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郁達夫 魯迅筆法 象征 寫實 故都 可愛 皇城 可悲
摘 要:《故都的秋》是郁達夫學習魯迅筆法,運用象征與寫實藝術“點”“面”結合,“以小見大”,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獻給故都北京城的禮贊和感傷之歌。
為國家和民族的命運而憂郁和感傷,是郁達夫文學創作的風格和主題。這不僅貫穿在他的小說中,而且滲透在他的散文里。《故都的秋》殊不例外,只不過表現得特別深沉和含蓄。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已逐漸被世人公認并越來越重視。關于這篇文章的意蘊,目前已經猜測種種,但是只要略微注意一下作者自己與之相關的言論,就會另有發現:這是作者運用象征與寫實藝術相結合,獻給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故都北京城的禮贊和感傷之歌。
一、“何以舉家游曠遠,風波浩蕩足行吟”——《故都的秋》及其他游記之由來
郁達夫在《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8226;導言》中曾有一段著名的言論:“五四運動的最大的成功,第一要算‘個人’的發現。”正是這種“發現”,溝通了我國新文學和世界現代文學的精神聯系,奠定了“自我”在現代散文中的主體地位,激活了“散文的‘心’”,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散文的寫作從此變得面貌一新:不僅由“白話”替代了“文言”,而且,由“代圣立言”變為“表現自己”。郁達夫所說“‘個人’的發現”,其實指的正是“散文”之中的那個活生生的“自我”。郁氏看來,文學作品都是變化了的作家之“自敘傳”,散文當然更不例外。據此他提出“現代的散文之最大特征,是每一個作家的每一篇散文里所表現的個性,比以前的任何散文都來得強”①。既然郁達夫自己已經坦言,文學作品都是變化了的作家之“自敘傳”,我們要學習和研究他的作品,何不首先對他“個人”來一番了解呢?
年輕時期,國家的衰敗和民生的凋敝曾使留學日本的郁達夫憂郁和感傷得時而《沉淪》,時而“沉醉”②。步入而立之年以后,嚴酷的現實逼他帶著更加濃烈的憂郁和感傷,最終走出“創造”,奔向“太陽”③,集合到魯迅的旗幟下,文學創作和社會活動兩路出擊。先后發起成立“中國自由運動大同盟”和“左聯”。他自己一九三八年八月十四日在湖北漢壽《回憶魯迅》時寫道:“當時在上海負責做秘密工作的幾位同志,大抵都是我靜安寺路寓所里進出的人;左翼作家聯盟和魯迅的結合實際上是我的媒介……在龍華、在租界捕房被捕去的許多作家,除來不及營救,已被他們殺死的許多青年不計外,或則減刑,或則引渡,或則當時釋放等案件,我現在還記得起來的,當不止十件八件。”④柔石等五烈士遇害后,郁達夫和魯迅一起發表《上海文化界告世界書》,沖殺在反擊兩個“圍剿”的最前列。正是與魯迅并肩戰斗的歷程,使氣質憂郁的郁達夫學會并自覺實行了“韌”的戰斗。所以在白色恐怖日益嚴重,無數進步作家慘遭殺害,連魯迅都連遭通緝,而共產黨內的“左傾”冒險主義也在登峰造極之時的一九三三年四月,他悄然移居杭州。據王映霞《半生自述》中回憶,她在杭州的“風雨草廬”落成以后,她于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帶上宣紙親到上海向魯迅索字。第二天(也就是1933年12月30日)魯迅贈詩:“錢王登假仍如在,伍相隨波不可尋。平楚日和憎健翮,小山香滿蔽高岑。故墳冷落將軍岳,梅鶴凄冷處士林。何以舉家游曠遠,風波浩蕩足行吟。”⑤僅從上述,我們至少得到三點啟示:首先是魯迅、郁達夫二人友情之深,魯迅對郁達夫影響之深,郁達夫和共產黨實際關系之緊密以及魯迅對郁達夫人身安全關切之深。其次,從側面告訴我們,郁達夫移家杭州處境之險惡。關于這一點,郁達夫回憶魯迅時就說過:“我搬到杭州去住的時候,先生也曾寫過一首詩送我,頭一句就是‘錢王登假仍如在’:這詩的意思他曾同我說過,指的是杭州(國民黨)黨政諸人的無理高壓。……我因不聽他的忠告,終于搬到杭州去了,結果竟不出他之所料,被一位黨部的先生弄得家破人亡。” ⑥王映霞《半生自述》更說得十分明確,肯定:“周先生的詩,似乎在暗示,有勸我們離開杭州的意思,表示了他對浙江政治環境的高超見解。”第三,便是發現一九三四年夏秋,郁達夫由杭州輾轉青島、北平,在此前后一直行蹤不定,飄忽南北,大寫游記根源之所在:受魯迅贈詩的啟發,郁達夫這位曾和魯迅并肩戰斗的“左翼”文化戰士從此以“放浪形骸,寄情山水,莫談國事”的表象來掩飾其運用“《春秋》筆法”于觀瞻山水名勝,憑吊歷史遺跡“情景兼到,既細且清又真切靈活的小品文” ⑦里“寓褒貶,別善惡”,以“風波浩蕩足行吟”實踐著魯迅先生所倡導的“交兵要用壕塹戰”,既避開了反動當局的迫害,又成功地進行著“韌”的戰斗。
這就是郁達夫《故都的秋》及其在此前后大寫記游,寫景以抒情“自敘”之作產生的背景和原因。
二、“一粒沙里見世界,半瓣花上說人情”——置面故都,郁達夫的歌頌與悲啼
“一粒沙里見世界,半瓣花上說人情。”郁達夫《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8226;導言》引用這句話,其意思無非是說散文不僅“以小見大”,而且一定要反映“世界”和“人情”。那么我們不禁要問郁達夫《故都的秋》,將怎樣反映“世界”和“人情”,要反映怎樣的“世界”和“人情”呢?這還得看郁達夫自己是怎樣說的。
他在一九三四年七月十七日的《故都日記》中說,應《人間世》催稿,“寫了兩千個字,題名‘故都的秋’”。所謂“題”本意指動物的“頭,額”,作為文章的題目,一方面要統帥和概括全文,另一方面又是“心靈之窗”,能使讀者透過它,把握文章的中心和主旨。所謂“故都”通常是指已經被推翻的舊王朝的國都。郁達夫這篇文章無疑是指當時的北平,現在的北京。它作為國都,且不說先秦時曾為燕都,但從金朝貞元元年(公元1153年)到一九二八年改設北平特別市,已有七百多年的歷史,幾經興衰更替,飽受內憂外患折磨,雖舊名不復存在,但厚重的人文積淀卻永不磨滅。“故都”一詞,在當時已經成為極易喚起人們聯想,觸痛人們神經,令國人為之感傷的字眼。至于“秋”,在中國乃至世界文人中早有“愁人眼里滿是秋,秋即愁也”之謂。作者明明知道,古今中外的文人早有“許多關于秋的歌頌和悲啼”,“人類對于秋,總是一樣的能特別引起深沉、幽遠、嚴厲、蕭索的感觸來”,僅“故都的秋”這一集人文和自然為一體的名詞性短語,就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 ,教人沉思綿遠,令人浮想聯翩。作為一文之題,更以莫大的包容性和誘惑力,令讀者疑問重重,郁達夫這位素來以憂郁和感傷而著稱的“大家”要對“故都的秋”予以怎樣的“歌頌和悲啼”?又將在其中“自敘傳”些什么呢?是要懷念和歌頌“故都”昔日的輝煌,還是要感傷、怨恨或悲啼它如今的殘破和衰敗?
文章的開頭就是“秋天,無論什么地方的秋天,總是好的;可是啊,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我的不遠千里,要從杭州趕上青島,更要從青島趕上北平來的理由,也不過想飽嘗一嘗這‘秋’,這故都的秋味。”人非草木,各有所愛。“清”“靜”因能使人神清氣爽,視其為好者,大有人在。但直接視“悲涼”為好者,卻稍稍悖乎尋常,為數不多,別致而令人費解。好在這樣既向讀者交代了全文寫景抒情的基調,又將“清”“靜”“悲涼”原本主客觀各不相屬的概念集合為一體,給正文里將要展示的對立統一、充滿矛盾的意境拉開了整體框架,給讀者留下了懸念。
“夫情動而言形,理發而文見,蓋沿隱而至顯,因內而符外者也。”“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要抒悲涼之情,少不了要選衰敗、蒼老之景,染之以灰暗陰冷之色。我們讀魯迅作品不就發現,他對大多數景物都作了“暗色的處理”,卻很少有明朗的意境,歡快的格調。即使他多年不回的《故鄉》也照樣開口就是“蒼茫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瑟的鄉村,我的心不盡悲涼起來了”。其目的是為了揭露國運之衰敗,國民之麻木,以引起療救者的注意,因而總帶有象征色彩。魯迅的戰友郁達夫《故都的秋》又何嘗不是在學習魯迅筆法,借鑒象征藝術,共收異曲同工之妙?曾有人在一九八六年《文學評論》第六期撰文,把魯迅和波特萊爾相比較,把二者的散文詩稱之為“北京的苦悶”和“巴黎的憂郁”,那么,這里也完全可以把郁達夫《故都的秋》與二者的散文詩相并列,謂之曰:“一位愛國者直面故都的悲啼。”
應該說象征是《故都的秋》抒情述志的主要手法,而非唯一手法,其間也有寫實,正是這虛實相生之筆令我們“實中悟虛”。他在第二段,寫江南之秋無非是襯托,以突出 “北國的秋”之“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給“故都的秋味”蒙一層近乎神秘的面紗。第三段正面寫“故都的秋”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總要想起陶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這里先是五個偏正短語構成一個“面”,展示出北京之秋融匯了“造化鐘神秀”和勤勞、智慧的勞動者巧奪天工的裝點,構成的絢爛、優美、和諧而可愛。
然后選取“皇城人海”這個“點”,集中揭露“故都的秋”之可悲:“在北平即使不出門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來住著,早晨起來,泡一碗濃茶,向院子里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破屋”、“破壁”、“馴鴿”、“牽牛花的藍朵”、“槐花的落蕊”、“疏疏落落的秋草”、“灰土上留下來的一條條掃帚的絲紋”、“秋蟬的衰弱的殘聲”、“灰沉沉的天”,陰晴倏忽,風雨詭譎,更有“著著很厚的青布單衣或夾襖的都市閑人,咬著煙管,在雨后的斜橋影里,上橋頭樹底去一立,遇見熟人,便會用了緩慢悠閑的聲調,微嘆著互答著的說:‘唉,天可真涼了——’”(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長。)——“以小見大”,這才真正寫出了當時的北京——“故都的秋”之“特別”。正如老黑格爾所說的,“是一個‘這個’⑨”全國乃至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這個”。象征性地寫出“故都”——“皇城”——“人海”(都市閑人)——“故都的秋”的另一面:陰暗面。
歌德說:“真正的象征手法,出現在部分的東西是更加普遍的東西的代表者的地方。”⑩黑格爾也說:“象征所要使人意識到的卻不是它本身那樣一個具體的個別事物,而是它所暗示的普遍性的意義。”[11]寫景選取有代表性的景物:“皇城”,寫人更對準有代表性的人:“皇城人海”中的“都市閑人”。由靜到動,由物及人,構成濃郁的象征性意境:以“皇城”為代表的“故都”破落而頹廢的人文景觀象,暗示著中華“首善之區”可愛中的可悲,于貌似客觀地再現中充溢著作者精神的“自敘傳”和主觀的外化:為以“皇城”所代表的老大帝國的破落和衰敗而悲涼。所謂“皇城”原指明、清兩朝在北京城以故宮為代表的宮城 ,既是封建統治者的老巢,也是封建文化的最高代表,到作者寫作此文時雖然不是“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卻近乎是“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教所有的愛國志士“感時花濺淚”,“直面長安使人愁”。因為此時這里的“皇城”建筑大部分已被拆去,卻只剩下“破屋”、“破壁”一片殘破、萎靡和病入膏肓般的腐朽,既像那槐花的落蕊般悄無聲地沒落,又像秋蟬般在有氣無力的哀鳴中走向衰亡,正在被“一條條掃帚”無情地掃出歷史的舞臺。“三千余年古國古”奴化教育貫始終,鴿兒被馴化得惟命是從,花兒懶惰得(諧“牽牛花的藍朵”之音以“雙關”)失去了獨立的能力。連飛禽和草木都“在劫難逃”,“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從鴉片戰爭到一九三四年,這近百年的時間里,北京城蒙受了各列強帝國主義國家頻頻發起的武力侵略和與之相隨的政治、經濟、文化侵略,北京人所遭受的精神戕害,絕不僅僅是“黑云壓城城欲摧”,而是國城俱破,國將亡。國內的軍閥、官僚、政客們卻紛紛認賊作父,引狼入室做靠山,忙于內戰。在這里上演了一幕幕“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的鬧劇。其政治形勢,與郁達夫筆下所寫的自然氣候之陰晴倏忽,風詭云譎又何其相似!作者這里所寫的“都市閑人”既不會包括拼命拉車的駱駝祥子,也不會是《茶館》里的唐鐵嘴、劉麻子之流,更不會是《青春之歌》里江華、盧嘉川的原型,看其衣著儼然,聽其語言頓挫,倒很像跟封建統治者有著千絲萬縷的依附或聯系的落魄文人——“幫閑文人”。隨著末代皇帝逃出北京,賣身成為日寇在“滿洲國”的傀儡,這些“都市閑人”在“故都”“皇城”卻真的成了“閑人”,雖為“閑人”卻為數不少。他們一向被封建禮教奴化到骨髓,習慣于處亂不驚,明哲保身。盡管各自間表面相敬如賓,但骨子里卻“一盤散沙”,“各人自掃門前雪”。幾經風云變幻,盡管此時的北京城即將落入“一只長滿黑毛的巨魔之掌”[12],這些“都市閑人”們也像全國人民一樣,正在面臨家國淪亡的厄運。可是在他們身上,中國知識分子憂國憂民的光榮傳統已蕩然無存,相反卻表現得特別地心灰意冷。在那風雨倏忽的清秋時節,表面溫文爾雅得令人可愛,溫良敦厚,從容恬靜得教人可親,然而透過這文質彬彬的神態,緩慢悠閑的談吐,卻是一副聽天由命,任世態炎涼,逆來順受,怯懦而麻木不仁的眾生相,教人可憐又可悲——或許,這才是郁達夫感到“特別的悲涼”的根本原因。——也正是因“故都”之可愛,郁達夫在歌頌的同時要“自敘”這番深沉的“悲啼”。
三、“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一個愛國者潛意識下心靈的獨語
魯迅先生運用象征于《故鄉》,從農村、農民的角度,揭露了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帝國主義、官僚主義、封建主義蹂躪之下國運的衰敗,國民的麻木;郁達夫運用象征于《故都的秋》,則以曾為中華“首善之區”的風物和人情,揭露了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國運日趨衰敗,民族危機日益加劇之時,“皇城”中“都市閑人”的麻木。然而無論是魯迅還是郁達夫都沒有就此止筆。所不同的是前者在文末無限深情地表達了對未來的種種希望,并指出,“我想: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后者卻一改浪漫主義者直抒胸臆的習慣而說得非常耐人尋味:“秋天,這北國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話,我愿把壽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換得一個三分之一的零頭。”這是什么意思?這是和秋瑾“拼將十萬頭顱血,誓把乾坤力挽回”,魯迅“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一脈相承的宣誓!這是郁達夫潛意識之下發自心靈的讖語。因為秋即衰敗和沒落,留住了秋也即制止了故都的衰敗和沒落。更重要的原因還在于,白色恐怖登峰造極的現實:“左聯五烈士”遇害了,楊杏佛被刺了,魯迅正在遭通緝 ,現實如此殘酷,不含蓄行嗎?然而,只要是讀過他此后的另一篇散文《北平的四季》:“只能再來略寫一點春和夏以及秋季的感懷夢境,聊作我的對這日就淪亡的故國的哀歌。現在卻已經完全掌握在一只滿長著黑毛的巨魔的手里了!北望中原,究竟要到哪一日才能夠重見得到天日呢?”對郁達夫后半生人生歷程有所了解的人都會明白,這是作者在“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所發出的錚錚誓言,而且他真的把自己的余生獻給了中華民族的解放事業,實踐了自己的誓言。
(責任編輯:趙紅玉)
作者簡介:孫廷忠,河南周口職業技術學院人文科學系副教授, 研究方向:文學鑒賞與大學語文教學。
① 全日制普通高級中學《語文讀本#8226;第三冊》,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年12月第2版,第204頁-第205頁。
② 指他留學日本期間發表的兩部自傳體小說《沉淪》和《春風沉醉的晚上》。
③ 郁達夫1927年1月因發表政論《廣州的事情》引起創造社內部爭論,從而聲明退出“創造社”,1928年春秘密加入“太陽社”。
④ 見內蒙古人民出版社,《中國現代經典散文#8226;郁達夫<故都的秋#8226;回憶魯迅>》,第472-第473頁。
⑤ 見內蒙古人民出版社,《中國現代經典散文#8226;郁達夫<故都的秋#8226;回憶魯迅>》,第479頁。
⑥ 王映霞:《半生自述》。
⑦ 郁達夫:《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8226;導言》,見上海良友圖書發行公司,1935年版。
⑧ 《恩格斯致敏#8226;考茨基》(1885年11月26日),《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商務印書館,1981年版,第453頁。
⑨ 《簡明美學詞典》,第13頁。
⑩ 黑格爾:《美學》第二卷第11頁。
[11] 郁達夫:《北平的四季》,原載一九三六年七月一日《宇宙風》第二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