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環設“套”為哪般

下面是江蘇南部某市部分學校高二期中試卷的一道詩歌鑒賞題，為了更好地說明問題，現將原題抄錄如下：

請閱讀下面一首宋詩，然后回答問題。

東 溪

梅堯臣

行到東溪看水時，坐臨孤嶼發船遲。

野鳧眠岸有閑意，老樹著華無丑枝。

短短蒲薾齊似剪，平平沙石凈于篩。

情雖不厭住不得，薄暮歸來車馬疲。

自唐以來，古人作詩主張“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即是說詩人既要以自然為師，從自然景物中捕捉形象，又要在內心深處引發思想情感。請指出在這首詩中最能體現這一主張的一聯詩句，并說說它體現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情趣，又是怎樣體現的。

這是該市部分學校學完《唐詩宋詞選讀》（江蘇教育出版社高中語文選修教材）后，教研室編的一道期中試題。應該說本道詩歌鑒賞題從選文到出題的角度都比較有新意。詩歌出自北宋詩文大家梅堯臣之手，詩歌意境高遠，情趣盎然，值得玩味。題目的設置是由古人論詩而來的，有一定的創意。三道題目分別從詩歌的情感與表現技法的角度設置的，這也符合現代高考命題的趨勢與要求，符合詩歌的一般的鑒賞角度。總體來說，這道詩歌鑒賞題無論從內容的理解上還是從試題本身的設置上都不算難，學生回答應該比較順利，能得到理想的分數。然而考下來，卻令人有一些看不懂了。我們這樣的學校好歹也是區重點中學，此題的得分卻令人費解：高分的達7至9分，低分的一部分學生得了零分，中間分數很少，這一道9分的題竟有如此大的差距，兩極分化如此嚴重真是不可思議。這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注意，于是我又仔細地研讀整個題目，發現問題的設置存在一些“問題”，簡言之，就是設置了連環套式的問題，即后一題必須是在前一題的基礎上才能去做，后面的題才能答對，這必然導致“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結局，考生稍有不慎，第一問答錯了，后面幾問就肯定連著錯，一錯到底，哪還有得分點，即使后一題答得再有道理，也只能是正確的錯誤，美麗的錯誤，沒有了得分點，自然就只能是零分了。

再看該試題給出的參考答案：

1. 最能體現這一主張的一聯：頷聯：野鳧眠岸有閑意，老樹著華無丑枝。

2. 體現的思想情趣：在大自然中感受到閑情逸致和對優美自然景象的贊美。

3. 怎樣體現的：景（野鳧眠岸，老樹著華）和情（閑意，無丑枝）

沒有其他的任何附加說明，而這道題的關鍵又恰恰在于第一問，第一問答對了，下面兩題才有了落腳點和得分點。事實上，我所教的兩個班（一個基礎班一個提高班）有近三分之一的學生偏離了給出的參考答案，即第一題就栽了一個跟頭，那也就意味著這部分學生此道題一分不得。我想這種結果不是出題者想要看到的，看似設問有梯度、有層次，但實際上并非如此。答案的唯一性與連環套式提問是導致這部分學生得零分的“元兇”。學了一本的《唐詩宋詞選讀》，再加上教師的補充，少說也有上百篇（首），教師講解歸納的詩歌鑒賞方法足有一籮筐，師生躊躇滿志迎接期中考試，結果詩歌鑒賞一題卻得了個零分，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當然，在這里我不是有意指責出試卷的教師，更無意袒護我們的學生，為學生的錯誤護短。其實這一試題并不困難，基礎好一點的學生根本不成問題。作為教師，我只是覺得這第一道障礙就把一部分學生擋在了局外，而后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心里總有點兒堵，不吐不快。

其實此題只要稍微改動一下，便是一道更好的題，就能很好地避開上述問題，筆者斗膽對原題的提問進行了改動，設計了兩種方法，不知可否：

設計一：自唐以來，古人作詩主張“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即是說詩人既要以自然為師從自然景物中捕捉形象，又要在內心深處引發思想情感。有人認為頷聯“野鳧眠岸有閑意，老樹著華無丑枝”是最能體現這一主張的一聯詩句，你認同嗎？若認同，請你談談它體現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情趣，又是如何體現的。若不認同，請另外闡明理由（要結合相關詩句加以分析）。

設計二：自唐以來，古人作詩主張“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即是說詩人既要以自然為師從自然景物中捕捉形象，又要在內心深處引發思想情感。此詩的頷聯“野鳧眠岸有閑意，老樹著華無丑枝”是最能體現這一主張的一聯詩句。請你說說它體現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情趣，又是如何體現的。

這樣的問題設計，就避免了連環套式設問形式，學生在答題時也就不會“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了。同時也充分彰顯了試題的開放性與靈活性的特點。既培養了學生的思維判斷能力與詩歌鑒賞能力，又有較高的區分度，合理拉開層次。教師根據學生的答題情況，更加便于分析學生對詩歌鑒賞題的把握情況，以便進一步施教，努力提高他們的詩歌鑒賞能力。

有考試就有命題，無論是平時考試命題還是高考命題，都應該有一個明確的目的。我想，對于中學生而言，無論何種形式的命題考試，其命題傾向決不應該是要考倒學生，讓他們集體出丑或落入出題者的試題陷阱，而是根據學生所學內容與學情科學地設計相關試題，對他們進行一次階段檢測或是某種形式需要的選拔，是他們知識與能力的一次集體展示，有時需要拉開差距，但要合理有序。因此，教師的命題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像此種連環套式命題的做法，是很難達到預期效果的，要么兩極分化，要么一邊倒，且極有可能挫傷部分學生的學習積極性與主動性。命題，事關重大，當慎之，以此共勉。

以上乃一己之見，如有不當，懇請方家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