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國產大片偏重宏大的形式,但卻掩飾不了故事的蒼白。高額的票房利潤也無法遮蔽觀眾、評論界、甚至導演和制片方等對電影的失望,以及中國電影產業的浮躁和不正常。中國電影要健康發展并獲得成功的一個定律是:電影的文化內涵契合當前中國人關注的焦點,真實地表現出他們感同身受的時代滄桑,符合其普遍的倫理取向和審美≈理,其中的人物命運可以引起共鳴,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因此,電影的制作上需要傳播的理念,電影的文化內涵更需要進一步認識和挖掘。
[關鍵詞]國產大片 文化產業 電影文化傳播 電影文化的多元建構
06年到07年是我國電影“大片”高產的兩年,《無極》、《夜宴》、《滿城盡帶黃金甲》等大片輪番沖擊著觀眾的眼球。然而國產大片的“高產”并沒有帶給我們連續的精神盛宴,從首映時觀眾的笑場到普遍觀看效果的冷淡乃至國際評獎無緣。繁華散盡后的無奈,為我們留下許多思考。
《無極》意在講述“人類與神的抗衡”。所謂“無極,承載著命運”。制片方稱之為“中國人打造的超級巨片”。這部電影自譽為東方的“指環王”,在一個沒有年代的年代中演繹的永恒傳奇;傾國傾城的王妃、追尋自由的奴隸、狂放不羈的將軍以及詭計多端的爵爺用他們的熱血和生命上演的一出驚天動地的史詩。
《夜宴》號稱是一曲關于寂寞的愛情悲歌,一場關于欲望的宮廷傳說,主題與“欲望”有關“每一個人都是因為欲望才參與,被欲望驅動著,一步步地走向深淵。”
《滿城盡帶黃金甲》五代十國間。中原大亂,盛唐滅亡群雄擁兵自立。王以禁軍都尉身份,領兵造反,自立為王。大王子、宮女之間的戀情復雜。各方為權力、情欲展開明爭暗斗,最后兵變與反兵變的隊伍殘酷廝殺、鮮血染紅了鋪天蓋地的菊花……
然而,這些“大片”偏重的是宏大的形式.即電影文本上做文章,艷麗的色彩,洶涌的人海.武打與情色掩飾不了故事的蒼白,在電影放映收回票房獲得利潤后,觀眾的冷漠或者沉默,很快的遺忘,評論界嗤笑或怒罵,導演和制片方的不滿,都源于對電影的失望。
制片人,投資方通過電影本身,確切的說是通過屏幕本身,向廣大的受眾訴說一種理念,一個故事,期待獲得受眾的時間和為此付出的金錢。電影傳播從原理上講就是如此,就是如此的在和諧和商業的不同的時代進行著不同的話語對白。而這種話語對白一直并將延續在電影的發生和發展的過程中。
倘若我們仔細分析這一電影傳播模式的話,我們更可以在傳播學的角度上的予以闡釋。不管是制片人也好還是投資方也罷,乃至電影生產機構,他們的電影都必須通過市場的模式進入受眾的期待視野。不管是一個故事.還是一種理念,抑或是一種精神(如中國的主旋律電影)他們都必須進入放映機構。同時相對而言,媒介屬性——銀幕成了電影最體現傳播方式和特點的主要的媒介工具。在光和影的視覺效果中,在數字轉化為信號的過程中,在編碼者(導演,編劇)通過釋碼者(銀幕,拷貝)最后達到了譯碼者(受眾接受)的這個過程中,電影完成了作為傳播方式和信息方式的完全釋放。盡管最終的受眾接受效果是因人而異,受眾的觀影體驗是或大或小。也就是說在最后的電影傳播效果研究過程中個體的體驗是不盡相同的.電影的影響力隨著個體接受的不同而影響不同,個體在同樣一部影片中獲取的價值和方法不同.但是在作為一部電影的傳播過程中,作為傳播個體的電影可以滿足的離開了。
電影作為這樣的一種文化藝術樣式,它在中國的誕生和發展,始終都無法完全脫離世界電影的整體背景,即使是在相對閉關自守的那個年代也是如此。只不過,這個背景會因為意識形態的原因而有所變化,其姿態上也會有或主動或被動的差異。當歷史進入世紀之交,已經很難在全球化的宏觀背景中謀求本土電影的完全獨立的發展,因此,跟蹤世界電影發展的潮流,實施區域間的電影文化合作,不僅是電影文化產業發展的需求,也是電影本身發展的必然要求。與此同時,在中國電影內部完成電影文化的多元化建構,則是保證這種電影文化合作的必要前提,事實上也成為合作的目的之一。
從審美追求上看,電影作品作為審美文化,應該有自己的審美理想。這審美理想應該就是感覺快適與心靈感動的結合,休閑、娛樂與精神提升的結合,即俗話所說的“養眼”與“養心”的結合。
從文化市場上看,由大導演領銜的大制作循商業化路線而動,然而在取得了驚人票房的同時,非議之聲也如影隨形。
憑借雄厚的資本、壯觀的明星陣容,國產商業大片雖然吸引了觀眾好奇的眼球,但卻走入了“票房不錯、口碑極差、觀眾看過、都說上當”的怪圈。題材單一化、審美統一化、故事幼稚化,知名影評人王文賓尖銳地指出,國產大片的“三大綜合征”,恰恰顯示了整個電影市場題材的單一及電影編劇想象力的整體匱乏。
無論哪種現象,都表現了中國電影產業的浮躁和不正常。專家指出.中國電影要健康發展,擺正觀念是第一位的。成功的影片都有一個定律——契合了當時中國人關注的焦點,真實地表現出他們感同身受的時代滄桑,符合其普遍的倫理取向和審美心理。其中的人物命運可以引起共鳴.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我們現在所要做的,不是僅僅為了票房而拍片,也不是為了拿獎去拍片。電影和電影產業要發展,關鍵還取決于我們是否能真正贏得觀眾的心。
批評界對國產大片的態度一直存在著某種矛盾:一方面,驚嘆于大片空前的票房風暴對中國電影工業發展的推動,以及附帶而來的文化大眾化的熱效應;另一方面,對大片制作的浮華、空泛、低俗又報以尖銳的精英主義式的詬病。而我們不得不承認.今天的中國電影工業是在現代傳媒和資本市場共同策動下形成的一種新興的文化產業,作為拳頭產品.大片從成本核算(巨額)到制作方式(宏大),從演員陣容(大牌)到市場營銷方式(國際化),都是按照市場規則來操作的,這必然決定了大片消費性、娛樂化和謀求最大商業利益的本質。另外,官方政策上的扶持表明,國產大片一開始就肩負著提高中國電影在全球化市場中的競爭力的艱巨任務,因而,脫離市場經濟的商業邏輯而談大片,既是不現實的也是不明智的。
然而,國產大片的商業化模式并不意味著中國電影的發展要以放棄其文化責任為代價。從《英雄》(2D01年)到《滿城盡帶黃金甲》(2006年),短短幾年的國產大片制作史所顯露出來的第一個問題在于,在題材、主題以及趣味上對廣大受眾的消費限制或控制。戰爭、歷史、欲望、暴力、陰謀、王權等成為國產大片不離不棄的表達元素國產大片擺脫不了消費邏輯的完全覆蓋,放逐了意義追問的文化自覺。受消費邏輯所控制的國產大片如同其他流行藝術一樣,“其中缺乏創造物的象征價值和內在象征關系:它完全是外在的”。在符號消費的操縱下,藝術的內容和形式被割裂,表層影像與深層意蘊之間筑起柵欄。藝術追求一步步趨向世俗化淺表化,逐漸停止對道德和心理價值的參照,拒絕對靈魂的隱秘發問。于是,我們只能看見《英雄》里打斗搏擊中驟然靜止的雨幕、《十面埋伏》里百步穿楊無不虛發的飛刀、《夜宴》里追殺中不絕于耳的馬蹄聲和漫長沉悶的棍刑,《滿城盡帶黃金甲》里無休無止的鞭尸和集體搏殺,我們無法從這些畫面中闡釋出更多或者更獨特的文化意味。沒有思想上的先鋒性,只有電影技術的先進性。無不把所有電影技術和手段當成目的,變成一個個徹頭徹尾的“形式主義”玩家。而令人沮喪的是,其形式主義又只是僅僅表現為對色彩、宏大、空靈、形態、身段、音樂等等的“偏食主義”關注。因而每當有一個好的故事動機剛剛產生。人們的興趣正在萌動,馬上又被這些偏食所攔腰截斷,宏大的場景瞬間吞沒了觀眾對故事的進入與情感的認同。
形式的過度夸飾意味著思想的匱乏.題材的偏狹意味著創造力的輕淺。并不是說電影不能表現戰爭、欲望、暴力、恩怨,而在于能不能對戰爭、欲望、暴力作出創造性的理解。同樣是類似題材的電影,《勇敢的心》、《拯救大兵瑞恩》、《巴頓將軍》、《角斗士》、《新基督山伯爵》卻沒有停留在槍彈如雨、血肉橫飛、寬衣解帶的空洞表述上,而在盛大的畫面背后,思考著人類生存的價值悖論,探視著彼此的生命深淵。而走向一種深厚而溫暖的人文關懷。
正因為如此,與文化深度的追求相比,國產大片在動作特技化、服飾造型的艷麗、場景道具的奢華以及其他商業噱頭的炮制等形式上大做文章,“符號性消費拒絕了意義的深度模式。”“審美判斷就是經濟判斷”(戴維·卡瑞爾語)。大片的制作與消費“超越真和偽,正如時尚是超越丑和美的,正如當代物品就其符號功能而言是超越有用和無用一樣”,它們不提供意義而只是供人消費,通過被消費來獲得經濟利益。因而,嬉笑怒罵都被最大限度地夸張.無關主旨的旁枝末節都被最大限度地放大延長,生命的感受心靈的悸動都被那些絢爛的奇景、矯情的對白和姿態所掩蓋和擠壓。
但現在的問題是,國產大片因為深度模式的缺失,并沒有為其在國際市場上贏得本土文化的“符號性”意義。中華民族的文化魅力不在腳踩式拉弓射箭上,也不在長驅直入的馬隊、面目模糊的兵陣、眼花繚亂的服飾、鬼使神差的功夫特技、波詭云譎的宮廷陰謀甚至身份可疑的黑衣忍者上。形象扁平、性格單一、情節漫畫化、對白歐化等毛病層出不窮,當前的國產大片還沒有誕生那種能表達中國人真實的生命狀態和民族精魂的敘事倫理,因而也無法獲得屬于中國的“國際形象和國際品位”。沒有真正個性化的人物,沒有深入啟迪性的情節和命運的演繹,沒有對生命、世界、命運這些屬于“大寫”的命題誕生出原創性的解讀,
國產大片不僅沒有在“本民族”和“有特色”上找到真正的文化歸屬,單單停留在形式上的浮艷、投資上的奢華的國產商業化大片如果不能敞開消費者的文化趣味、失去本土先進文化的深厚支撐,放棄文化主權上的自信守護.那也將成為一個轉瞬即逝的消費泡沫。
中國電影已經走過了的百年華誕。就電影的傳播模式而言,電影傳播中的反饋機制正在不斷的被加強,電影評獎意識。電影策劃意識,電影營銷思識,電影包裝意識正在不斷的走進電影制作者的心理。反饋一旦加強,電影的傳播效果才可能有機鏈接。
經歷百年的中國電影正在呈現出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中國電影的崛起和復蘇。這不光在電影的制作上需要傳播的理念,更是在電影的本體上需要重新的認識和發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