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那把安眠藥服下去的時候,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反應。于是,她先把門鎖打開,又撥通了他的手機。她開始有些頭暈目眩起來。她趔趄著身子,懵懵懂懂地橫倒在床上。
她隱隱約約地聽見闞小紅呼喊道,唐畋,你怎么了?
唐畋,你到底怎么了?
織布廠的青年女工闞小紅,拿著斷了絲頭的劣質棉紗向廠部走來,她邊走邊把工作服脫了下來。闞小紅身材高挑,白皙的皮膚,她羞澀的笑臉很是撩人。她要找到潘金,這話她非說不可了。好多女工都用疑惑眼光看著她,勸她不要去。闞小紅瞪起眼說,出了問題誰負責?闞小紅走起路來,一副急匆匆的樣子。闞小紅捱近廠長辦公室,她就舉著手里的棉紗說;
這些劣質的棉紗,能織出好布嗎?
闞小紅說完見沒有人應聲,她又大著嗓門吼道,織不出好布,怪不到我們,不能隨便克扣我們的工資。
喊了半天,闞小紅見沒有動靜,她徑直走進了屋里。應該說,闞小紅對這里是再熟悉不過了。她每天都要到潘金的辦公室來幾次,這是潘金給她定的制度。潘金讓她經常匯報生產質量情況。潘金每天總是那樣忙碌,闞小紅清楚地記得,她有兩天沒見到潘金的影子了,昨天吃過午飯后,唐畋見闞小紅遠遠朝她走來,她就問道,闞小紅,你知道潘金到哪里去了嗎?
闞小紅覺得很奇怪,她對唐畋說,你問的莫名其妙,你的男人,我怎么會知道上哪去了?
五月的槐林香味誘人,白色的花蕊盛開,來來往往的游客在林中穿梭。這時的潘金正在槐林深處的酒館里盡情地喝酒,手機第一次的響聲并沒引起他的警覺,他只是認為廠里的機器又缺零件了,也難怪,織機老是出問題,不是螺絲銹蝕斷裂,就是織出了疵布,搞得潘金剛想休息一會,又被闞小紅喊醒,潘金簡直煩惱透了。有時候,潘金自言自語著說,這些機器是該淘汰了。想到闞小紅,潘金禁不住有些自責,他認為不應該對她發脾氣,織布廠里的好多事情,闞小紅操了很多心,尤其是他和唐畋不在時,人家闞小紅里里外外把廠子料理得井然有序。為這,潘金還嬉笑著對唐畋說,小闞多能干呀,讓我省好多心呢。
唐畋聽到這些,順手扭著潘金的耳朵,她很反感地說,告訴你,闞小紅再能干,她也不是你老婆。
潘金記起了前幾天的一個午后,他從外面應酬回來睡得正香甜,闞小紅拿著女工織出的疵布,興沖沖地來敲潘金的門,啪啪的聲響,使沉浸在酣睡中的潘金無比煩惱,他起來踢開門沒好氣地說,吵什么,不知道我在睡覺嗎?還讓休息嗎?
潘金開門的瞬間,差點和闞小紅撞個滿懷,羞得闞小紅滿臉緋色,她兩手捂著臉,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我不知你在休息,你看,又出現了疵布,怎么辦呀?
現在,潘金記不清當時和闞小紅到底說了些什么,他只是看見闞小紅一副無助的樣子,潘金也便起了憐憫之心。潘金把闞小紅讓進屋里,他先讓她在沙發上坐下,接著又給她拿了些水果,并不時地勸著闞小紅吃水果。闞小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強忍著臉上的紅暈,她不知如何是好。潘金瞅著闞小紅修長纖細的兩腿,想說些什么,可他終也沒有說出。
就在這時,唐畋推門走了進來。
唐畋到城區進了一批機器零件,飯也沒有顧得上吃,就匆忙趕了回來。她本想從城區吃完飯,然后用剩余的時間去逛一下商店,順便買點日用品,她考慮到好幾臺織機急需這些零部件,猶豫了一下,她決定還是往回趕。可沒有想到,闞小紅在她不在時,竟然勾引她的男人。想到這些,唐畋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想狠狠地臭罵闞小紅,然后,再抓破她的臉,讓她好好地記住,這就是勾引人家男人的下場。所以,唐畋在闞小紅出門時,打了她一巴掌,并且朝她吐了唾沫,還罵道,婊子,不要臉的東西。
闞小紅有些冤屈,她兩手捂著臉,哭哭啼啼著跑了出去。
此情此景,使坐在椅子上的潘金,感到既尷尬又羞惱。闞小紅走了以后,潘金指著唐畋說,你發哪門子神經呀?闞小紅來告訴我,又出現了疵布,是布的質量問題,不是你小肚雞腸想的那些東西。
沒等唐畋說話,潘金進一步接著說,你有闞小紅一半的責任心,織布廠還不是現在的樣子,會發展得更快。
唐畋一肚子的冤屈還沒訴,聽到潘金責怪自己的話,她惱羞成怒了。唐畋用手指著潘金的鼻子,一邊哭一邊說,好啊,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你老是替她說話,你成心氣我呀。我早就知道你倆每天在一起,準沒有什么好事情。唐畋蹲在了地上,這會兒,她哭得更加傷心起來。唐畋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寂靜的午后,很快傳遍到周圍。一些女工聽到哭聲,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跑來看熱鬧。很快,潘金的辦公室外面聚集了好多人。女工們從窗口外面,嘀嘀咕咕地說著閑話。潘金氣得真想給唐畋一記響亮的耳光,但他沒有這樣做,他只是急匆匆地走到門口,大聲喊道,都給我滾,不知好歹的東西。
過了兩天,唐畋和潘金他倆相安無事。因為資金周轉問題,唐畋下午來到銀行,她要去辦理一筆貸款,可到了銀行,她沒有想到這樣忙,遠遠排起的長隊,讓她有些生畏。這時,唐畋極希望能碰見熟人,不然,下午很難辦成貸款的事了。唐畋這樣考慮著,不知不覺,時間過得真快,她來到銀行已經兩個小時了,銀行窗口的業務,還是那樣忙碌。就在唐畋發愁之際,她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唐畋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中學的同學。當她的這位同學知道她要辦的事以后,很快領她從側門辦理完了貸款。唐畋內心自是很感激,也便執意要請同學吃飯。她的同學事先約好了朋友,唐畋只好匆忙地往回趕路。唐畋回到廠里的時候,已是晚上七點多鐘。唐畋饑腸轆轆,她多希望潘金在眼前呀,可是,她問了好幾個人,他們都不知他上哪去了。唐畋只好打他的手機,提示音告訴唐畋,潘金已經關機。她只是匆忙地吃了點東西,然后,她斜倚在沙發上等潘金回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潘金回來了。潘金一副疲憊的樣子,他好像沒有看見唐畋,就徑直回到臥室。然后,潘金倒頭便睡。唐畋走了進來,她發現潘金剛才身上有股草艾的清香,這會兒,草艾的清香在屋里彌漫開來,越來越濃烈了。唐畋似乎發現了什么,她先是拿起他的上衣聞了聞,隨后又舉著他的褲子瞅了瞅,她這才大聲叫道,潘金,你給我起來,你倒是說說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你和那婊子干的好事,現在,你要和我解釋清楚。
唐畋見潘金還躺在那里,就想拽他起來。唐畋內心覺得很是冤屈,她哭著對潘金說,好啊,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做事,你倒好,你又和闞小紅去鬼混,以前你不承認,這次你怎么說?你倒是說呀?
潘金這才揉著眼,嘴里嘟嚕著說,說什么呀,我看你神經不正常,你簡直有病,到明天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了。
唐畋聽到這里,越發氣惱起來,她真想狠狠地罵潘金一通??傻侥┝?,她還是忍著說,那你給我說清楚,你褲子上的青草,是從哪里沾來的,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這時,潘金才明白,他和闞小紅在玉米地邊一番纏綿,最后忘記了把粘在身上的青草抖掉,他趕忙撒謊解釋說,你就為這點小事呀,我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告訴你吧,那是我和朋友,坐在田間地頭,在聊天玩時弄的。
你那朋友不就是闞小紅嗎?你還騙誰呀,就你,連謊也不會撒,你說,有誰深更半夜,坐在那里聊天呀?還說我,讓我看,你潘金才真正的有病。身為廠長,和自己的女工,整天在一起勾勾搭搭,你說這成何體統。你知道什么叫丟人現眼嗎?
唐畋后來說的這些話,就像尖針一樣,句句扎得他喘不過氣來。潘金記起了,剛才和闞小紅在玉米地邊,倆人都忘記了帶張報紙什么的,假設采取點措施,興許不會被唐畋發現了,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麻煩。倆人顧不得這些了,平時,唐畋看管的很嚴,潘金想闞小紅想得快要發瘋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所以,下午唐畋前腳剛走,潘金就把闞小紅叫來,還沒等闞小紅脫掉工作服,他便將闞小紅摟在懷里,禁不住地親吻。在辦公室里,潘金總是有所顧忌,他擔心遇到來人,他更怕這時唐畋突然會回來,那樣他就更說不清道不明了。天色近晚時,他見唐畋還沒回家,便約著闞小紅來到城郊,急不可待的他,在玉米地旁一片凹地,他順勢抱住闞小紅。不一會兒,潘金就情不自禁了。壓抑了許久的情感,在這時終于爆發。此時的潘金,就像夏季突然傾瀉的山洪,他兇猛無比;他又像脫僵的野馬,肆意馳騁。闞小紅被動地應付著,可過了不長時間,她也到達了境界。倆人不盡的情思,在漆黑的夜里揮灑自如。
就要回到織布廠了,潘金和闞小紅難分難舍。不知怎的,潘金這時很想作詩,當然是作給闞小紅的詩。潘金稍做思考,他對闞小紅吟道……
相隔咫尺/卻似好遠的/距離/晤面在夢里/手牽著手到/秋日的田野/沒人驚擾也沒有/風兒的侵襲/再也不用擔憂/長長的虹/在天際將/我/你/隔離
等到潘金吟誦完畢,闞小紅高興地說,你的詩還很有詩味的呀。潘金問道,喜歡嗎?闞小紅說,當然喜歡了,凡是你作給我的詩,我都喜歡。潘金說,只要你喜歡,往后我經常作給你。闞小紅哈哈地笑著說,你干脆別開織布廠,去當詩人好了。潘金做了副鬼臉,他對闞小紅說,那可說不準,說不定哪天,我真的成了詩人了。
他倆在說著笑著,都想到該回織布廠了。于是,他倆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趕,快到大門口時,潘金為避人耳目,他先讓闞小紅在前面走。等看不見她的影子時,他才回到辦公室。實際上,潘金這樣做,已經充分做好了和唐畋吵嘴的準備??僧斔~進門檻時,他又打消了剛才的想法。他回到臥室和衣而睡。他裝作很累的樣子,很快打起鼾來。
唐畋越想越傷心,她不停地擦著眼淚,嗚嗚地哭著說,都是那小狐貍精,你又鬼迷心竅,往后這日子,我看簡直沒法過了。她見潘金揉著睡眼,臉上的肌肉一松一緊的,就知道他也在生氣。往常,唐畋和潘金不管為了什么事吵嘴,潘金的臉部表情就是一松一緊的,那就是他生氣到了極限的時候,也就是他不能再容忍唐畋的喋喋不休了,潘金要采取措施。而每遇到這種情況,唐畋就開始避實就虛,一方面是給潘金個臺階下,更重要的是讓開他的拳頭。這就是唐畋的聰明之處,因為她知道他拳頭的厲害,她領略過多次,她實在是領略怕了。潘金掄起拳頭,沒輕沒重,只管發泄他的蠻力,他才不管拳頭的著力點,應該落在什么地方沒問題,落在什么地方會出問題。唐畋想,男人是不是都這副德性,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唐畋想是這樣想,可最后也得給自己找個下臺階的借口。她思慮半天后沖著潘金說,你往后要和闞小紅斷絕一切關系,不然的話,就把她轟出織布廠去。
潘金瞪著眼,他指著唐畋說,告訴你,我潘金今天可是忍了又忍,你唐畋不要逼老實人說話,不要整天拿人家闞小紅說事,再這樣吵下去,我就不客氣了。
你混蛋,你還是人嗎?你簡直不是東西……唐畋氣得埋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潘金并沒理會唐畋,他甩手氣咻咻走出門,他朝織布車間走來。
在織布車間里,潘金看到,靜止的是那些白熾燈光,而嘈雜的則是織機嚓嚓的轟鳴聲。煩惱的潘金,他此時的心境,被織機的喧囂,攪得要天崩地裂了??僧斔匆婈R小紅,她在一隅的織機上,神情專注地用剪刀,一絲不茍修理那些疵線頭時,潘金內心頓時豁然開朗。他朝車間外望了望,發現天空的星星還是那么明亮,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還是那么美好。闞小紅只顧拿剪刀剪斷疵線頭,她并不知道潘金來到車間。闞小紅站在織機的底座上,她低著頭仔細挑揀疵線,她到了忘我的境地。這讓潘金看了,感到十分欣慰。使得潘金在走出車間時,禁不住自言自語地說,唐畋有闞小紅的工作姿態,織布廠的明天比蜜還甜。
潘金哼著電影《甜蜜的事業》主題曲,他開始往回走。快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躡手躡腳走到窗口下,朝屋里探著頭,靜聽里面的動靜??墒?,屋里沒有任何異常,潘金想,唐畋一定是睡著了。他輕輕推開門,唐畋沒有在辦公室。當他來到臥室時,看到唐畋已經躺在床上睡熟了。唐畋睡的那樣香甜,潘金突然覺得,唐畋沒有了剛才的歇斯底里,顯得很是可愛起來。想到這些,他反而責備自己。不應該對唐畋這樣,唐畋畢竟是自己的妻子。拿闞小紅和她比,是更不應該的事情。闞小紅是什么人,她只不過是織布廠的雇傭女工,自己即便喜歡闞小紅,也不能冷落了唐畋,更不能對唐畋出言不遜。潘金關切地給唐畋掖了掖被角,他仰臉長嘆了口氣,他內心自語著說,真是不可理喻,男人是復雜的怪物。
第二天上午,潘金正在織布廠的廠區,就整個廠區的美化問題,園林師不厭其煩地和他交談著。潘金傾向于建假山噴池,園林師則建議人于自然和諧,在人文景觀上多下些工夫。潘金很尊重園林師的意見,但他也不愿意放棄自己的主張。倆人在爭執不下的時候,潘金的朋友來電話,約他到萬畝槐林去玩,起初,潘金猶豫去還是不去。最終,潘金經不起朋友的誘惑,和他們來到槐林賞槐花。
潘金走后,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唐畋醒來了。她起床后,找遍了織布廠也沒找到潘金。唐畋詢問過好多人,向她們打聽潘金的下落,她們大多都搖了搖頭。她們都說,你自己不知老板去哪里,你來反問我們,你神經有毛病呀。
被員工們一番取笑,唐畋無形中增加了很多煩惱。坐在沙發上,她在考慮這一段時間以來,潘金的所作所為。她從織布廠的開工投產,到和潘金的相識相愛;從織布廠的資金周轉,到新布品種的開發,都傾注了唐畋的許多心血。唐畋搞不明白,自從去年闞小紅來到織布廠以后,潘金就往織布車間跑個不停,回來魂不守舍的樣子。唐畋知道這里面要出問題,她沒想到問題來得這樣快。潘金不失時機地和闞小紅幽會,她實在忍無可忍。唐畋想著,該教訓教訓潘金了,不能讓他這樣肆無忌憚。可怎么教訓他呢?唐畋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在綜合了許多行之有效的方法后,他準備鋌而走險了。潘金陷得太深,唐畋覺得作為妻子,她應該責無旁貸地拉他上岸。不能再讓潘金越滑越遠,不然,唐畋要拽不回他來了。于是,唐畋把早已準備好的安眠藥找出來,她把藥拿在手上,她掂量來掂量去,心情非常沉重。在吃下藥之前,她還是打通了潘金的手機。
正在槐林和朋友喝酒的潘金,看到唐畋打來的電話,他并沒有當回事。可隨后他又接到闞小紅的電話,闞小紅告訴潘金,唐畋服藥自殺,現在正住進醫院。潘金聽到這里,他的臉部開始一松一緊的了。只不過,眼前的潘金不是生氣,而是著急起來。
潘金趕到醫院的時候,織布廠的女工圍在急救室外,她們議論紛紛。她們有的說,都是因為闞小紅,不是闞小紅,唐畋也不會這樣想不開。也有的說,唐畋真傻,不就是個闞小紅嗎,何苦遭這樣的罪,大不了,把闞小紅攆出織布廠。也有平時妒忌闞小紅的女工說,闞小紅真不是東西,勾引人家男人,闖下這么大的禍,這樣的人,膽子也忒大了。一位個子矮小的女工著急地對大家說,你們說這話什么意思,還像姐妹一場嗎?告訴你們吧,我眼睜睜看著,這次如果不是闞小紅,她打急救電話及時,唐畋早沒命了。直到潘金急匆匆來到急救室時,人們才用異樣的眼光瞅著他,停止了各種議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邊走邊問,誰是病人家屬,病人家屬在哪里?潘金趕忙說,我是,我是。醫生瞅了潘金一眼,隨后不屑一顧地說,跟我到病房來。接著,醫生在他的耳邊悄悄說,病人剛剛脫離危險,還需要進行觀察,不要讓病人情緒激動,這些都記住了嗎?醫生說完就被護士叫走了。
潘金看著臉色蒼白的唐畋,握了唐畋的手說,你真傻。唐畋也許身體虛弱的原因,她沒有吭聲,只是眼角滾出些淚水。等潘金給她擦完眼淚,唐畋才說,多虧了闞小紅,是她救了我的命。潘金默默地點了點頭。
幾天以后,唐畋出院回到織布廠。在這些日子里,唐畋沒有見到闞小紅的身影,因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唐畋也不好意思問起。終于有一天,唐畋再也忍不住了,吃飯的時候,唐畋鼓足勇氣問起潘金。潘金裝作沒有聽見她的問話,只顧在一旁吃自己的飯。唐畋也不便自討沒趣,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事實上,越是這樣,唐畋越是寢食不安。這天,唐畋趁潘金出去辦事的機會,她喊住路過廠部的女工,唐畋又問起了這一話題。女工告訴唐畋說,唐畋住院的第二天,闞小紅就失蹤了。她沒有同任何人打招呼,所以,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不過,女工進一步湊近唐畋的耳朵說,有人說,闞小紅一氣之下,她孤身一人到廣東打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