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股份制勞資利益關系的經濟學分析

一、股份制與勞資利益關系

資本與勞動的關系是市場經濟中最基本的關系，每一個社會的經濟關系首先是作為利益表現出來，資本與勞動所形成的關系實際上一種經濟利益關系，這是勞資關系的本質所在。資本與勞動的關系，在本文又稱為勞資利益，是指資本所有者與勞動者為了實現各自的經濟利益而在勞動過程中所結成的一種社會經濟關系。資本與勞動關系中的“資本”不僅指私有資本，而且還指“公有資本”“股份資本”。因此，本文所指的“資本”是廣義上的資本，并且用“勞資利益關系”這一范疇來揭示不同類型的資本所有者與勞動者之間的利益關系及其利益變化趨勢。

股份制中的勞資利益關系是指股權多元化條件下混合資本與勞動之間的利益關系。按照股份制企業投資主體的性質不同，股份制企業的勞資利益關系可以分為以公有資本為主體的勞資利益關系和以私有資本為主體的勞資利益關系。股份制企業中，由于產權主體的多元化、復雜化，其勞資利益關系也呈現出多元交錯狀況，具體表現為勞動者與企業法人、企業經營者等多元主體之間的利益關系。企業經營者作為資本的具體代表，向資本負責，反映和維護資本的利益。企業的資本所有者與經營者通過企業法人制度，構成了現代企業生產中生產資料的代表，與為企業提供勞動力的勞動者，通過一定的結合方式，形成企業的勞資利益關系。在建立我國現代企業制度的過程中，按照市場經濟的要求規范勞資利益關系和處理勞資利益問題，完成勞動關系從傳統的公有制經濟形式和純粹的私有制經濟到現代企業制度形式的轉換，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二、股份制經濟中勞資利益關系的影響因素分析

在股份制企業中，產權是影響勞資利益關系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產權的不同性質及其實現形式直接影響勞資利益關系各主體的利益分配方式。而工會一般在其中發揮協調作用，工會力量的大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勞資利益分配的格局。政府是唯一能通過立法改變勞資利益關系制度規則的實體。當然，其他一些因素諸如勞動力供求、經濟環境、行業性質、企業規模等也會對勞資雙方的利益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但是這些因素對勞資利益關系的影響相對較弱。

(一)產權結構

產權的性質制約和影響著勞資利益關系的特點和走向，并直接決定勞資雙方的利益分配。在研究產權對勞資利益關系的影響時，假定工會、政府及其他因素對勞資雙方利益影響處于一種相對不變的狀態。通過一定分析和比較發現，當產權集中在資本所有者手中時，資方占有總體利益的絕大部分，并且其利益增長速度呈現一種快速上升的趨勢，而勞方只能獲得相當于勞動力價值的固定工資收入，相對于資方快速增長的收益，勞動者利益的增長速率則呈現明顯下降的趨勢，此時，勞資雙方的利益矛盾十分尖銳。當企業產權由資方和勞方共同擁有時，將會形成資本和勞動者利益共享的局面，并且隨著勞動者所擁有企業產權比例不斷增加，勞動者收益將呈較快的增長。在這種共有產權模式下，勞資利益矛盾相對緩和，雙方在相互協調的基礎上形成一定的合作。當產權集中在勞動者手中時，資本和勞動具有內在的統一性，資本與勞動的利益矛盾是非對抗性的，勞動者能夠分享自己所創造的剩余收益，此時，勞動者的收益呈現更快的增長速度。

(二)工會協調

工會不僅是將談判力量轉變為會員工資與就業條件的“引擎”，而且還是勞資利益關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工會對勞資利益的影響時，假定產權、政府以及企業其他環境維持一個相對靜止的狀態。研究中發現，當工會的力量弱小時，工會的利益維護功能是很微弱的，這時，工會給勞動者帶來的利益是很小的，隨著工會的力量不斷強大，工會能夠成為一支有效的力量與資方進行相關的談判，能夠為勞動者爭取更多的經濟利益。當工會的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時，它能夠給勞動者帶來最大的利益，此時，工會的作用達到一個最優的狀態。超過這一區間，也就是說，當工會的力量過于強大時，工會動輒以罷工等比較激烈的方式與資方相抗衡，將會影響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直接導致了企業成本的上升，限制了企業運營空間的彈性，導致企業總體利益下降，最終也使勞動者的利益下降。

(三)政府作用

政府是現代勞資利益關系中的重要主體，它主要是運用行政、經濟和法律的手段，通過立法、執法和法律監督以及制定政策，依法行政，發揮其各種職能，對勞資利益關系的確立和運行進行必要的指導、監督和調整。

研究政府對于工會的影響時，假定產權、工會以及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當政府對勞資關系采取放任自由的政策時，很容易導致資方對勞動者利益的侵占，此時，政府給勞動者帶來的利益是很小的；當政府逐步加大對勞資關系的宏觀干預時，從制度上約束資方對勞動者利益的侵占，從而保證勞動者基本權益的實現，這時，政府宏觀干預將有利于勞動者利益的增加；當政府對勞資關系的宏觀干預程度達到一定程度時，能夠使勞資雙方的利益達到最大化，此時政府的干預達到一個最優的狀態；當政府的干預程度超過這一最優狀態時，政府過度干預將會影響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導致企業總體利益下降，從而降低了勞動者的利益。

可以看到，產權對勞資利益的影響趨勢是呈指數變化的，工會和政府對勞資利益的呈現先遞增后遞減的變化規律。通過最優化處理，可以得出產權的擁有和行使、工會的協調、政府的干預程度對勞資雙方利益影響的變化趨勢和最優的作用區問。在現實中，應該遵循這一變化規律，力求使產權的行使、工會的協調、政府的宏觀干預靠近或達到一個最優的影響區間，從而使勞資雙方的利益達到最大化的狀態，形成一種相互均衡的利益狀態。

三、我國股份制企業中勞資利益關系的協調

在現實中，股份制企業中由于普遍遵循“股東利益至上”的邏輯，勞動者的利益沒有得到有效的維護，并且在理順產權關系的同時，并沒有相應的理順勞資利益關系，使得工會的利益維護功能、政府利益調節作用都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因此，股份制企業勞資利益關系協調可以從以下幾個角度人手：

(一)正確處理勞資利益關系與產權的關系

在股份制企業中，由于過于注重股東權益，忽視勞動者權益，勞動者權益在股份制企業中還缺乏相應的保障。因此，針對股份制企業中重資本權益，輕勞動者權益的情況，股份制企業協調勞資利益關系的一般思路應當是，在理順產權關系的同時要理順勞資利益關系，明確和重視勞動者的勞動權益。同時，針對股份制企業中還存在一些侵犯勞動者權益的現象，不僅需要從法律上保障勞動者的各項基本權利，更需要從組織上保護勞動者的經濟利益。突破原有的物質資本至上的觀念，放棄傳統的物質資本所有者單邊治理和獨占剩余的做法，兼顧兩種資本產權的收益。因此，在股份制企業改革中，可以適當提高勞動者的持股比例，把勞動者的勞動貢獻折合為一定比例與資本所有者共同分享剩余，這樣不僅可以協調勞資雙方的利益關系，而且還能為建立一種生產率更高的合作經濟提供動力和收益，并在協調勞資利益矛盾基礎上形成相互之間的合作關系，勞動者從作為資本收益的角度關心企業的長期發展。

(二)協調工會組織與公司治理機制的關系

股份制企業是不同生產要素所有者的契約集合，契約得以建立的基本前提是訂立契約的各方必須是獨立的產權主體。企業的產權構成、領導體制和勞資利益關系也相應地發生了深刻變化，反映在企業的組織權力結構上，主要表現為傳統的黨委會、職工代表大會和工會作為企業民主管理的組織基礎與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的職能發生重疊和沖突。后者的權力替代或壓制了前者行使企業民主管理的權力，使得企業管理成為少數人的權力，勞動者則逐漸失去話語權。這樣。在股份制企業勞資利益關系的協調中，實現工會組織與治理機制的有效銜接就成為一個重要制度創新內容。

為此，在我國，一方面，就是要根據企業實際，不斷豐富和充實職代會內容，創新職代會組織形式，特別要探索國有控股、參股企業實現民主管理的途徑和方式，重點處理好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與黨委會、工會和職代會之間的關系。另一方面，要加強工會的獨立性和主體性，即針對企業工會依附于企業的現象，上級工會要高度重視，一要全力構建基層工會干部合法權益的保障體系，將《工會法》的明確要求真正落在實處；二是要努力嘗試把基層工會無力解決的一些勞資利益關系方面的問題，提升到上級工會來協調處理的方式方法，如推行區域性、行業性集體合同等。

(三)加強政府差別調節作用

根據前面的分析，政府對股份制企業的勞資利益關系的調節功能并沒有達到一個最優的區間。為使勞動者、企業法人、經營者之間的利益達到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政府應根據其股份制企業中所處的地位和擔當的角色來調節不同產權主體的利益關系。

在國家控股的股份制企業中，政府一方面要履行好出資人的職責，通過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制約作用來減少勞資利益關系中的矛盾和沖突。如國有資產的代表可以通過其在企業中董事會和監事會中的作用，監督、約束經營者的行為，保障勞動者的民主管理權力和各種經濟利益，促進勞資利益關系的和諧。另一方面，加強政府利益調節的制度創新，政府法律部門要提供一套完整的、有效的利益調節仲裁機制。

在私人控股的股份制企業中，政府主要通過制定相應的法律法規，為勞資利益關系的調整提供相應的法律依據，使勞資利益關系雙方的正當權益得到法律的保護。此外，政府還應該完善相應的法律法規，盡快出臺《勞動合同法》、《社會保險法》、《勞動爭議處理法》、《就業促進法》等，使《勞動法》與《公司法》有效地銜接起來，支持工會的利益維護功能，為工會的維權作用提供相應的制度安排和政策支持，從而切實維護勞動者的權益。同時，要發揮“監控器”的作用，加強勞動司法工作，加大勞動執法力度。

(作者單位：上海金融學院國際經貿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