事犯罪分子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人類存在報復心,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但以死刑“平民憤”,是對民眾原始報復本能的放縱,隨著人類的進步,滿足報復心的方法也會變得越來越文明。[5]進一步分析我們會發現,所謂“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多指故意殺人、嚴重危及公共安全的犯罪,對于經濟犯罪、貪利性財產犯罪不適用死刑,未必會涉及到平“民憤”的問題。死刑的大量適用,不僅與世界人權發展的大趨勢悖離,也與國際公約中的內容相抵觸,在國際交往中常常使我國處于被動甚至尷尬的境地。如走私犯賴昌星在逃往加拿大后,加拿大就以將賴昌星引渡給我國有可能使其面臨被判死刑的危險而拒絕引渡,除非我們在這一問題上做出讓步。[6]
盡管廢除死刑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必然結果,也是我們的終極追求,但在一個大量適用死刑的國家,期望在短時間內完全廢除死刑則是不明智的。世界上許多已經廢除了死刑的國家都經歷了由濫用到慎用,由苛刻到輕緩,最終走向廢除的過程。我國目前應嚴格限制死刑的適用,包括立法層面和司法層面上的限制,也包括實體上、程序上的限制,逐步向最終廢除死刑過渡,這應是國際環境下我國死刑發展的基本走向。
三、死刑限制的基本對策
從我國死刑刑事立法看,立法者是較為重視死刑限制問題的,其中,有關“死刑只適用于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分子”以及“犯罪的時候不滿18周歲的人和審判的時候懷孕的婦女,不適用死刑。”等內容的規定與聯合國《兩權公約》等國際性法律文件的相關內容是一致的,但我國的死刑立法中還存在著一些尚待完善和修正之處。刑事司法中,如何嚴格限制死刑適用,真正貫徹“少殺、慎殺”的刑事政策,縮小與國際公約之間的差距,值得我們去認真思考。
(一)實體上的限制
1.削減不必要的死刑罪名。聯合國《兩權公約》明確規定,死刑只適用于最嚴重的犯罪,雖然對“最嚴重犯罪”的含義各國有不同的理解,在適用的標準上也有差異,但即使是在一些保留死刑的國家,死刑罪名也僅限于謀殺罪(通常是一級謀殺罪)、戰爭罪等極其嚴重的犯罪。我國死刑的適用明顯大于公約所規定的范圍,現行刑法中有69個死刑罪名,其中屬于非暴力犯罪的經濟犯罪、貪利性犯罪共21個罪名,(注:經濟犯罪主要指分則第三章中的犯罪,也包括職務犯罪中的貪污罪、受賄罪在內。)占所有死刑罪名的33%,這在各國刑事立法中實為罕見,死刑限制首先可以考慮的是廢除非暴力犯罪的死刑。
其次,我國死刑罪名有相當一部分屬于危害國家安全罪、軍人違反職責罪和危害國防利益罪,共有26個死刑罪名。屬于這三章中的死刑罪雖然性質嚴重,但由于種種原因,不僅實踐中發案率低,而且真正適用死刑的也不多,有些死刑罪名長期處于備而不用的狀態,這樣的死刑罪名即使不能一下子全部廢除,也可以考慮將極少適用的一些先廢除,只保留個別幾個性質和危害后果極其嚴重的罪名。
再次,對普通刑事犯罪中的死刑罪名也沒有必要全部保留。對那些并不直接發生“致死結果”的犯罪,也可考慮廢除,如綁架罪,強迫賣淫罪,拐賣婦女、兒童罪,傳授犯罪方法罪,非法制造、買賣、運輸、郵寄、儲存槍支、彈藥、爆炸物罪,盜竊、搶奪槍支、彈藥、爆炸物、危險物質罪等。通過這樣的削減可使我國刑法中死刑罪名的數量大幅度下降,而保留下來的近20個死刑罪名基本上符合聯合國公約所要求的“最嚴重犯罪”的死刑標準。
2.擴大不適用死刑對象的范圍。我國刑法規定:“犯罪的時候不滿18周歲的人和審判的時候懷孕的婦女,不適用死刑。”這與《兩權公約》的內容是一致的,但范圍還可以再大一些,參照聯合國相關法律文件的內容,對于新生嬰兒的母親、精神障礙人、年滿70周歲的老年人也不適用死刑。除此之外,筆者認為還應包括那些智力嚴重殘缺的智障人在內。這樣不僅體現了刑法謙抑原則和人道主義精神,同時也是限制死刑適用的重要舉措。
3.重視死緩制度在限制死刑中的作用。死緩制度是我國的獨創,“其設立目的在于使一些罪該處死的犯罪分子,在具備特定從寬情節的情況下,有條件地不被處死,從而有利于在總體上限制和減少死刑的實際適用。”[7]549死緩是死刑的一種執行制度,并不是一個獨立的刑種,它和死刑立即執行適用的前提條件相同,即只有對罪行極其嚴重的犯罪才可以適用死刑,所以死緩的適用并非像有些人所想的那樣,罪行極其嚴重就適用死刑立即執行,罪行達不到極其嚴重的,就適用死緩。這樣做實際上是降低了適用死緩的門檻,并未讓死緩制度真正發揮減少死刑適用的目的,所以這是首先要注意的問題。其次,依照刑法規定,適用死緩必須同時具備兩個條件:一是罪該處死;二是不是必須立即執行。后者是適用死緩的實質性條件,但法律并沒有具體規定,在理解時應注意避免出現這種情況,即“罪當判處死刑的犯罪人,往往并非'不是必須立即執行的'就適用死刑,而是要具備法定的或酌定的從輕、減輕情節才適用死緩。”[5]誠然,具備法定從寬處罰情節當然可以適用死緩,但有下列“特殊從寬情節”之一的,也應適用死緩:(1)平時表現較好,犯罪動機不十分惡劣,因偶然原因犯了特別嚴重罪行的;(2)被害人有一定過錯,責任不全在被告人的;(3)被害人有明顯過錯,引起罪犯激憤犯罪的;(4)在共同犯罪中雖是主犯之一,但不具有最嚴重罪行的;(5)罪犯智力不健全的。[8]47此外還應包括:犯罪事實有些尚未查清或證據不是非常確鑿充分的,以及行為所造成的危害結果并不嚴重危害他人生命權或公共安全的等等。再次,在目前尚不能完全廢除死刑的情況下,應擴大死緩的適用范圍,盡量減少適用死刑立即執行,充分發揮死緩在死刑限制方面的效用。
(二)程序上的限制
1.完善死刑復核程序。死刑關乎人之生死,必須慎而又慎,一但人頭落地,一切均無可挽回。我國刑法和刑訴法均規定:“死刑除依法由最高人民法院判處的以外,都應當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這就是我國的死刑復核程序,它是除一審、二審程序之外,對死刑案件又設立的一道“特別監督程序”。20世紀80年代,為了從重從快打擊刑事犯罪分子,提高辦案效率,全國人大常委會修改了人民法院組織法,將殺人、強奸、搶劫、爆炸以及其他嚴重危害公共安全和社會治安判處死刑的案件核準權授權省、自治區、直轄市高級人民法院行使。此后,最高法院又先后授權云南、廣東等省高級人民法院核準部分毒品犯罪死刑案件。雖然1996年的刑訴法和1997年的刑法對死刑復核權都做了規定,但實際操作中仍有部分案件的死刑復核權由各地高級人民法院行使。而這樣一來會存在兩個問題,一是死刑復核權被“虛置”,因為各地高級人民法院不僅是死刑案件的二審法院,同時又是復核死刑案件的法院,將死刑復核權下放,使得死刑的二審程序和復核程序合二為一。如果說我國法律對死刑案件設立的實際上為“三審終審制”的話,這樣做實際上等于取消了死刑復核程序。二是由于各地經濟發展存在差異,法官的認識水平、素質也有不同,死刑復核權下放會導致在復核標準上存在差別,造成事實上的不公。實際上,各級人民法院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的死刑案件,大約有百分之十幾到百分之二十幾的改判率。[9]282死刑核準權下放,一但造成誤判,就會永遠失去糾正的機會。自2002年陜西董偉的“槍下留人案”以來,社會各界吁請最高法院收回死刑復核權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2004年3月召開的十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上,來自北京和山西的人大代表提出“死刑復核權應該收歸最高人民法院”的建議,得到了341位代表簽名支持。最高人民法院決定收回死刑復核權,并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2006年12月13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公告,決定于2007年1月1日起全面收回死刑復核權,毫無疑問這是死刑限制方面的一個重要舉措。
2.賦予死刑犯相應的權利并保障其實施。依照聯合國《兩權公約》及其他國際性法律文件的規定,這些權利主要是獲得減刑和赦免的權利。我國刑法雖然對被判死刑的人規定了特殊的減刑制度,但并未有針對一般死刑犯的減刑制度,我國憲法中規定的赦免只是特赦而且已多年未曾適用過,這與《兩權公約》中所規定的“任何被判處死刑的人應有權要求赦免或減刑。對一切判處死刑的案件均得給予大赦、特赦或減刑”的內容并不相符。為了切實保障死刑犯的權利,嚴格限制死刑的適用,應該賦予被判死刑的人減刑、赦免的權利,并做出專門規定,死刑犯在提出減刑、赦免請求期間,所有的死刑案件均應停止執行。
3.由罪犯自主選擇行刑的方式。 死刑執行方式經歷了一個由野蠻、殘酷向人道、文明發展的演變,死刑執行方式的人道化體現了執法的文明,彰顯了對生命的尊重和人權的保障。聯合國〈〈保障措施〉〉第7條規定:“判處死刑的執行應盡量以引起最少痛苦的方式為之。”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執行死刑采用槍決或注射等方法進行。”相對于其他執行方式,注射執行死刑應是一種最先進、最人性化的方式,但我國目前死刑執行方式仍以槍決為主,注射方式僅在少數一些地區實施過,而且采用何種方式執行死刑,罪犯本人并無選擇權。筆者認為,對于已經被判處死刑即將被執行的罪犯來說,已經無法選擇生存還是死亡,但在死亡的方式上仍應賦予罪犯選擇的權利,只要條件許可,應盡量滿足罪犯自己的選擇。“在中國廢除死刑之前,全面推廣運用注射方式執行死刑,既符合國際公約中盡量減輕罪犯痛苦的執行原則,又符合實現正義和公平的社會需要。因而把注射方式執行死刑理解為,廢除死刑前的有益緩沖劑則形異神似。”[10]
死刑——這一具有悠久歷史的刑種,隨著社會文明程度的提高,人權觀念日益深入人心,其廢除是歷史的必然。然而在中國,死刑的廢除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正如陳興良教授在回答死刑是存置還是廢除這個問題時所回答的:“從應然性上來說,我是一個死刑廢止論者;從實然性上來說,我是一個死刑存置論者。確切地說,是一個死刑限制論者。”[11]我愿將這段話作為文章的結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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