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警予由民主主義者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的過程

［摘 要］ 向警予與我黨許多馬克思主義者一樣，經歷了由激進的民主主義者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的過程。本文將其這個轉變過程分為如下三個時期：一是以教育救國為主要特征的民主主義時期(1914年秋—1919年春)，二是以參加新民學會為主要標志的激進民主主義時期(1919年春—1920年初)，三是留法勤工儉學過程中初步形成馬克思主義觀到其加入中國共產黨的這一時期(1920—1922年初) 。

［關鍵詞］ 向警予 民主主義者 馬克思主義者 轉變

向警予作為中共中央婦女部的第一任部長，由于時代的需要，使她的主要業績表現在婦女運動方面，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仍可以從其領導婦女運動的理論和實踐中窺見其鮮明的馬克思主義世界觀和方法論。和我黨許多馬克思主義者一樣，她最終成為一名馬克思主義者是經歷了幾個發展階段的。

一、以“教育救國”為主要特征的民主主義時期(1914年秋-1919年春)

在向警予的早期思想中，“教育救國”是其主要傾向，也是她作為一個民主主義者的主要標志。其教育救國思想萌發于辛亥革命時期。1911年，年僅16歲的向警予在常德女師就讀時，就與蔣勝眉（丁玲之母)等七人結盟，立下了“勵志讀書”、“以達教育救國之目的”①的誓言。1914年秋，由于不滿傳授封建禮教的教育方式，她轉入愛國教育家朱劍凡創辦的周南女校，從此，教育救國的理想更為明確。1916年6月，她從周南女校畢業，回到家鄉淑浦，創辦了著名的淑浦女校，從此進入了其教育救國的實踐階段。在主辦淑浦女校的三年中，她聚集了一批熱心教育救國的教師，提高了教學質量，擴大了校舍，增添了教具，使學校面貌煥然一新，學生由十幾人增至300人，有不同層次的補習科、國民科、高小科，似有教育普及的格局。她對傳統的舊教育進行了革新，宣傳新思想，提倡新風尚，激發學生的愛國熱情，這對振興當地的風氣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隨著學校的發展，矛盾越來越多，困難越來越大：組織學生清街團，上午打掃得干干凈凈，下午“污穢紛亂”、“堆積污穢者如故”；廢除經學，實施因材施教，卻遭到縣教育局視學潘封禮的百般挑剔、縣知事冷遇，教育經費得不到解決……她認識到教育救國并不是一副救世濟民的良藥，不可能從根本上挽救中國積貧積弱的危局。教育救國論是一種企圖不根本改變舊社會政治經濟制度的改良理論，它與“科技救國”、“實業救國”同屬一類的政治主張，在無產階級沒有奪取政權，國家沒有獨立，民族沒有解放的條件下，“教育救國論”是走不通的死胡同。向警予在教育方面的理論和實踐證明她仍只是一個充滿愛國激情的舊民主主義者，由于時代的局限和本人認識的束縛，當時的她還不可能探索到真正的救國救民之路。這促使她重新探索一條更為有效的，能夠達到“根本改造”目的的道路。

二、以參加新民學會為主要標志的激進民主主義時期(1919年春-1920年初)

向警予由一個普通的舊民主主義者向激進的民主主義者的轉變開始于她1919年春的北京之行。在北京期間，她一面研習法文，為日后留法勤工儉學作準備，一面拜訪思想開明的蔡元培等人，求師問道，力求使自己開闊眼界，提高認識。從京返溆后不久，五四運動爆發了，向警予以滿腔的愛國熱情投入到這場運動之中。她帶領學生游行示威，抵制日貨，組織了以“救國十人團”為單位的宣傳小組，宣揚救國救民的道理。她本人則以撼人心靈的演講喚起民眾的覺醒，她歷數北洋軍閥政府的罪惡，痛陳外敵亡我之心，號召民眾奮起抗爭，挽救祖國的危亡。向警予站在五四運動的激流中，體現了一個激進的民主主義者的堅定和勇敢，時代的潮流已逐步將她她鍛煉成一個敢作敢為的新女性。

經過五四運動的洗禮后，馬克思主義在中國迅速傳播，向警予外出追求真理的心情更為迫切。1919年5月28日，向警予給七哥信：“吾輩當求真心得，做真事業”，說明她在繼續探索救國道路。1919年8月，她辭去女校校長之職，離開淑浦赴長沙，旋即加入當時湖南最富有革新精神的先進組織——新民學會，成為新民學會最早的女會員之一，這標志著她完全成為了一個激進的民主主義者。她與毛澤東、蔡和森等縱論時局，共商大事，逐步成為當時湖南先進群體之一分子。她還特意在上海拜訪了仰慕已久的孫中山先生，進行了坦誠的交談，可見向警予求學問道之心甚為殷切。此時的她思想較前更為深刻，眼界更為開闊，她充滿豪情地寫道：“我們的學識能力雖然不足，但是，我們自信我們的腦筋是純潔的，我們的思想是徹底的，將來根本改造的大任，我們應當擔負的。”②為了實現根本改造的大任，她心甘情愿“以身許國”，隨時準備作出犧牲，正如她所言:“我們生長這個時候，假如毫沒犧牲，毫不能奮斗，簡直不能立足了。”③這些思想言論說明向警予已具備了向馬克思主義者轉變的思想基礎。但此時的她還沒有系統地閱讀馬克思主義著作，還不能對當時的中國社會作出透徹的分析和提出正確的主張，因此有待于進行新的追求和探索。

三、留法勤工儉學過程中初步形成馬克思主義觀到其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為真正馬克思主義者(1920-1922年初)

向警予向共產主義者轉變開始于1920年初赴法勤工儉學后，初步完成這種轉變是在同年7月于法國召開的以新民學會會員為主體的蒙達尼會議上。

1919年12月26日，向警予與蔡和森、蔡暢等30多人由上海楊樹浦碼頭啟航赴法。在漫長的旅程中，向警予與蔡和森進行了多次深入、細致的交談，她為蔡和森觀察問題之深刻和見解之獨到所折服，獲益匪淺。到達法國后，向警予在蔡和森的啟發和幫助下，開始比較系統地閱讀馬克思主義著作《共產黨宣言》、《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等，這使她的理論水平和思想認識提高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并逐步拋棄她過去所持的一些不大正確的主張，開始探索對中國實施根本改造的最有效途徑。她在此時寫給毛澤東的書信中就這樣自省和鞭策自己：“自出淑以來，覺前種種，皆是錯誤，皆是罪惡，此后駕飛艇以追之，猶思不及。”④表達了她接受馬克思主義這種全新世界觀的喜悅和迫切之情。11日，她給父母信：“你的九九在這里，努力做人，努力向上，總要不辱你老這塊肉與這滴血，而且這塊肉與這滴血還要在世界上放一個特別光明。”這就是暗示她接受馬克思主義，有了新的社會改造觀。

從此以后，她開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自己的頭腦，并用以觀察社會、分析問題。她于1920年5月所寫的重要文章《女子解放與改造的商榷》標志著她開始用馬克思主義觀點研究中國實際問題。她認識到私有制是萬惡之源，資本主義制度“在理不應存在，在勢不能存在”⑤，并預言不管社會如何變化，將來總是朝著“共產”這方面走的。

1920年7月召開的蒙達尼會議是在法新民學會會員不同信仰、不同主張的一次集中交鋒，向警予與蔡和森一道更加鮮明地表明了自己的馬克思主義立場。她堅決贊同蔡和森提出的組織中國共產黨，實行無產階級專政的主張，反對一部分人的“溫和革命論”及實行無政府主義、工團主義、改良主義等政治主張，認為中國的出路唯有實行無產階級革命，建立社會主義國家。通過她們的努力，部分留法學生的思想轉變過來，成為馬克思主義的積極擁護者。原來傾向于無政府主義的留法學生組織一一工學勵進會，在蔡和森、向警予等的影響下，逐步改造成為信仰馬克思主義的工學世界社，為在留法學生中建立和發展共產主義組織打下了思想基礎和組織基礎。此時的向警予不僅在思想上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而且還將蒙達尼會議上的革命主張貫徹到實際的活動中。為爭取留法學生的“生存權”和“求學權”，1921年她參與組織了二·二八請愿運動和進駐里昂大學運動。雖然這兩次運動沒有取得完全勝利，但顯示了向警予無畏的英勇氣概和突出的組織才干，為她日后從事革命活動提供了初步的經驗。

總之，留法勤工儉學期間是向警予思想轉變的關鍵時期，她初步完成了由一個激進的民主主義者向馬克思主義者的轉變，樹立了對馬克思主義的堅定信念，為回國投身革命打下了思想基礎，立下了奮斗目標。向警予在留法期間主要是完成信仰上的轉變，1922年她回國后則將這種信仰轉化為現實力量，在上海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最早的女共產黨員之一。她本人的馬克思主義水平也在革命活動中得以不斷提高和發展。7月，在黨的二大上，她當選為第一個女中央委員，擔任黨中央第一任婦女部長。開始領導中國最早的無產階級婦女運動，撰寫大量文件，用馬克思主義理論闡述中國婦女問題，號召廣大婦女團結起來，為解放自身投入到革命運動中去。

結 語

向警予由民主主義者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這個過程是以其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為基點，以其不懈地探求真理的精神為動力，伴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和她本人主觀認識的不斷提高而逐步完成的。在1919—1922年這段時期內，她除親自參加和領導革命活動外，還運用馬克思主義觀點撰寫了一些理論文章，宣傳和指導當時的革命運動。在她經歷的有關中國革命道路的大是大非的原則立場上，她能高瞻遠矚，辨識真偽，摒棄錯誤，始終立于正確的立場上，摸索中國革命發展的固有的特殊規律，這在當時處于幼年時期的黨組織中也是不多見的。這一時期向警予的思想和革命實踐活動表明，她的馬克思主義世界觀更加系統和深入，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成熟的馬克思主義者。可以這么說，向警予是我國婦女界最早、最成熟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思考中國革命問題的代表人物之一。○

注 釋：

①《七姐妹誓詞》，《向警予文集》第5頁.

②③《給陶毅》，《向警予文集》第10頁.

④《新民學會會員通信集》第2集.

⑤《女子解放與改造的商榷》，《少年中國》1920年第2卷第2期.

責任編輯 梅 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