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三十九年前的故事（外二題）

肯定也是這樣一個陽光溫軟的日子，有個江西的士大夫壯志未酬地遠足而來。在嶺南這片溫蘊之地，他突然被眼前的清澈如鏡的山光水色所打動，繼爾駐足在這片丘陵起伏、田疇平闊之地，以至沉醉。這是北宋的淳化年間。據載這位叫作悅塘公的歸田官人，當即打消了回歸故鄉的念頭，而擇此久居。這個地方便是東莞以東的7.5公里處，那條黃沙河的西岸之地：溫塘。

溫塘之名由來有三種說法：其一，由地形環境而來，村中四面環山，中間積水像口魚塘，故名溫塘；其二，是說因有溫流至寒溪，后人開塘蓄水成溫水塘，故得名溫塘；第三種說法是士大夫的二兒子見此地其氣氳和，氳同溫，加上父親的“悅塘公”之名有一“塘”字，故叫作溫塘。

其實，三種說法無非是一個意思，即這片地方溫暖美好。任何地方取名，都是要往好的地方取，恨好不好，而且，后人探究起來，也將簡單的緣由硬往復雜的地方去拼湊，好像如果不復雜不深奧便顯得沒文化了似的。

其實，溫塘這樣的名字好就好在適宜某種自然狀態。而深究溯源起來，此地不僅自然狀態是“溫塘”，其歷史文化的積淀，人文景觀更是猶勝自然“溫塘”的。

我是在進入三九的前一天，步入這片土地的。三九，是指冬天最冷的節氣，在我的家鄉東北，早已冰天雪地，寒冷蕭條，出門喘口氣都會扯出一片白色霧氣，而后這霧氣會變作霽沫掛到你的胡須或睫毛上的。而同此寰球并不同此涼熱，這著實令人激生感慨。

溫塘這個地方處在東莞的東城區，現在像村也像鎮。在商業繁華的街道處，店鋪擁擠，人頭比肩攢動，你會感覺這是一座繁忙的城市；而到了有水塘與古祠堂的地方，加上那種婀娜的香蕉樹，你便會感覺風景如畫，無今無古般的嶺南妙境。池塘的水倒映著屋舍，映在水里面的倒影比岸上的真影要精美。而醇樸的老人依然一襲青衣布褂，步履悠然地如同走在宋朝的街頭。這樣的老人背是弓的，頭發是花白的，在黃昏時分，跟隨著他們走吧。

在溫塘的主要街道，有一處名勝：還金亭。這個街亭從建筑上看很不起眼，就是說并無什么特殊之處。但是，走近，認真觀看一下上面的對聯還有對于這個亭子的由來說明，你便會驚訝的。于是，我要講述并發感慨的就是圍繞這個街亭。這是發生在639年前的一個故事。首先聲明這個故事絕對真實。

明朝洪武年間，也就是1368年，有個叫袁友信的老人在這里建了一個茶亭，也就是開了個茶館吧，專門對往來過路人提供服務。如同一個乘涼歇腳的必經之地。由于茶亭有著地利優勢更由于開茶亭的人服務周到細致，到這里喝茶的人很多，生意興旺。有一天，來了一位不速客人，喝完茶之后，將一個包遺下了。袁友信發現時，客人早已離去。他一摸這個包，心下里不禁大吃一驚，原來，包內全是銀子，沉甸甸的。足有三百銀！三百兩銀子對于一個小門小戶開茶亭的老人的意義，可想而知。如果將此昧下，肯定可以富貴而不必每天辛苦勞作了。但是，這位袁老先生卻不是這樣，他將銀子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每天巴望著那位不速之客再度登門。他一心盼著將重金歸還失主，可是，一天天過去卻不見失主復來。他從未見過這么多銀兩，每天擔心丟失，每天收藏都是十分小心。他簡直被這些銀兩弄得惶惶不安了。就是在這樣的心境下，他苦苦守了三年。三年后的一天，那位丟失銀子的人復來，茶主將那個沉甸甸的布包歸還。失主感動不已，要送他銀兩答謝，可茶主堅辭不要。這件事情從639年前一直傳了下來，代代相傳。

最初給我講述的人在講完這個故事時，加重語氣說，你看看這里的人是多么忠厚老實呀！我隨后問了一句：要是現在呢？會不會有這樣的拾重金不昧的人？講述者無奈地搖搖頭。是的，現在，這個亭子保留了下來，幾經重修，仍然充滿氣勢地挺立于車來人往的路旁。如果不是有人講述這段故事，即使我走到這里，也不會對這個小茶亭多看一眼的。這個小亭子正臨道邊，卻不被現代忙碌者所顧盼。可以說，現代人實質上已經將此忘卻了。而只有這個亭子旁邊的老樹，卻是那么根深葉茂，既是歷史的記憶，又是對今人的昭示。樹，是容易被感動，且容易耿耿于懷的。你看，樹根下邊有一個碑石，是當年的茶亭標記式的石牌，被大樹緊緊擁抱住了。這種深刻的擁抱，現在看來，是我們人類難以理喻的。

我曾經不止一次路過這片叫作溫塘的地方，然而，我在這里所感受到的是今天的人們的經營風格。是去年夏天吧，我開著的那輛車壞了，經朋友引薦到這里一家修理店修理。因為進口車一旦壞了，只能到這樣的小店鋪維修，到敞亮大店是修不起的。我花掉了四百塊維修費，在一個黃昏時分將車開回去。當開到一個最繁華的十字路口時，車突然滅火，我怎么擺弄都無法移動半步。此時正值人流高峰，急得我滿頭冒汗。謝天謝地警察沒有過來干涉，我將車停靠在馬路中央，趕忙下車喊人幫著推車。還算遇到了熱心人，他們幫我將車推至路旁。我打電話找來朋友，一檢查，結果是油干了。而我在修車店付出的四百元當中，就有一百元是加油費。修車工對我說，他是剛剛加了一百元的油。

剛加了一百元的油會讓我這么慘地晾在馬路中間？正常情況下，一百元的油是可以跑上六十公里的。即使我的“老馬”再耗油，那也不會只跑這一公里就耗干了呀！我越想越氣，這算什么服務？現在的人掙錢掙紅眼了？有這么個掙法的嗎？何況還有朋友介紹。再一想，現在不是有句話，專宰熟人嗎？不宰白不宰。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里有個還金亭，也不知道這里曾經還有這么一位袁姓老人拾重金而不昧。

今昔相對比，我真的無言以對。

639年前的事情，是真的，現在我遇到的事情，也不是假的。時代進步了，人們的觀念完全不同了，但是，古人的精神更能令我們感懷。我曾聽說過當地一位富翁富起來的經過，也緣于一個細節。那是香港一位富商乘坐的士時，丟了一個包。包內有好多現金和支票，這位拾金不昧的出租車司機將這么貴重的包幾經周折交還給失主。失主當即拿出五萬現金，感謝他。司機不收。后來，司機與失主成了朋友，失主找到一個給司機經商的機會，而司機由此發跡，成了富翁。這或許也是一個現代的“還金”翻版。不過，在這片充滿傳奇的土地上，什么離奇故事不能發生？什么樣的夢想不能成真？

然而，事實上，因為金錢的潮涌，今人的欲望要遠甚于道義的樊籬呀。倒是639年前的茶亭老人更加令人肅然起敬。這樣的一個茶亭保存下來，其意義真的很深遠，只可惜到此來燒香的人太少太少。

倒胃的嫁接與模仿

這個題目是在廣東朋友的一次酒會上生發的。源于感慨。

好像是出于對南北文化與人性的差異引起，也好像是因之桌上的飲食，同樣的東西不同的名字不同的制作方式引起的吧。在我決定寫下這篇文字時，還是先從我家鄉的蘋果說起吧。

我的家鄉屬于蘋果之鄉，往北行二十里，是瓦窩或四平鄉。瓦窩和四平鄉都是屬于新金縣的地盤兒，現在都歸普蘭店市管轄了。那里到處是蘋果，堪稱遼南的蘋果之鄉。少年時代，到這里的青年點玩，我最大的感受是無邊無際的蘋果園，不知從哪里能夠走到盡頭。再從我家鄉往南行二十里，便是三十里堡了。這里也稱蘋果之鄉。這里有幾棵蘋果樹極其特殊，樹上結出的蘋果是專門作御貢用的。這種蘋果光滑個頭大，咬一口放在那兒，一整天都不會變色的。而普通蘋果咬一口白茬放在一邊兒，很快就會由白變紅，像生了層鐵銹似的。據說這種不變色的蘋果只在兩棵老樹上才能結出，而周圍其它果樹是不可能結出這樣的蘋果的。我從小就對這兩棵樹充滿神奇感，到現在，也仍然稱奇不已。

稱奇歸稱奇，這樣的蘋果咱們老百姓也吃不到，連見都見不到的，所以，就撇開不言。在諸多蘋果品種中，我最愛吃的還是我們家鄉盛產的國光。國光應該是國家的光榮，在此，我們權且當作我們家鄉的光榮吧。在遼南一帶，國光是主打蘋果，每年秋季，鋪天蓋地。有的生產隊蘋果豐產了會鋪得滿場院滿山坡都是，等著選出等級打包裝。這種蘋果皮光滑，皮有點厚，有紅有綠，但別管皮厚與薄，咬上一口，就會感到十分脆生。如果你去嚼皮的話，會因皮厚而嚼出點生澀感。早些年我們吃蘋果都是連皮吃的，不像現在城里人這么講究：削皮。在所有蘋果中，國光蘋果最具生命力，儲存的時間也是最長的，而且，直存放到第二年春天，咬一口，也還是脆生生的甜。當然也有存放不好的會綿軟的，我們管這種綿軟叫“糠”了。

問題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的國光蘋果不見影了。而且，永遠不見了。即使我回到故鄉，回到周圍的果園果林，諸如得利寺、同益等鄉間，我可以見到三十年不曾相見的老同事、老工友，卻見不到久違了的國光蘋果。我一問，原來，在我故鄉這片博大的漫山遍嶺的果樹之地，國光已經完全被富士取代了。等于說，蘋果早已進入了富士時代，而永遠告別了國光的日子。

為什么呀？僅僅因為國光的產量不如富士高？不如富士形狀好看？相比之下，國光個小但結實，而富士像個白凈粉面的小胖子，嬌生慣養成的，遠不及國光經得起摔打跌碰。喔，不管我是多么喜歡或眷戀國光，也是沒有用的。因為經濟利益驅動著蘋果市場。

由蘋果的嫁接到文學的嫁接，再到書畫的嫁接，我感覺我們幾乎到了一個嫁接的時代。比如，在城市隨處可見的廣告牌上，你隨時可見嫁接文化的痕跡，本來是一個文藝演出，廣告卻要做成這樣的句子：“見證 分享 超越——某某百期慶典晚會”，見證，分享，還有超越，這本身就是拼貼，而且頗有些不倫不類。或許正是這種拼貼與不倫不類才能吸引現代人眼球，才能“獨出心裁”？也未可知。前幾天，我與一幫搞書法的朋友在一個書法展覽廳相逢，我們談起書法發展趨勢來。他們公認當代人永遠寫不過古人。試想，誰能寫過二王，還有米芾、黃庭堅、顏真卿呀?可是，這似乎并不影響當今不斷冒出的書法大師們到東莞這個崇尚書法的城市里來舉辦各種名目的展覽什么的。到這個城市里賣書畫創收淘金的人還真不少。因為這個城市里有一個怪現象：所有的飯店，無論大小，也不管簡陋與否，更不在于幾星是否上星級，一律掛有書法。大多是各類書法家的真跡，也有干脆從電腦上制作出來的。不管怎么說，這個南方城市崇尚書法已經成了飲食文化的最鮮明的標志了。在這樣的遍布書法的城市空間就餐，就等于說，書法就是文化，沒有書法掛在飯店里，那么你就是沒有文化!因而，一時間，從全國各地滾滾而來諸多書畫大師，也有出家弟子過來湊熱鬧，在這里擺擂臺般以書法、佛家書法、道家書法等多重名義展開各種陣勢。還有九十老翁也到這里淘金。據說，有一位下臺的中央領導人，也在這個城市居住了五個月，留下許多書法墨跡，真不知換回了多少銀子。此公在臺上時，就喜歡到處題字，我見過他的字。字與人一樣憨厚，不夠灑脫，只不過，我感覺他將字體寫得過于憨了。一些年輕的聰明的書家深知自己練得吐血，也無法超越王羲之。那么，怎么辦?變體吧!于是，他們就將中國字變得怪而又怪，可笑甚至可怕起來。變得越厲害就越是有創造有創新，再找幾個老天八地的過了九十的名家一捧，再找當代官場人物一出席，再找有錢人一贊助，再找上小報的記者一宣傳鼓噪，當代書法名家就算搞定了！

如此這般操作，就算超越了古人了。就等于獨樹一幟了。這種書法我見多了，如同吃到的富士蘋果，雖然挺鮮美鮮亮，然而咬一口，味道淡而又淡，還不如吃大白蘿卜。

再反回頭來說文學。本來，中國人的小說，中國人的敘述，卻因為讀了許多翻譯作品，便將許多翻譯的東西拿過來，胡倫半片地或生吞活剝地將人家的翻譯語言拿過來為我所用。比如：“許多年前……”這種馬爾克斯式的開篇，再比如：“他媽的”式的塞林格式的“外國罵”，也都成了我們的作家們寫小說的閃光語句、閃亮點了。這種嫁接或移植或模仿，最終給予讀者的，不也如同變味了的富士嗎?而我們多么懷念我們的土產的國光蘋果呀!

靠拼湊一點油畫的色彩，加上一點國畫的線條，組合式的現代繪品，能成大家嗎?靠一點小聰明加上古人的筆跡變體然后花點錢炒作的書法，能夠自稱大師嗎?那東西有味道嗎?能夠經得起琢磨嗎?

聰明人寫的小說，總是在嫁接與模仿中尋找自己的亮點，而笨人寫作時，只是靠自己的感受與人生經驗與體驗，苦苦爬行。試想一下，前些年獲過全國小說獎的作家的作品，有多少被發覺具有抄襲或亞抄襲現象的呢?如《沒有航標的河流》《肖爾布拉克》《干草》《五個女人和一根繩子》《歸去來兮》等等等等。

無論怎樣聰明者，最終想靠小聰明是無法成為大家成大器的。近來，許多媒體就中國何以沒有文學大師何以不出大家等問題，慷慨激昂著，其實，就像國光蘋果的消失一樣，細想一下吧，真正的味道沒有了，真正的東西在消失。我們最愛吃的還是國光！還有紅玉。可惜的是，不光國光蘋果沒了，紅玉也見不到了。不管那種蘋果皮厚或者缺乏外表亮度，但是，那種味道是真正的香甜，真正的本色的醇美，足夠你細細咀嚼品嘗了！

與李嘉誠握手會有財運嗎

在汕頭大學，有一個很耐人尋味的鏡頭：就是一堆手在半空中如鳥翼拍打飛落，擁擠的戚戚喳喳中，搶握一只蒼老的手。如同熱烈疲憊的海上鳥族渴望棲息到橄欖枝上。這是一個定格的場景。

這所李嘉誠先生投資建成的大學校園里，這位老商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他像救世主一樣，回到了他的故鄉（當然，救世主是別人的情緒，他的個人步態看上去還是相當平穩）。對于一個年近八旬長年漂泊在外的老人，有什么風光能夠與此相比呢？衣錦還鄉？衣錦算什么？

他說，他在商界投資時，哪怕上百億，他也不希望勉強，做得成就做，做不成就算。他不愿靠自己簽字，很勉強去做什么，那樣很辛苦的。所以，他也就不希望僅靠他的個人影響，汕頭大學能要下博士點來。

當那么多媒體采訪他時，他對著話筒說的是他已經夠出風頭了。許多雜志讓他的照片上封面，這樣做他說他會感覺很辛苦的。但是，他愿意得到學生們的擁戴與歡迎。他愿意跟這些年輕學子們合影，尤其當這些女孩子們主動要求與他合影時，他顯得非常開心快活。這時候，他真的是位慈祥老人。

屏幕上有一個鏡頭很耐人尋味：有一個女孩子跟李嘉誠握了一下手，她激動地雀躍著喊叫：我跟他握手了。就好像在喊：我中彩票了！這個女孩子不過二十歲吧！而隨后，鏡頭給的是無數只手，與李嘉誠的手相握著，李的手蒼老著，從車窗里伸在半空，而一堆手是在車窗下邊往上與這只老手觸碰著，握著。握到的很亢奮，形成了一股亢奮的氣流在半空激蕩。這讓我想到了這樣一只巨富的手，何以有著如此巨大的魅力呢？該不會是財富的象征或者預兆吧？

他曾面對鏡頭說過，他只不過是一個商人，他為一個商人的身份，能夠在今天的大陸受到如此歡迎而興奮著。他從小被迫輟學，這使他辦學有了一個內心的刻骨的情結。而他認為歷史的中國一直在下滑，原因是不重視工商。他認為知識分子也好，其他精英也好，都是社會的重要構成。而我感覺到，他對于自己不是知識分子，似乎有著某種內在的感慨。

但是，他畢竟是成功人士，成了明星般的成功人士。

他將自己的公司取名為長江，意在鼓勵自己不要驕傲，長江是能夠接納細流的。

那么，人們為何如此希望與他握手，而且，握到后那么激動與亢奮呢？

這是一種崇拜還是一種宗教？

文革時期，紅衛兵到天安門接受偉大領袖接見，有握到手的人，那種場面，肯定比汕頭大學這個握手的場面熱鬧。當時，人們握了手，是不會洗手的。若干年之后，編出了許多政治笑話，其中一則說，一個生產隊長看到天安門城樓上偉大人物揮舞軍帽，下邊人山人海的沸騰場面時，隊長說，偉人在喊：這是誰的帽子？他不理解的是，什么帽子會引發如此巨大的轟動？

崇拜政治崇拜偉人的年代，握手，是具有宗教感的，而崇拜金錢的年代，這種握手，又焉能沒有宗教意味呢？在南方有許多拜財神的，燒紙上香，面對的是不會說話的財神們。而如果面對的是活生生的有體溫的財神巨富之手，能夠握一下，豈不是財運將至的祥兆？

有一段時間，全國的出租車司機掛毛澤東紀念章。這不僅是風氣。這其中曾流傳過一個信息，凡是到過紀念堂的，在打麻將時，肯定手氣好，于是，天安門紀念堂前便站成了長隊。

風氣人氣與財氣有時是一脈相通的。這種相通常常形成于荒誕。即使是沙塵暴降至北京城時，也會讓一些人欣喜不已，因為給他們帶來的是好運。比如洗車業。所以，洗車業希望多來幾次沙塵暴。

那么，不妨試想一下，在那一堆伸向空中，渴望接近那只蒼老干瘦的手而終于未曾如愿的手們，該會是怎樣的感受呢？恐怕不僅僅是失落吧？

責任編輯 子 矜