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法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中美法學院院長許傳璽留學海外多年,在獲得美國哈佛、耶魯大學雙博士學位等杰出成績后,放棄在美國優越的工作和生活條件,不講報酬,不計名利,回國任教并創建中美法學院,吸引和凝聚了多位和他一樣有志報國的海外歸國法律人才,并多次應邀擔任國家有關部門法律專家,在國際法律與政治等領域成功地捍衛了國家與民族利益。在物欲橫流,傳統價值觀受到嚴重挑戰的當今時代,許傳璽這種無私奉獻、一心報國的愛國情懷不僅是對“以熱愛祖國為榮、以危害祖國為恥”的親身實踐,而且感染和激勵了他身邊的許多青年學子。
22歲時,他走出北大校門,遠赴大洋彼岸的美國。陌生的環境,求學的艱辛,生活的拮據以及獨在異國他鄉的寂寞,都不曾動搖他的信心和意志。
33歲時,他已經有了優異的學術成績、“杰出人才”的口碑、良好的社會地位和相當于200萬元人民幣的年薪,卻舍棄這一切,毅然返回祖國。
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同事,很多人對他的選擇或不解或驚訝。他的一位美國朋友,得知他丟下美國律師不當,回國就任每年只有6萬元人民幣的法學教授,由衷地欽佩:“你真的很高尚!”
他自己卻以為這是一種很自然的歸屬:“一個人把他領到的第一份工資交給自己的父母和一個人把自己的所學貢獻給祖國,不是理所當然,理應如此的嗎?”
“他做人謙遜質樸,猶如平和的綠色;他做學問、做工作成就斐然,猶如燦爛的金色。”
初見許傳璽的人,多少都會在心里有些驚訝:北京大學的高才生,美國耶魯和哈佛兩大名校的雙料博士,中國政法大學中美法學院的創建者和首任院長,美國法律研究院唯一來自中國大陸的院士……
這些隨便哪一項都足以令人春風得意、躊躇滿志的光環,環繞在這位年僅38歲的學者身上,而他卻依然謙和、內斂和友善。
中國政法大學黨委書記石亞軍用兩種顏色形容他眼中的許傳璽:“許教授做人謙遜,猶如平和的綠色;而做學問做工作則成就斐然,猶如燦爛的金色。”
1983年,15歲的許傳璽以山東省高考外語類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京大學英語系。4年后,他又以第一名的成績成為北大國際政治系中西文化比較研究方向的碩士生。1990年許傳璽踏上了留學美國的征程,并分別在1996年和1999年獲得耶魯大學社會文化人類學博士和哈佛大學法學博士。
用“優秀”二字概括許傳璽的求學歷程,可謂恰如其分。在耶魯的6年,他一直是學校最高獎學金獲得者,被教授們視為本專業最出色的人才,并被推舉為《耶魯人類學學刊》主編。當他日后要離開耶魯前往哈佛攻讀法學博士時,他的教授在推薦信上寫道:“他(許傳璽)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我唯一的擔心是:他可能就此離開人類學這個領域,那將是我們專業的重大損失。”
許傳璽的表現印證了自己導師的推薦。在聚集著來自世界各國精英的哈佛法學院,他依然出類拔萃。在學院糾問式的課堂上,他的回答總是迅速、準確、恰到好處;憑著優異的成績,他不僅每年都獲得高額獎學金,還擔任了美國國際法學權威期刊之一的《哈佛國際法學刊》編委。
這個生活簡單樸素、性格謙遜隨和的中國人,靠什么在世界最著名的高等學府取得如此成就呢?
許傳璽從不認為自己是“天才”。他覺得,是勤奮讓他不斷進步。在國外求學多年的經歷,讓他深深感悟到:“要贏得別人的尊重,首先要提高自己的實力。”
憑借這樣的精神和非凡的努力,許傳璽在即使美國人也很難躋身其中的美國權威學術機構贏得了一個又一個“第一”。
2000年,他被世界比較法領域最權威的《美國比較法學刊》聘為編委,同時被美國比較法學會聘為理事,成為該學刊和該學會歷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中國人;2001年,他被耶魯法學院中國法中心聘為第一位專職研究員;特別是他回國兩年后的2004年,由于他杰出的工作成就,當選為美國法律研究院院士,成為美國法律研究院的第8位亞洲院士,也是該院院士中第一位中國內地學者。
“這是一個標志。”中國政法大學校長徐顯明說。美國法律研究院是美國主流的法學家團體,許傳璽教授能夠當選院士,不僅是他個人的事,也說明我國法學界獲得了與美國主流法學界交流對話的資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祖國,那是自己生存的根。我從出國時就知道,雖然不知什么時候,但最后肯定要回來。”
從哈佛畢業后,許傳璽進入著名的美國寶維斯國際律師事務所駐紐約總部,成了一名讓很多美國人都“眼熱”的律師。
豐厚的收入、良好的社會地位、優越的生活和工作條件、廣闊的發展空間是眾多學子所追求的目標,而在許傳璽身上都已經變成現實。
可就在這時,他卻舍棄這一切返回祖國。
至今,很多人見到他還要問:“為什么?圖什么?”
許傳璽似乎也說不出什么特別的原因,他覺得:“回家,還需要理由嗎?”
美國,是他學有所成,嶄露頭角的地方。八九年的時間,他拿到了兩個博士學位,極大地開闊了視野,培養了自己的專業素質和能力。但中國,是他生長的地方,是融入血脈之中的掛念。無論他的人類學研究還是他的法學研究,他選擇的課題自然而然地都與中國有關;雖身在大洋彼岸,他卻時時關注著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
1998年,中國第一個法學教育代表團訪問美國,團員中就有時任山東大學校長助理兼法學院院長,如今的中國政法大學校長徐顯明。代表團應邀來到哈佛大學法學院參觀時,徐顯明結識了正在這里攻讀博士的許傳璽。第一次邂逅,許傳璽給徐顯明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許傳璽對國內發生的變化特別關心,和我們交流的過程中一直詢問近年來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方方面面的問題。我當時就想,有機會一定要邀請他回國。”
4年之后,許傳璽放棄一切優厚的待遇踏上回國的路程,而他在眾多邀請中最終選擇的果然是徐顯明擔任校長的中國政法大學。
不少人好奇地問徐顯明到底開出了什么條件?“事業與空間,是吸引這位年輕人的關鍵因素。”徐顯明說,他與許傳璽幾乎沒有談到物質待遇問題,他們的交流主要是在探討“創辦一所中國發展所迫切需要、培養有國際視野高層次法律人才的法學院”。
“美國法多年來在國際政治和國際組織、跨國貿易和投資等領域具有重大影響力,因此研究美國法已成為維護國家、企業和個人利益的必要途徑。”讓徐顯明十分慨嘆的是,在WTO等大型談判場合,有時我們竟找不出一位精通中美法律的專業人才:“令人心痛啊!”
徐顯明求賢若渴,許傳璽報國心切。2002年,許傳璽回國任教于中國政法大學,并開始籌建以中美法律比較為重點的中美法學院。論及個人得失,許傳璽說:“創辦中美法學院符合我的專業興趣,也可以成為中美法學交流的有效途徑,還可以為國家的法制建設提供建設性意見、培養高端人才。對我來說,這比‘收入高、待遇好’更有意義,也更有價值。”
“創業,是一件實實在在的事,不僅需要熱情和理想,更需要堅韌的實干精神。”
在漫長而艱苦的求學之路上,聰明、勤奮的許傳璽曾喜歡過文學、歷史,鉆研過哲學,攻讀過國際政治和社會文化人類學,但他最后卻選擇了法學。他說:“法學最講求實踐性,關注的是權利、義務等實質內容,是一門參與性很強的學科。”
一直希望學有所成報效祖國的許傳璽,5年來,不辭辛勞、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知識、能力、才華、心血投入到為國服務之中。
創建中美法學院,許傳璽被委以重任。由于條件所限,這所新建的學院在長達1年的時間里,辦公經費和辦公空間都非常缺乏。面對種種困難,許傳璽坦率承認,事先并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但他并不因此氣餒,也不一味抱怨,更沒有打退堂鼓,而是腳踏實地地去努力,去爭取,去轉變困境。
許傳璽不等,不靠,他把自己的電腦、傳真機、打印機甚至車輛都用于學院辦公,甚至動用自己的積蓄作為學院的啟動經費。新來的行政人員一時沒有辦完調入手續領不到工資,他干脆拿出自己的錢,為大家發了幾個月的工資。
中美法學院從籌建到運轉、招生,事情千頭萬緒,許傳璽經常工作到深夜。政法大學辦公樓每天晚上11點關門,而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的許傳璽,每每被鎖在樓里,不得不請保安來為他開門。日子久了,他和保安成了老熟人。中美法學院辦公室主任尹超說,這5年,許老師全身心投入,極少休假,每天工作十三四個小時已經成了常事。
靠著他和大家兢兢業業的不懈努力,中美法學院創辦的第2年就建立了國內第一個比較法學碩士點和博士點,并同時開始在國家統一計劃內招生。如今,學院已經先后招收了4屆研究生,報考人數逐年增長,在國內法學教育領域打出了自己的知名度。
更讓人欣喜的是,中美法學院這個平臺,加上許傳璽特殊的學術背景和人格魅力,吸引了一批在國外一流大學學有所成的青年學者。
美國耶魯大學法學博士崔威,現在已經是中美法學院副教授、院長助理。談及自己回國任教,他說,受許傳璽的影響很大。“傳璽多次與我通過打電話、發電子郵件等進行溝通。他對我說,目前國內的發展勢頭是百年不遇的,如果能夠參與其中,大家一起做些有意義的事情,總比在國外多賺些錢有意義。”
“以傳璽的出色學術成就尚且義無反顧,這對我很有感召力。”崔威決定回國一起奮斗。
齊東祥、胡霽光、郝倩、王昶、彭亞楠……一個個在國外獲得法學博士的青年才俊陸續走進中國政法大學中美法學院,開始他們新的事業,新的生活。中美法學院的影響力隨之迅速擴大,甚至連美國的同行們也刮目相看。
畢業于美國夏威夷大學法學院的車虎,最初得知國內這個新生的法學院,就是通過他的美國導師的推薦。車虎記得,當時他的導師告訴他,許傳璽回國創辦了中美法學院,“那是一個很好的事業”,并建議他回來看看。
一拿到博士學位就“回來看看”的車虎,成了中美法學院吸納的第3位“海歸”教師。現在已是副教授、院長助理的車虎說,他們這個團隊十分融洽,每個人雖各有主攻方向,但又能互相激發,互相理解,互相認同。大家一起工作,一起創業,一起實現自己的理想:“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目前,中美法學院已經擁有15位全職教師,幾乎囊括了近年來所有在國外知名大學取得法學博士的“海歸”人才。“愛才如命”的徐顯明校長稱道說:“許教授最重要的貢獻之一,就是凝聚了一個如此優秀的團隊。”
“一個人能在有生之年為國家強盛做些實際的貢獻,是任何報酬都換不來的榮幸。”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和綜合國力的不斷提高,中國參與國際活動日益增多,在世界舞臺上發揮著愈來愈大的作用。作為具有突出國際學術背景和專業能力的法學專家,許傳璽從一回國,就相繼被國家有關部門聘請為法律顧問或咨詢專家,還經常負責我國法律條文翻譯的審定等。
承擔這些額外的工作不僅要求高,任務重,且無名無利,但許傳璽卻毫無怨言,全心投入。
2003年8月,受國務院選派,許傳璽作為首席法律專家出席在韓國召開的世界大學生體育聯合會第28次全會。在此次全會上,我國派出的主管官員要競選該聯合會副主席。許傳璽以一貫的認真和嚴謹,對聯合會的法律框架和國際慣例進行了細致研究,與代表團成員一起制定了周密的競選方案并指導實施。當中方以絕對優勢勝出的那一刻,一向理性內斂的許傳璽禁不住熱淚盈眶。
僅僅2個月后,許傳璽又以中國代表團首席法律專家的身份出現在法國巴黎召開的世界遺產公約第14屆締約國大會上。在中國代表團20多位成員中,許教授被公認是最忙碌的一位:他要起草向大會提交的工作報告,還要處理各類法律文書和文件,經常徹夜不眠。大會結束時,他的兩鬢竟平添了絲絲白發。
2004年,世界遺產大會首次在中國舉行,并由中方擔任大會主席。許傳璽再次出任中方首席法律專家。他協助處理了大量有關法律事務和國際政治事務,為提高我國在國際遺產保護領域的影響力和國際地位,發揮了重要作用。
2005年,許傳璽又一次作為首席法律專家,出席在奧地利舉行的世界大學生體育聯合會執委會。在這次會議上,他通過代理投票,成功地協助我國哈爾濱扭轉不利局面,成為2009年世界大學生冬季運動會的舉辦城市,由此改寫了我國從未舉辦過世界性冬季綜合體育賽事的歷史。
“一個人能在有生之年為國家強盛做些實際工作,那是最有意義的事情。”許傳璽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眼下,他除了學院本身的領導工作,還擔任著兩個專業的博士生導師,校學術委員會委員,校國際交流委員會副主任等;擔任著國家社科基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項目的評議專家,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譯審專家等。
“愛國,就要把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放在個人利益和個人得失之上。”許傳璽說,愛國主義不是喊口號,不是煽情,而是盡自己所能,為國家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哪怕這意味著犧牲個人收入、時間和其他利益。在這個意義上,“愛國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
(摘自“新華網”)
◇責任編輯王世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