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的星期天》是一部較為另類的電影,它講述了三個互相獨立的小故事:一個受盡同學欺負的高中生察覺自己竟是一個狼人;連環殺手殺到最后發現自己所殺的是一個僵尸家庭;一個摩托車少年拉著個棺材尋覓仇人復仇。這部電影很難歸類,讓人瞠目結舌的就是導演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而所知道的大部分元素都是外來的:“狼人”、“ET”是歐美電影中經常的話題;靈感源于湘西趕尸民俗的僵尸片,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香港影業的主打;而行走江湖的復仇故事一看就和中國的功夫片脫不了干系,何況畫像上少年的父親就是《英雄》中的梁朝偉。但這部影片既不是歐美恐怖片,也不是中國功夫片,這個神秘、叛逆、搞怪的星期天是屬于首爾的。
首爾,韓國的首都,也就是我們以前熟知的漢城。在2005年1月漢城市長宣布為了與英文名稱“seoul”相符,將漢城的中文名改為首爾,這一舉措反映了韓國政府要在國際上樹立新形象的急切愿望,而這一新形象的樹立卻是通過影像輸出——“韓流”完成的。誰都得承認這是個影像為王的時代,諸多的影像不斷地為我們提供了對“遠方”、“美好”、“幸福”的想象。這種想象會激發巨大的向心力,創造出一種通向印象的道路,從而帶來新的時尚消費,創意潮流,引領世界文化風尚,最終人們消費的這種想象、形象會轉化為生產力,帶動經濟的發展,韓國政府可以說是深諳此道。上個世紀韓國影視行業低迷,為了振興文化產業,1998年韓國政府提出了“文化立國”的方針,將影視業定為準制造業,在資金、政策上對其進行一系列扶植,終于使發端于本世紀初的韓劇、韓流愈演愈烈,修成正果。這股韓流不僅席卷了東南亞的各個角落,在歐美地區也培養了數量眾多的收視群體。《大長今》在伊朗全國最高收視率達到86%,2002年我國引入韓劇67部。而韓國在這次潮流中更是賺足了錢包,2005年我國引進韓劇貿易額就高達119億元,而風靡我國的《大長今》當年湖南衛視是以每集一萬美金購得的。而與之相關的收益也不可小視,《冬日戀歌》播出后微笑王子裴勇俊為韓國的影視劇創造了23億美元的出口,少男少女都將韓國看作愛情的圣地,紛紛前往,這直接帶來了一億韓元的收益,而同時韓國服飾、韓國美容、三星、現代……更是乘著東風鋪天蓋地、大行其道。這些影視作品中為我們提供的韓國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既注重傳統倫常,又追求現代風尚,積極向上而永不言敗。文化在當今世界具有獨特的魅力和吸引力,韓流的流行正說明了它巨大無比的力量。
韓國相對來說是個不大的國家,其地理歷史文化資源并不是十分豐富,但它現在卻儼然成了一個文化輸出大國,它是怎么做到的呢?我們就幾部影視作品為例,考察它出奇制勝的秘密。《大長今》的熱播使韓國飲食備受推崇,大家在西方快餐之外體會到了飲食帶有的藝術性。其實韓國飲食文化深受中國文化的影響,但它們將這一資源進行了深入的挖掘,精工細作,使普通的飯食具有了美感,色香味俱全之外再加上廚師的仁心誠意,難怪人們對它喜愛有嘉。而家庭倫理劇在影視作品中占了很大的比重,《人魚小姐》、《愛情是什么》、《澡堂老板家的男人們》很符合亞洲人的欣賞口味。亞洲人傳統上很重視家庭親情,但在高速運行的現代生活中,人們對這些不免忽視淡忘。而這些作品讓我們又重新體會到了家庭中脈脈的溫暖,喚起了觀眾對傳統倫理道德的向往。從這些可以看出,正是對傳統文化的深入挖掘與創新使韓國影視另辟蹊徑,獨占鰲頭。而對那些傳統、現實中并不存在的他們也可以去創造,風靡一時的《宮S》就是這樣的制作。韓國現代社會中并沒有王室,但導演卻借著等級森嚴的王室家族外殼來演繹受阻的愛情故事。這種無中生有更是一種大膽的創新。而像《首爾的星期天》這部影片,導演從他國拿來文化資源為我所用,將其注入了新鮮活力,得到了青年的大力追捧,同時也為首爾這座城市賦予了更多的文化意義。另外像《飛天舞》、《無影劍》等武俠片,在吸取中國武俠片特色的同時很好地融入了自己的創造,形成了獨特的美學風格。
這種大雜燴并沒有使韓國丟掉什么傳統、自我,相反地他們締造出了新的自我形象和文化內涵。我國有五千年文化傳統,這是每個中國人都引以為驕傲的,但如何將傳統與現代生活很好地融合起來,使其繼續生機勃勃發揮作用也是我們要迫切解決的問題。我認為文化產業具有莫大的潛力和獨一無二的影響力,它是復興、激活傳統,使其參與到當下生活的一條不錯的途徑。
經過幾年的探索,我們也形成了中國式的大片模式:古裝題材、俠義主題,東方特色與巨額投資和宏大場面相結合,但這一結合并不盡如人意。以《無極》為例,導演試圖將中國的哲學命題采用正流行的魔幻手法進行講述,但事實上那些耗資無數的大場面并沒有起到說明立意、烘托人物內心的作用,它們游離于主題之外,對整部作品來說顯得失真進而荒唐可笑,使得這樣一部大投資竟然輸在了一個惡搞的“饅頭”上。借鑒固然重要,但如果被別人的東西吞噬掉而沒有了自己的聲音,那這種借鑒還不如沒有的好。如何將傳統與創新完美地結合,找到自己的出路,韓國影視的成功范例能給我們一些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