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江西省委及地方組織對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歷史性貢獻

［摘 要］ 本文主要論述了中共江西省委及其地方組織在湘贛邊界秋收起義中的地位和歷史性貢獻。

［關鍵詞］ 湘贛邊界秋收起義 中共江西省委及其地方組織 地位和作用

八十年前爆發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一次著名的武裝起義。這次起義首次公開打出了中國共產黨的旗幟，進一步在全國人民面前表明了中國共產黨獨立領導革命戰爭的決心。當起義受挫后，毛澤東依據實際情況，毅然改變了黨中央和湖南省委進攻中心城市的方針，率領起義軍向敵人統治力量薄弱的農村進軍，在井岡山建立了中國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實現了中國革命戰略的偉大轉折。富有光榮革命傳統的江西，是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主要策源地和落腳點。由于種種原因，黨史界對中共江西省委及其地方組織在湘贛邊秋收起義中的地位和所起的作用研究得不夠充分。為此，筆者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以史實為依據，就這一問題作以下闡述。

一、貫徹八七會議精神，為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發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大革命失敗后，為了審查和糾正黨在大革命后期的嚴重錯誤，決定新的路線和政策，中共中央于1927年8月7日在湖北漢口召開了緊急會議，徹底結束了陳獨秀右傾機會主義在中央的統治，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總方針，決定把發動農民舉行秋收起義作為當前黨的最主要的任務。

中共江西省委雖然接到中央召開緊急會議的通知，但因忙于南昌起義的善后工作，未派代表出席會議。8月15日左右，八七會議文件傳到江西。中共江西省委和共青團江西省委立即開會進行學習和貫徹，并根據八七會議決議精神，制定了《中共江西省委秋收暴動計劃》和《江西全省秋暴煽動大綱》。省委明確表示：“完全接受中央的決議，并斟酌各縣的情形擬定秋暴計劃”。①

省委在秋暴計劃中指出：“秋暴的主要力量，自然是農民群眾，但我們切不可使農民處于孤立的地位與其他群眾絕緣。我們必須事先在宣傳上兼顧及其他群眾的利益（自然地主豪紳等除外），在組織上與其他群眾親密聯絡。”②省委確定秋收暴動的起點，必須是政治經濟地位較重要、而農民運動較有基礎的地方，最終“擬定贛北的修水為起點，影響鄰近各縣與各縣聯絡，贛西以永新為起點，贛東以臨川為起點”。③“在農軍勢力統治的縣份，如修水、銅鼓等應即馬上實行捕殺豪紳及反動派，沒收大地主土地，建立農民政權……在農軍有相當力量的縣份，如寧岡、安福、蓮花等縣須設法秘密集中實力收繳政府及所屬各種反動派武裝，驅逐或捕殺反動官吏，解散或捕殺反動的國民黨部偽農協及其他反動團體”。④

江西省委制定秋收暴動計劃后，又派員到贛西和贛西北等地進行具體指導、組織實施。這些同志到達各地后，立即幫助整頓黨的組織，傳達貫徹八七會議精神，指導武裝暴動。1927年9月11日，省委在給中央的信中匯報說：“蓮永及修銅兩部分農軍，此間均已專人前往指導。調往醴陵、茶（陵）縣一帶幫助湘之秋暴問題，自屬可能而且必要，不過須俟前次派去之人回來報告后，才能調動也！”⑤

在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爆發前，中共修水、銅鼓等縣的黨組織領導農民舉行暴動，肅清反動勢力，使修銅一帶成為秋收起義革命武裝的集聚地。8月26日，省委特派員丁健亞和共產黨員余經邦等組織數千名農民配合警衛團三營分三路攻打修水西鄉曹江陵莊園，“三路人馬同時開火，終于打垮了曹氏封建堡壘——曹江陵莊園”。⑥8月20日，中共銅鼓臨時縣委主要領導人陳逸群、陳葆元等人在瀏陽工農義勇隊的支持下，組織農民舉行暴動，攻打縣城。與敵“戰斗三小時，得槍20余支”⑦。攻下縣城后，隨即砸開監獄，救出被關押的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100余人。同時，乘勝收繳了幾處鄉鎮的團防武裝，活捉了縣靖衛團大隊長帥尚奎。

秋收起義前夕，修水、銅鼓等地黨組織領導的農民暴動規模雖小，但沉重打擊了當地的反動勢力，擴大了革命影響，爭取到了廣大群眾的擁護和支持，為湘贛邊秋收起義的發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保護入贛革命武裝，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軍旗在江西大地升起

1927年7月下旬，由我黨掌握的原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奉黨的指示，在共產黨員、團長盧德銘的率領下，從漢口開赴南昌參加武裝起義。因遭反動軍隊阻攔，錯過時機，途中折向西進。8月上旬，部隊到武寧時，遇上余賁民率領的平江工農義勇隊，從余賁民處得知南昌起義軍于8月5日撤離南昌南下廣東的消息，便改變由涂家埠直驅南昌的計劃，于8日取道靖安、奉新，以期抄近路趕上起義大軍。到達奉新時，偵知起義部隊已經遠去。此時天氣炎熱，官兵病者甚多，不宜長途跋涉，警衛團決定改變行動計劃，盧德銘與辛煥文、韓浚赴鄂找黨中央，將部隊交一營營長、共產黨員余灑度指揮，讓他暫將部隊拉到修水這個湘鄂贛“三不管”但工農運動基礎較好的地方待命，以求發展。于是，警衛團和平江工農義勇隊從奉新出發，經高安、上富進入四面環山，地居湘鄂贛三省邊界的修水。

瀏陽工農義勇隊駐扎在平江時，編入賀龍所部，為二十軍獨立團，準備開到南昌參加起義。義勇隊在追趕南昌起義軍不及的情況下，經安義、奉新、高安、上高進入銅鼓。

對這三支未趕上南昌起義而進入江西境內的革命武裝，中共江西省委十分關注，立即派員聯絡，發出指示，設法保存這三支革命武裝。“平、瀏農軍在修水、銅鼓時曾派人來此接洽，此間亦有人前去報告現在軍政情況，并提議以后進行以及一切聯絡事宜，派去之人尚未回來。”⑧

警衛團進駐修水的消息被江西省政府主席、國民黨第五方面軍總指揮朱培德所掌握，朱培德想吃掉這支外省流入的“有異常行為”的部隊。中共江西省委得知這一情報后指示，為了保存這支部隊，名義上可以暫時接受朱培德的改編，條件是“受編不受調”。余灑度在1927年10月19日向中共中央的報告中說：“到修水即召集兩部負責同志會議，商統一事，諸同志們均以軍事統一不可緩，乃決議將警衛團改為第一團，瀏陽蘇先駿（原駐銅鼓）部改為第三團，余賁民即分補兩團，為灰色態度起見，改用江西省防軍第一師名義，度即被指為師長。賁民為副師長。”⑨

當年參加秋收起義的老同志張啟龍在《秋收起義前后三團活動回憶片斷》中說：“未等部隊去蓮花廳，江西省委又派同仁同志（是個矮個子，面貌相當黑。很能說話）來傳達指示，要我們為了保存這支部隊，暫時接受朱培德的改編，編為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的一個團，供給由朱培德負責……我們就這樣開到銅鼓縣駐扎下來，后來武昌警衛團和平江工農義勇隊也先后受編江西省防軍第一師，駐修水境內。”

8月下旬，余灑度等與平江、瀏陽義勇隊等負責人在修水與銅鼓之間的山口鎮召開了一次會議。當年參加秋收起義的老同志何長工在《難忘的歲月》一書中說：“8月下旬，警衛團和平江、瀏陽農民軍在修水山口鎮召開會議，決定統一編為一個師，由余灑度任師長，余賁民任副師長。”山口會議決定將兩地武裝合并，編為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師部駐修水，警衛團編為第一團，瀏陽工農義勇隊編為第三團。將平江工農義勇隊分補一、三團。這樣，形式上屬江西省防軍，可以迷惑敵人，使入境的三支我黨掌握的革命武裝能安全在修銅一帶駐扎，得到訓練和解決給養的機會，為湘贛邊秋收起義的爆發聚集了武裝力量。

9月初，前委書記毛澤東從長沙到達安源。他在張家灣工人補習學校召開了部署秋收起義的軍事會議，潘心源、蔡以忱、鄧乾元、寧迪卿、楊俊、王興亞等參加了會議。毛澤東在會上傳達了“八七”會議的精神，介紹了各地秋收起義的準備情況。會議詳細討論了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軍事行動，正式組成了秋收起義黨的最高領導機關——前敵委員會。會議經過討論，決定組建為農革命第一軍第一師。毛澤東任黨代表，盧德銘任總指揮，師長余灑度，副師長余賁民，參謀長鐘文璋。下轄三個團。

根據中共中央軍事部和安源張家灣會議精神，余灑度決定立即著手將灰色番號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換成紅色番號：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起義前夕，余灑度命令參謀處長陳明義、參謀何長工、副官楊立三抓緊時間設計軍旗。軍旗圖案旗底為紅色，旗中央有顆紅五星，紅五星內有鐮刀、斧頭，旗面左側有一條插旗桿的白布涵管，上寫“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軍旗設計方案確定之后，修水縣總工會委員長徐光華請來了裁縫和會針線的婦女，趕制了100面軍旗。起義前夕，余灑度還收編了滯留在鄂南一帶的黔軍殘部，組成第四團，團長邱國軒。1927年9月9日，余灑度在修水縣城向起義部隊授旗，工農革命軍的軍旗在江西大地升起，震驚全國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爆發。

三、發動群眾參戰支前，有力地配合了起義軍的軍事行動

張家灣軍事會議后，中共安源市委按照會議的決定，在安源工人俱樂部召開黨員和工人骨干會議，動員布置配合武裝起義的各項工作，要求黨、團員在起義中發揮帶頭作用。他們為起義軍準備了起義時用的大批標語和佩帶的符號，加緊制造了一批供起義軍用的土手雷。中共安源市委還動員工人參加工農革命軍。工農革命軍第一師第二團1600余人中安源工人就有1000余人，占第二團總人數的60%。同時還動員工人家屬中的青年婦女組成看護隊、宣傳隊，配合起義部隊的軍事行動。第二團在安源起義后，萍鄉鐵路工人開動火車，運送部隊，一舉攻克醴陵。

中共銅鼓臨時縣委在瀏陽工農義勇隊進入銅鼓后，按照中共江西省委的指示，發動群眾，為秋收起義作好準備。縣委組織工會、農會干部配合義勇隊深入鄉村打土豪，把土豪劣紳囤積的糧食分給窮苦百姓，幫助百姓度過秋收前的饑荒，同時也為起義部隊籌集到了一批軍款。銅鼓縣委還積極動員青年參軍參戰。瀏陽工農義勇隊在柳林街李新芳紙行一次就招募了自愿報名參軍的銅鼓青年160余人，全部編入新兵連。

安源會議后，毛澤東歷盡艱險，親臨銅鼓指揮戰斗。毛澤東在連里看望起義軍戰士，召開了連以上干部會，向指戰員傳達了黨的“八七”會議精神和湖南省委關于舉行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決定。9月11日，第三團在毛澤東、蘇先駿率領下，從銅鼓出發，向瀏陽挺進。部隊出征時，銅鼓縣委組織了大批工會、農會會員幫助部隊運送軍需物資。起義部隊來到銅瀏邊界的白沙鎮。該鎮三面是山，峻嶺環抱，中間是一片洼地，另一面是一條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地勢十分險要，敵人據險把守。銅鼓一區共產黨員湯九倫率領剛剛成立的英溪工農隊趕到上莊與三團匯合，一起投入白沙戰斗。工農隊雖然裝備很差，武裝多是梭鏢大刀，但他們作戰勇敢，不怕犧牲。經過激戰，全殲白沙守敵第八軍一個連和當地護戶團，繳獲大批槍支彈藥，一舉拿下白沙鎮。

修水是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師部和第一團駐地。起義前夕，中共修水縣委開會研究決定，縣農民協會、縣總工會全部由秘密轉為公開，全力以赴支援起義部隊。在縣委的動員下，有200多名青年到縣城的招兵站報名參加起義部隊。同時，縣農協會、縣總工會發動群眾為起義軍籌備糧食，趕制草鞋、綁帶、紅色領帶、紅袖套等軍需用品。

9月9日，鐵路工人首先破壞了長沙至岳陽、長沙至株洲間的鐵路，阻撓敵軍對長沙的增援，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爆發。這一天，工農革命軍第一師第一團在修水縣城紫花墩操場集會，宣布起義。中共修水縣委書記樊策安率領農會、工會負責人以及數千群眾敲鑼打鼓進入了操場，參加了起義軍的出征儀式。會后，第一團和第四團及配合軍事行動的修水農民自衛隊組成浩浩蕩蕩的隊伍，高舉鐮刀斧頭的軍旗，向渣津進發。縣城數千名群眾聚集在街道兩旁熱烈歡送。

四、派宋任窮送出密信，對前委做出引兵井岡山的決策起了重要作用

由于敵強我弱，秋收起義三路人馬先后受挫。第四團團長邱國軒部行至金坪時突然叛變，勾結敵人夾攻第一團，使第一團遭受重大損失。第二團在瀏陽遭受強敵圍攻，部隊在突圍中大部損失。第三團在瀏陽東門市遭敵人圍攻受挫。根據形勢的變化，毛澤東親率第三團撤至上坪。1927年9月14日晚，毛澤東在上坪召開第三團連以上干部會議，提出放棄原定攻打長沙的計劃，并通知各路起義軍到瀏陽縣文家市集合。隨后，各路起義部隊經過艱苦的戰斗，于9月19日在瀏陽縣文家市會合。當日晚，毛澤東在文家市里仁學校召開了前委會議，研究工農革命軍的行動方向。

毛澤東在會上根據敵強我弱的形勢，提出了放棄攻打長沙，退向萍鄉的主張。會議經過激烈爭論，決定采納毛澤東的正確主張，部隊沿湘贛邊界南下，向萍鄉退卻。9月23日，當起義部隊在進入萍鄉蘆溪時，突然遭敵伏擊，總指揮盧德銘英勇犧牲，部隊傷亡慘重，已不足千人。

毛澤東指揮部隊擺脫敵軍追擊之后，把部隊帶到了蓮花的陳家坊。部隊該向何處去？哪里才是安家之處？這一問題，嚴峻地擺在前委面前。在這關鍵時刻，工農革命軍與中共江西省委取得了聯系。秋收起義發爆發前，中共江西省委就派出了一個交通員，來到秋收起義部隊第三團駐地銅鼓進行聯絡。第三團黨組織也派出了當時在團部任文書的宋任窮，與江西省委交通員一同去江西省委請示下一步的行動。宋任窮一行走后不久，秋收起義就爆發了。宋任窮回憶：我們一起到了南昌市，省委機關設在市內一個小巷子里面。在那里我見到了省委書記汪澤楷（此人后來成了托派）、劉士奇（湖南人，光頭，后在贛西當了特委書記，還到了鄂豫皖）。汪澤楷看了我帶去的信，他回了一封信，是用藥水寫的，不知寫了什么內容。他只口頭對我講：“寧岡縣有我們黨的武裝，有幾十支槍，其他的事，信上都寫了。”⑩宋任窮帶著中共江西省委的密信和60塊銀洋，在蓮花的陳家坊追上了向南轉移的秋收起義部隊，把信和銀洋交給了毛澤東。

9月26日，毛澤東在縣城的賓興館召開會議。根據江西省委信中的囑咐，毛澤東再一次詢問了永新、寧岡等地的情況，并和蓮花縣的同志一起研究了部隊的行軍路線，決定由“蓮花縣黨組織負責人劉仁堪、朱義祖隨軍帶路，向永新、寧岡進發”。{11}可以說，中共江西省委的這封密信，對前委為秋收起義余部選擇落腳點的決策起了重要作用。

9月29日，毛澤東率工農革命軍到達永新縣三灣村，在這里進行了著名的“三灣改編”，從組織上確立了黨對軍隊的領導，同時實行軍隊內的民主主義制度。10月3日，毛澤東率領部隊離開三灣抵達寧岡縣古城鎮，當日在這里召開前委擴大會議。古城會議總結了秋收起義以來的經驗教訓 ，著重討論和研究了在羅霄山脈中斷建立根據地和開展游擊戰爭的問題。會議做出了團結和改造袁文才、王佐兩支綠林武裝，工農革命軍在井岡山建立革命根據地，開展武裝斗爭，深入土地革命的決策。10月7日，工農革命軍從古城出發，進駐茅坪，于 27日抵達茨坪，將革命的紅旗插上了井岡山。從此，中國革命走上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正確道路。

綜上所述，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用武裝暴動回擊了國民黨反動派的屠殺政策，表現了在強敵面前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堅強不屈的革命精神。秋收起義在進攻大城市遭到挫折后，毛澤東適時地率領部隊向敵人統治薄弱的井岡山進軍，保存了革命武裝，點燃了工農武裝割據的星星之火。中共江西省委及其地方組織在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發動和引兵井岡山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做出了重大的歷史性貢獻。○

注 釋：

①②③④⑤⑧《江西黨史資料》第4輯，1987年12月版第27頁、29頁、30頁、31頁、16頁、33頁。

⑥《九江人民革命史》，新華出版社2001年5月版第149頁。

⑦⑨《秋收起義》（資料專輯），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年3月版第50頁、131頁。

⑩《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下，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7版第191頁。 {11}《中共萍鄉地方史》第一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3年版第273頁。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