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古老文明經歷了幾千年風雨的沖刷而沒有倒塌。沒有倒塌。因為它們是中華民族的根,已經深深地扎進了厚厚的黃土地。
留住它們,好好地留住它們,就是留住我們的根。
流淌的陽光在初冬的山嶺四處撒野,我們坐上火車跨越長江黃河,再駕著汽車穿越太行呂梁,看一會馬跑,學一聲驢叫,在莊嚴的堯廟莊嚴,在世俗的宅院世俗,在千年的大槐樹下仰觀天文地理,俯視周易八卦,恍然有悟: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然而,歷史承載的還有自強不息。在這塊風干的黃土地上,也有過西風烈馬,殺聲震天,在如雨的箭矢中,排排軍士沖向高高壘起的古城,城頭軍旗獵獵,刀光閃閃,喊聲陣陣。兩軍對決于城上城下、城內城外,勝負進退之間,山岳搖撼,天地變色。然而,這是書本電影中的古城,戰爭式的古城,只是到了平遙,才讓我們親眼目睹了一座完整古城及其生命跳躍中的全部秘密。
古城在眼前突兀而起。一首古詩在腦中突兀而起:“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從黃河壺口處剛起步,導游就向我們隆重推出了平遙:平遙,是一座具有兩千七百多年歷史的文化名城,是國內現存最完整的一座明清時期中國古代縣城的原形,也是我國目前唯一以整座古城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獲得成功的古縣城。現在看到的古城,是明洪武三年(1370年)進行擴建后的模樣,城周長約6400米,高約12米。
形如龜狀的古城很沉著,所以沉靜,每座建筑,每條街巷,還有城墻,與它守衛的不緊不慢的生活節奏,仿佛所有的塵埃已落定,它只能落個做標本的資格了。這種資格絕不是虛張聲勢僭奪的,平遙的古建筑與文物古跡,在數量和品位上均屬國內罕見。就說平遙的三寶吧,古城墻是國內保存最完好的一座;鎮國寺中的萬佛殿建于五代,是中國排名第三的古老木結構建筑;而雙林寺十余座大殿內的兩千多尊元明時期的精美彩塑,構成了一座輝煌的藝術寶庫。城內有四百余處古、近代民居則典型地體現出北方民居的建筑風格和特點。
走出鎮國寺這些“發達”的精神殿堂,再走進“日升昌”票號和縣署衙門,你會作怎樣的聯想呢?誰會想到自然環境已經惡化的山西會成為19世紀中國的商業重地,平遙會成為中國的金融中心。置身并不算很大的“日升昌”票號,會隱隱感覺到高高的黑漆柜臺后洶涌著商海驚濤,那些胸懷野心的晉商們,就是從這里得到了新經濟運行的秘方,把買賣做大做強然后打遍天下無敵手。然而,經濟秩序包括社嘗秩序的保護是不容置疑的0平遙的縣衙堅決地擔當了這一角色。自秦朝政府實行“郡縣制”以來,平遙城一直是縣治所在,像平遙逡樣完整的舊縣衙如今在國內已難覓蹤影了,舊縣衙的公堂、牢房、刑場是最令人駐足的地方,而有兩處是我特別注意的,一是大堂聯,聯日:“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這是封建主流意識形態的表達和要求,不能完全理解為是作秀,或者說完全不能理解為是作秀。
是濃厚的晉文化尤其是根深葉茂的儒文化和卓有成效的封建統治孕育了19世紀名震中外的晉商,盡管它已是最后的霞光萬丈,平遙的票號則成為晚霞中的一抹并幸存下來。
留住平遙,留住這個封建時代的微縮標本,讓它成為一代代華人了解先祖緬懷先祖的圣地。
這些古老文明經歷了幾千年風雨的沖刷而沒有倒塌。沒有倒塌,因為它們是中華民族的根,已經深深地扎進了厚厚的黃土地。
留住它們,好好地留住它們,就是留住我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