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冀之戶牖,京師之邊障”的平谷,有一條靜靜流淌的河流,沖刷出燦爛悠久的上宅文化,潤浸了廣袤的京東大地,蓄淀了碧波千頃的海子水庫(金海湖),澤育著一代代平谷人,它就是平谷的母親河——泃河。
這是一條古老的河流,有著至少兩千三百多年的歷史。《竹書紀年》記載:周顯王十四年(公元前355年),“齊師及燕戰于洵水,齊師遁”,從那時候起,泃河的名字就亙古未改,而老北京家喻戶曉的永定河被康熙皇帝于1699年賜名,歷史亦不過三百余年。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翻開千年古河的畫卷,洵河忙碌勤勞的水運身影時隱時現,桅船穿梭、船工接踵、號子震天的歷史逐漸展開。
泃河的水運,最早的記載始于史書的那次燕、齊之戰,正是因燕軍以水路楫運物資供應及時,而齊師因后給無援殘敗遁逃。
據《魏書·武帝紀》記載:東漢末年,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曹操進兵攻打烏桓、踏頓,消滅袁紹的殘余勢力,統一北方,當時屯兵于泃河一帶,為了保證輜重的運輸,征調十幾萬役夫,配合大軍掘塹浚源,開鑿了平虜渠和泉州渠,從洵河口鑿入潞河以通海。從此泃河得以向東拓展到薊運河流域,泃河也從此歸入了北京五大水系(永定河、拒馬河、溫榆河、潮白河、泃河)之懷抱。
到了唐肅宗年間,平谷縣降為大王鎮,泃河漕運經大王鎮寺渠渡口,南及天津、塘沽,北抵檀州(今密云故城)。唐代詩人李清云在《山水漫覽》中有一首《泃水渡》:“泃河流今古,云帆漫水來。鳥沖魚兒道,波涌堤岸拍。軍糧積如山,車馬運征埃。邊關用武地,供給亦勞災”,反映了當年漕運的繁忙和士兵、百姓的勞碌。
泃河的水運在明朝走向鼎盛。永樂年間,明廷在平谷、興隆、薊縣等地駐軍數萬、畜騎千匹,平谷復為邊防要地,軍用食物均由外供應,大部分軍需糧餉都從這條水路運輸,除寺渠外,芮營、英城等地都成為運輸軍糧的碼頭。驛船由天津衛倉裝載糧鹽和軍需品,沿薊運河北上,入東路,進泃口,運往芮營渡口,卸船入站清點后,再將平谷等地的干鮮果品等土特產運往津沽和京師。當年有詩云:“邊關戍守軍營,漕運精餉供應,艤舶舳艫蔽水,卸裝風起云涌。”
康熙二年(公元1663年)始,開始大規模修建東陵,所需糧食、石料、木材等多從南方水路通過薊運河運往工地,為加強水運量,對泃河多次進行了清淤疏浚,每天有幾十只船只來往,帆檣舟影,穿梭不息。
及至民國初年,泃河水道加深,平津水運全部走泃河線。芮營渡口,帆船最多時有一百多只,寺渠渡口有雜貨和食鹽兩個碼頭,停泊在這里的貨船有大型的舢船,最大的能裝十幾萬斤貨,還有較大型的槽子船。
抗戰初期,日本侵略軍占領了平谷縣后,發動民眾興建了由平谷至三河、薊縣、通縣、北平、天津等地的所謂警備公路,又建華昌轉運貨棧,這樣一來,全部物資運輸改為公路汽運,洵河水路乃停用,兩千多年的泃河水運至此結束。
在泃河的水運歲月中,還形成了平谷的舊八景之“泃河晚渡”,每當黃昏日暮,行人爭渡,斜暉水波船悠悠,美不勝收。曾有詩曰:“泃水流今古,盤盤晚渡開。鳥沖煙靄滅,人帶夕陽來。車馬通幽薊,憔耕跨草萊。片帆新月上,淼淼隔征埃。”還有詩曰:“洵水清漣魚泳時,牛羊向西更歸遲。溪頭爭渡誰家子,深淺從來要自知。”今日每每念讀,仍不免令人無限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